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4 保重,老伙计
林昆和诱哥对视一眼,两人都没作声,沉寂几秒钟后,诱哥点点脑袋道:我们理解你的人之常情,希望你也尊重我们的工作性质,十分钟时间。
温平佝偻着腰杆出声:谢。。谢谢。
林昆刚一松开他的肩膀头,他直接一屁股崴坐在地上,喘着粗气仰头看向我和齐叔,夹在手臂下的档案袋子散落一地,隐约可以看到袋子上标注着南郊体育场修缮计划邯山区旧房改造等小字。
齐叔犹豫几秒钟后,走过去搀起温平,顺手替他捡起地上的档案袋子,温平此时已经完全不会走了,两条腿就跟租来似的,完全是被齐叔夹着往前迈步。
坐进我们那台桑塔纳车里以后,温平的情绪才缓和很多,揉搓一把自己本来梳理的一丝不苟的背头,长叹一口气苦笑:没想到,最后来送我的人会是你。
齐叔唏嘘的感慨,从兜里掏出烟盒,点燃一支烟后递给他道:抽一支吧,以后都不需要再保持形象了。
是。。是啊,时刻注意形象,太累了,呵呵。。温平咬着烟嘴,使劲嘬了一口,结果被呛得连连咳嗽两声,面色通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齐叔抽了口气问:嫂子和孩子,有什么需要交代的吗?
温平从衣服内兜里掏出一张对折的a4纸,手指颤抖特别厉害的递给齐叔道:把这个交给你嫂子,另外告诉她,我书房墙上《八骏图》后面贴着一张存款折,密码是她的生日,足够她和孩子安安心心的度过下半生。
齐叔抻开纸,上面赫然写着离婚协议书几个大字,温平已经在最底下签了自己的名字。
好。齐叔点点脑袋,郑重其事的将纸揣进口袋。
温平把手里的几份档案袋也一并推给齐叔说:还有这几份资料,替我转交给谢谦吧,虽然我俩斗了一辈子,但不得不承认他还是有一定能力的,这些东西足以保证他再往前迈一步。
齐叔叹了口气说:他也差不多走到尽头了。
也是,第九处既然能盯上我,怎么可能会忘了他,我再想想啊。。温平拍了拍后脑勺,沉吟半晌后开口:那就交给叶勇吧,我和谢谦的几次争斗中,他都保持中立,而且他这个人平常做事滴水不漏,应该可以避开这次风暴。
齐叔迷惑的问:你整晚都在做这些?
嗯,我能感觉出王朗不对劲,但并没有想到来抓我的人会是第九处,本以为。。算了,说这些没什么实际意义了。温平点点头,随即盯着齐叔的眼眸问:恨我吗?
本来恨之入骨,现在特别怜悯。齐叔毫不犹豫的回答。
哈哈,爱也好恨也罢,至少证明我留给你的记忆刻骨铭心。温平精神失常似的仰头大笑,边笑眼泪边从眼眶里滚落,几秒钟后,一把握住齐叔的手喃喃:老齐,对不起。
齐叔把手从温平的掌心抽出来,摇摇脑袋低咽:温哥,如果换做以前,我肯定会不管不顾的送你走,但现在,真的抱歉。。
温平拿袖口擦拭一把眼泪解释:不,这回我没有打感情牌,是真心实意的向你道歉,还是我之前和王朗说过的话,虽然我很难受,但不后悔,如果时光倒流,我还是会选择把你做掉。
齐叔怔了一怔问:迈上仕途,走到今天这一步,你后悔吗?
温平摆摆手,夹着烟卷苦笑:没什么可后悔的,我温平从政近二十年,夹缝求生的把握住数次机遇,才小心翼翼的爬到今天的位置,我享受那种与人斗与天斗的感觉。
说到一半,温平沉寂几秒钟后,自嘲的接着说:如果说真有什么后悔的事情,或许我不该太贪婪吧,这个口子一旦打开,后面就需要无数的口子去填补,以至于我越走越偏,你是知道的老齐,自从坐上我现在的位置,我一毛钱好处没有收过别人,真的只是想为这座城市做点让人铭记的事情。。
齐叔点点脑袋感慨:记得你第一次收人两块手表的时候,我就提醒过你,你当时觉得无伤大雅。
温平使劲又嘬了一口烟嘴,干涩的笑了笑说:在圈子里混迹久了,你就会理解,你不拿别人就拿的心态,只是我比别人拿的更多一些罢了,换言之,你不拿,你就会被这个圈子集体排斥,上面会认为你心思不轨,下面会觉得你难以接触,这就是我所了解的圈子,想要更进一步,就必须学会同流合污。
齐叔张了张嘴巴,将想要说的话咽下去,迟疑片刻后问:你还有什么愿望吗?
温平摇了摇脑袋,爽朗的笑出声:没了,十年前我就开始惴惴不安,时刻小心自己会不会被抓,现在终于被抓,我也算彻底解脱了,如果有可能,往后逢年过节,记得到我坟头捎两杯清酒,陪我说说话,我怕孤独。
好。齐叔没有丝毫迟疑的答应。
一支烟抽罢,温平像是过瘾似的又给自己点上一根,吐了口烟雾,看向我微笑道:王朗啊,我从来没有拿正眼瞧过你,觉得你就是个下三滥的小混混,但我没想到自己的变数就是从这个小混混身上开始的,替我给秀秀说句抱歉,很多事情我没得选,但我心里真的有过她。
你知道她和我认识?我意外的望向他。
不止是认识,关系应该还很不错吧。温平似笑非笑的打量我几眼叹口气说:告诉她,不要再作贱自己了,我跟段磊有过协议,南郊体育场竣工以后,体育场门前的一排门脸房,无偿给她,也算是我这个不称职的男人和爸爸能做的最后一点事情。
我咬着嘴皮应承:我会原话带给她的。
欲为诸佛龙象,先做众生牛马。温平意味深长的拍了拍我肩膀,又看向齐叔,表情真挚的低下脑袋道:保重吧,老伙计!
就在这时候,我兜里的手机突兀响了,看了眼是吕兵的号码,我迅速接了起来:什么事兵哥。
吕兵声音低沉的问道:黑子让我把夏东柳带回市里,我回来了,在哪和你碰头?
我无语的干笑:黑哥耳朵是真背,我让他转告你,明天再带人回市里,算了,既然已经回来了,你们直接来市政府门口吧。
马上!吕兵一如既往的简练。
挂断电话,我直接走下车,把剩下的时间交给温平和齐叔这对关系复杂的挚友叙旧。
从车里下来,诱哥和林昆正倚靠在车边抽烟,俩人的表情都无比轻松,尤其是林昆竟然还笑了,朝我努努嘴道:温平是不是在车里连哭带求,希望你们能帮帮他啊?但凡他这种人走到末路都是这幅德性。
我摇了摇头回答:没有,他挺平静的,待会我一个哥哥会送个重要的人证过来,他应该是温平贪污链最底层的那种存在,我答应过他,肯定保他性命无忧。
林昆笑盈盈的打包票:我对县级别的小吏没有兴趣。
我迟疑片刻后问他:你真的是王者的人吗?
林昆眨巴两下眼睛,好奇的问我:你想表达什么?
我厚着脸皮,搓了搓双手贱笑:没有,我就是想问问加入咱王者商会需要啥条件,你看我的气质符合不师父?师父啊,咱做人得顺应天意,老天爷观音菩萨可都看见我给你下跪拜师了,你不承认,那就是逆天。
诱哥顿时咧嘴大笑:哈哈,我说啥了,这小子脸皮是不是比三子厚的多,几乎能赶上小鱼儿了?
就在这时候,一台集装箱小货车由街口飞快的开过来,吱。。的一声停在距离我们七八米的地方,吕兵一个人从车里蹦了下来,大步流星走到我们跟前。
我朝吕兵低声问道:夏东柳呢,兵哥。。
在车里和黑子聊天。吕兵的脸上像是罩着一层黑锅,显得格外阴森,眼珠子更是直勾勾的盯着对面的林昆看。
林昆的眉头瞬时皱紧,冲着吕兵问道:你认识我?
吕兵拳头骤然攥紧,一步跨到林昆面前,声音嘶哑的开口:青市贺家,漕运商会,我是一条漏。
漕运商会的人?林昆和诱哥的脸色同时骤变,诱哥的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多了一把枪,黑漆漆的枪口直接指向吕兵。
我有点迷糊,懵逼呼呼的晃着脑袋打量他们仨发问:不是,你们这是干啥呢,有什么话咱好好说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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