第四二一章 晾
钱峥带来的东西,自然是房遗爱早就吩咐钱峥这个时候送来的,全都是沈文灿整理的关于房氏一族在老家的行至。
好的坏的,恰当的不恰当的,全都实事求是,没有添加一点儿辅料的记载在了上头。
钱峥将东西交给房遗爱,便知趣的退了出去。
房遗爱打开包裹,显出里头的整理好的文案,推到房玄龄面前,道,“爹先好好看看这些,回头在跟三位叔伯公们议事不迟,再来训斥孩儿也不晚。
齐王李佑是个什么德行,房玄龄和房遗爱心知肚明,再加上其母yīn妃和李唐一族的恩怨纠葛,还有去年下半年齐王李佑打猎时身边来回变幻的陪从,李佑母子会不会惹出乱子的可能性,房玄龄父子两人心下自然都会有一定的评估。
是以,房遗爱将房氏一族族老们巴结交好李佑当地王府人员的事情,明晃晃的摆在了最上头!
看到房玄龄扫到第一页纸张上头所写的东西,脸sè变得有些凝重不悦,房遗爱心下叹气,希望老爹不要为了并不把自己家人当亲人的那些远了血缘的族人,一个不甚把自己全家都给搭进去。
说自己自私也好,说自己凉薄也好,在为国家尽到自己应尽的责任义务之后,凭借自己微弱的能力,房遗爱认为自己能够护住自己的家人和亲近的朋友,就已经不错了。
至于并不纯良的宗族,即便为人诟骂,房遗爱也不想在明智不好的情况下,傻傻的让自己家人去受没怎么回去过的宗族的连累。
若是当世之人认为每个人必须得有宗族可以归根的话房遗爱不介意想法寻机,用功劳换取皇上的恩准,让自己一家单独设立族谱,开设宗祠!
当然,这个想法暂时还不能告诉房玄龄,免得将老爷子一个不小心给气的背过气去,就得不偿失了。
“爹已经将近两天一夜未曾休息了,就留在房里好好休息,让娘陪爹在房里用饭。”房遗爱起身,垂手说道,“三位叔伯公既然是来谈论孩儿的事情,今天就先由孩儿代为招待。”
房玄龄抬头看了房遗爱一眼目光微闪,里头的迟疑显而易见。
“还望父亲以国事为重,爱惜自己的身体,边疆战士们的粮草还需要父亲费神tiáo度。”称呼从有亲近之意的“爹”,换成了固守礼仪的“父亲”,房遗爱一副忧国忧民,朝堂百姓边关将领都离不开房玄龄的口吻,劝说房玄龄在弄清楚事情的严重性之前现别跟那些个族老纠缠,免得被人所累。
前些天因为儿子衣不解带,不眠不休的伺候冯铁匠和孙芸娘两人,身为生父的房玄龄看在眼里,在赞叹儿子重情义有担当的之余,心里要是没有一点儿酸酸的想法说出去,当爹的人都不会信。
现在看到这么多的,儿子分心收集的房氏一族在老家的详细消息房玄龄心里舒坦不少。这最起码说明,在儿子的心里,自己这个家并不输于他养父母的那个家!
儿子的劝说,也是想让自己看完这些东西,思量周全之后,在谈论宗族的事情免得一时不慎,真的让自己全家受宗族所累被推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固有的观念,让房玄龄无法轻易舍弃房氏一族,却不表示他会为了自己仅仅挂名,并没有多少实际往来的宗族,而愚昧的赔上自己全家的性命!…。
看着自己面前立着的儿子,想到他因为养父母的离世伤心劳累,又要前去边关,现在还要应付三个突兀而来的族老们的纠缠,房玄龄心下生出对房遗爱的心痛来,同时也对那三个之前寒暄时,朝自己含沙射影的抱怨儿子礼节不周的族老们,生出了一些不满。
看到面前的一堆整理好的文案资料,想到自己也已经二十多年的时间未曾返回过故乡,朝堂事忙,想必现在宗族的情况早就不是当年的样子了。
自己是该先好好看看儿子收集来的消息,再将房慎叫来仔细的询问一下老家的情况了!
齐王,现在看来,不再像之前那样,还会是个安分自己喜乐的清闲王爷了!yīn妃,真真是害了齐王啊!
“别太耗神,后天就要奔赴边关,都留些时间休息休息。”房玄龄轻轻颔首,叮嘱道,“虽说是押运粮草,也不一定就会一路安稳,休息好了才能做到及时的随机应变。”
“爹教诲的是,孩儿谨记在心。”房遗爱恭敬的应道。
“另外,你儿伯公和七叔公、八叔公他们,毕竟年岁大了,应对的时候,别太过了就是。”房玄龄有些不放心的交代道。
房遗爱出兵在即,再加上前头冯铁匠和孙芸娘两人的离世,心情未必好,难保不会发泄在三位族老身上。房玄龄还真有些害怕,心情不爽的房遗爱,会被三个族老倚老卖老的举动言辞给冲撞到,然后他再把三个族老给气厥过去。
“放心爹,他们有时间耗,儿子可没有多少时间相陪,其中的分寸自然会拿捏妥当。”房遗爱应答道。
房玄龄确实没有多少心力再去应付三个族老,想到房遗爱出征在即,除了需要好好休息之外,也确实需要好好收拾一下行囊,自然不会在饭桌上浪费时间,而且现在是冯铁匠和孙芸娘两人的热孝期,房遗爱也不便饮酒,想来不会有什么问题。
感觉房遗爱的回答没有多少的问题,神情上也没有什么引入疑惑的地方,房玄龄便点了点头,又不放心的叮嘱了两句,就放了房遗爱前头去招待三位冲着他来的族老。
房遗爱赶到前头用来招待三位族老用膳的花厅时,席面已经摆好了,三个族老正拿着脸sè不肯入席,房遗则和房慎两人自然是在一旁压着心中的不耐烦,堆着笑脸相陪。
看到房遗爱前来,房遗则解脱的松了口气,快步出了花厅,朝房遗爱迎了上去,在三个族老看不见表情的时候,朝房遗爱撇了撇嘴,使眼sè瞥了下花厅的方向,无外是向房遗爱抱怨,应付这三个族老,真真是累人耗神。
“二哥。”房遗则迎了上来,跟房遗爱交换了眼神。
虽然知道,若是房玄龄和房遗爱一起前来的话,房遗爱应该走在房玄龄的身后,现在就房遗爱自己出现,八成房玄龄是不会来了。房遗则还是探头朝房遗爱来身后望了望,确实没有发下房玄龄的影子。
“咦?爹呢?二哥,是不是爹的身子又有不适?”房遗则有些担心的问道,“爹的年纪大了,又在衙门劳累了将近两天一夜,怎么能受得了。爹怎么不告假休养一段时间,养好身子才能更好的干事嘛。”言语间的关切情真意切。…。
“皇上御驾亲征在外,朝堂事务本就繁忙,这个节骨眼上,爹怎么会告假休养。”知道房遗则只是心疼房玄龄才说的抱怨之词,房遗爱还是解释了两句。
“二哥,听说你今天被太龘子殿下叫上了朝堂,没什么事儿?冯叔芸姨连头七都没过,应该不会让你也去边关?”房遗则期盼的看着房遗爱,脸上担忧还未学会完全隐藏,言语中透露着真心的关切,玩笑似的问道。
“你看好家就是,二哥的事儿,二哥自有分寸。”房遗爱抬手习惯性的想要揉乱房遗则的头发,眼角的余光瞄到花厅上三个让人不喜的族老,便把揉变成了抚摸,云淡风轻的笑道。
听了房遗爱的回答,房遗则心下咯噔,明白二哥让自己看好家的意思,就是他会出征!
不解、不满、心疼、不舍,还夹杂着隐隐的羡慕,不一而足的表情在房遗则脸上变换了一遍,看到房遗爱打眼sè瞄向摆宴的花厅,房遗则吸口气,恢复了略带稚气的良好嬉笑表情。
“二哥放心,在家我一定照顾好爹娘和嫂嫂们,还有姐姐侄儿侄女。二哥什么时候走?”房遗则小声的问道。
“后天辰时二刻,放心,我只是负责押运粮草。”看着房遗则放心不下的小脸,房遗爱轻声说道,眼角的余光瞄到花厅里三位族老们,已经因为房遗爱在花厅外跟房遗则嘀咕这么长时间,却不进入花厅的而动了气。
即便是看到了族老动气,在与房遗则说完话之前,房遗爱依然没有半点儿想要赶紧进入花厅招待族老的意思。
“去的时候是押运粮草,谁知道到了之后会不会把你整到战场上去啊。”房遗则小声咕哝道,看到房遗爱淡然的笑脸,心下吐口气,这才问道,“爹的身子没大龘事儿?”
却早就明了,若是老爹真的有个什么的话,二哥的神态不会如此的淡然平静。
“爹没什么大龘事儿,已经让人熬了药粥,赶紧进花厅,爹的药粥里还需要些东西,要让慎叔前去看看的。”房遗爱说着,和房遗则不紧不慢的起步朝花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