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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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原本低垂着的头突然抬起来，向四周张望着，而后突然落在老妇人身上。
“我能跟你单独谈谈吗。”沈凯特朝顾亦欢露出一个使人不禁怜悯的笑容来，“我认罪，只是，想着在死之前，把很多事情告诉你。”
第一次，顾亦欢做事情没有去看唐朝的指示，而是自顾自的答应对方。
将死之人，其言也善。
她选择相信对方，只希望沈凯特是真的，只想把一些故事讲给她听。
两个人被带到沈凯特和崔尚名曾经住的，老妇人在二楼的那间房间里。
他问顾亦欢，是不是知道了，他其实就是老妇人当年离开的那个孙子。
女孩子点点头，没有隐瞒。
沈凯特从来都不认为，父母因为车祸死亡这件事情，是他在人生中的羁绊，因为nǎinǎi的爱足以弥补从小没有父母的伤痛。
而父母的缺失，只是令他明白，人各有命。沈凯特那时候还小，只能在后来的一年年中，通过nǎinǎi手里的照片来回忆父母的模样。
这样可以说是相当快乐的生活，一直持续到他十几岁的时候，机缘巧合，沈凯特突然知道一个事实，当年父母并非单纯只因为路滑，还因为要躲对面一辆逆行的轿车。
就在那一次，他不知道为什么，心中那种仇恨的火焰突然燃烧了起来。
“那一瞬间，我突然被仇恨包裹了，一种不知名的仇恨。后来我才知道，毁掉我人生的，并不是制造那场车祸的人，而是被仇恨蒙蔽双眼的我自己。”
“车祸，是不是跟崔尚名有关系？”顾亦欢询问道。
沈凯特又笑了，tiáo侃着说自己最不喜欢跟这么聪明的人聊天，很多自己想讲的事情，往往还没有讲出来，就被对方都猜透了。
顾亦欢想的没有错，那场车祸就是因为崔尚名而起。虽然当时不知道是他，可是经过后来沈凯特私下通过黑市、私探，甚至是收买探员等等的方式，所得到的证据，把矛头都指向了崔尚名。
这个纨绔子弟，当年还未成年，就开着跑车上了高速，跑车速度之快，再加上雪天路滑难以控制，他险些撞上对面的车。他一个急转弯算是逃过一劫，只是对面那辆车……
他怕惹事儿，自我安慰着说，那辆车是自己撞的，就径直开车离开了。
很快，崔尚名就完全忘了这件事情。
然后，后面的事情，顾亦欢就大体都知道了。他伪装成富二代，先是接近玛丽，后来再一步一步的按照详密的计划，与崔尚名成为好朋友，合伙人，直到把他杀害。
第二十三章真相大白
“我把那支箭捅进他xiōng膛的时候，他还不知道我是谁，我也没打算告诉他，那种让他死都不知道为什么死的结局，最适合这种没有责任感的男人。”沈凯特嘲讽着。
还没等顾亦欢问他为什么非要用那支箭，他就自己说出来了。
那支箭，或者应该说那种箭，是他少年时期跟着nǎinǎi在山里住，外出打猎的时候用的。沈凯特说，他总觉得，用充满自己过去回忆的东西，来亲手了结自己的仇人，算是对过去的一个交代。
顾亦欢起身，拍拍他的肩膀，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随后便看到老妇人站在门口。
“nǎinǎi……”两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
老妇人表情平静得走到沈凯特面前，轻轻的握住他的手。他觉得出来，那是一双枯老、干瘦的手。
就算是刚才认罪、讲述自己的过去，沈凯特都几乎没有什么感情的波动，但是就在nǎinǎi这一握后，所有的坚qiáng瞬间崩塌。
“我一开始就知道了，nǎinǎi怎么会认不出你来呢。”老妇人动作轻柔的抱住自己的孙子，安慰似的拍着他的后。
就算他改了名字，她还是会认出他来的啊。
沈凯特反抱住nǎinǎi，“所以你才会把我和那个家伙，安排在这间屋子里吗？”
老妇人点点头，算是默认。
这间屋子，是沈凯特原来住的屋子，所有的摆设她都没有动，只是按时的清理着，打扫着，等着她的小孙子回来。
“所以，那些证据真的是你毁掉的吗，nǎinǎi。”虽然十分不情愿打断眼前这段祖孙相认的情节，但顾亦欢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她想确认，听nǎinǎi亲口承认。
老妇人的身体僵了僵，才缓缓点头。
她承认了。
老妇人松开孙子，拉着顾亦欢坐在旁边的床上，准备着，要把那些她做过的事情，亲口讲出来。
“事情，是这样的，那天，我看到他亲手杀了那个人。”
那天老妇人在门后面，亲眼看着孙子将那个人用箭杀死，然后哭着在尸体面前将所有事情都讲出来。
她突然在那个时候明白了小孙子，在很久之前执意离开的原因，也在暗暗地责怪自己。
她明明就知道，沈凯特不是那种会为了大都市的荣华富贵，就抛弃年迈nǎinǎi的，那种没有良心的人啊。
沈凯特匆匆忙忙的离开现场，想要把那件沾着血的衣服丢进厨房的灶台里，烧掉，可是却因为刚刚杀了人的恐惧，手一直颤抖，只好将它连同那个装着给崔尚名吃的安眠药的小药瓶，一起丢在了厨房。
老妇人则在孙子离开之后，听到顾亦欢和唐朝呼喊声的老妇人，只好默默将血衣藏在柴堆之下，打算找个时机再烧掉。
可是最后，这件衣服却被白木颜发现，给带走了。
沈凯特在被警察带走的时候，老妇人像一下子苍老了很多岁的样子，默默地盯着孙子离开的方向很久，才在顾亦欢的搀扶之下，回到房子里。
顾亦欢突然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刽子手一样，亲手毁掉了这一家的幸福。她又想起上一次将五子送进监狱时候的画面，张婷去送他，满面的泪光。
她有几分钟的恍惚。
唐朝此刻走了过来，在她身边止住步子，像是猜透了小徒弟心里的想法一样，难得的安慰道，“你要明白，很多时候，我们只不过是把真相说出来。”
说罢，他揉揉她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