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1章 【9月14日更新】他都不曾低下倨傲的头颅
若音知道这件事后，有些不明白。
策凌想和四爷打仗，直接干就是了。
为何要在木兰围场拜见四爷一回，观光一日游再开战。
直到不久的某一天，她明白了，却为时已晚。
雍正三年。
九月二十五日。
准噶尔汗王噶尔丹·策凌首先挑衅大清。
他谴兵三万突袭清军西路科舍图卡伦马厂大营。
科舍图马厂大营原是官兵的军马场。
是西路清军的一个重要的军事基地和军需仓库。
这里积存有大批驼马、粮草、辎重。
虽说马厂有人把守，但三万蒙古兵突如其来的袭击，自然是有些难抵抗。
于是，大批驼马、辎重被劫走。
对于粮草，准噶尔部能劫就劫，劫不走的就地焚烧。
马厂的清军奋起追击，与敌拼死激战三昼夜，终将准噶尔部击溃。
并夺回部分被劫驼马、辎重，但官兵的损失仍然相当惨重。
对此，马厂的护理大将军却隐瞒了真实情况。
四爷知道后，怒斥护理大将军胆小庸碌。
而策凌步步紧逼，立马又率兵十万攻打了大清的几座城池。
导致四爷伤势才有所好转，就于十月初率兵十万亲征策凌。
这是他登基后的第一次亲征。
也是他失忆后的第一次亲征。
若音身为皇后，四爷将她安顿在木兰围场。
耿氏和冯御医身为御医，自然要跟着去战场的。
都这个时候了，她们不止是四爷的御医，也充当着军医的角色。
皇后的性命重要，但她们只是奴才。
即便战场中刀剑无眼，那也是她们的宿命。
四爷出征那一日，十万士兵集合在木兰围场。
木兰围场不仅仅是皇家猎场而已。
它也是大清帝王阅兵的场地。
十万士兵整整齐齐地站在围场上。
个个面目庄严、意气风发、斗志昂扬地喊着口号。
这一日，若音撇下最近对四爷的所有偏见，亲自将他送到了木兰围场的入口处。
因为，现在不是儿女情长，恩恩怨怨的时候。
现在最重要的，是大清与准部的战争。
四爷穿着一袭银色铠甲骑在汗血宝马上。
一双漆黑不见底的眼眸透着些许锐利。
英挺的剑眉，如雕刻般的冷峻面容。
高挺的鼻子，菱角分明的薄唇紧闭。
浑身上下透着不怒自威的王者霸气。
若音微微福身行礼。
亦如多年前四爷随康熙出征时那般，面上带着得体大气的微笑。
即便心中有不舍，有担忧，但她还是笑着对他说：“臣妾等着皇上凯旋归来。”
作为帝王或者将王的妻子，能做的便是不影响他们的情绪。
让他放心去打仗，一些琐事有她打理就好。
四爷骑在马背上看着她，也将前阵子与她的争执抛在脑后。
他淡淡的“嗯”了一声，道：“在围场好好养着身子。”
说完，他就策马，带着十万士兵消失在若音的视线当中。
由于天气干燥，他们离开后，留下的是滚滚红尘。
接下来的日子，若音便在木兰围场养身子。
边关每天都会飞鸽传来战报。
十月初三，噶尔丹·策凌意识到大清主力精兵武器精良，战斗力强，不易对付。
便只留少数兵力在原地牵制清军西路主力。
他将近六万人的主力精锐布置在清军必经之路。
并且，派了一千来士兵诈降于北路清军大营，用来给大清提供假的情报。
就这样一步步将清军主力诱到一处峡谷。
清军到了后，遭到策凌精锐重兵包围伏击。
双方激战了数日，四爷带着士兵以惨重代价退出峡谷。
策凌却凶残无比，势必要杀个片甲不留。
即便清军退出峡谷后，它继续带兵围追堵截。
炮火持续轰鸣，硝烟弥漫，遮云蔽日。
火炮每轰鸣一次，整个大地都在摇晃、下沉、抖动。
双方就这么对峙着，四周全是尸体和丢弃的辎重。
地上满是焦黑残缺的尸体。
满地的鲜血，染红了整个大地。
猛虎和狮王的死亡对峙，谁也不能先行投降。
四爷见情况不妙，施以围魏救赵之计，率西路主力分三路进攻，分散策凌的主力，减轻北路的重压。
沿途将士用命，奋勇作战，攻取敌寨多处，歼敌甚众。
当叛军进攻时，清军绝地反击，放手一搏！
最后将策凌攻占的城池一一占领。
十月初八，四爷穿着一袭银铠。
不，应该是穿着血红的铠甲。
打从十月初起，他就没合过眼。
数一数，他已经有十天没有歇息过了。
是胜利的曙光支撑着他坚持到现在。
他的身上，乃至周围一片，都是用鲜血染画的画面。
即便累到举不起手中的长矛，累到才愈合的伤口又开始剧痛，他都不曾低下倨傲的头颅。
俊朗的脸颊被鲜血盖住原本的面孔。
那些血，有他的，也有敌方的，甚至是战士们的。
深邃的眼眸布满了猩红的血丝。
不知体内哪块脏腑出了问题，他的嘴角在流血。
有干掉的乌红色血。
也有刚流出来或者正在流出的殷红色血。
耳旁，是还在打斗的各种兵器声音，火炮轰鸣声。
可是那些声音却逐渐变得模糊，甚至变得短暂的宁静。
他站在人群中间，看着满目的疮痍和毫无生气的周围，被悲凉笼罩着的大地。
正视着淋漓的鲜血，和惨败的结果。
他牵了牵唇，薄薄的嘴唇勾勒出凄凉的弧线，微微向上翘起的嘴角透出一丝苦笑。
下一刻，他便直直倒下。
“皇上！”
十月初八黄昏，策凌大获全胜，大清惨败！
几位将军临俘自尽。
还有几位副将和王公大臣战死沙场。
十万士兵只剩下一万余人。
惨到惨不忍睹。
败到一败涂地。
只差没全军覆没了！！！
十月初十，四爷被苏培盛和将士们护送到木兰围场的热河行宫。
若音记得那一日，天边的太阳跟血一样红。
而四爷躺在木架上，由人抬着回来的。
他身上裹了许多的纱布。
那些纱布跟天边的太阳一样红。
他就那么躺在木架上，眼帘紧闭，一动也不动。
至于那个耿安倩，在军营里替士兵们包扎伤口时，被火炮误伤，也是被人抬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