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节 比以往更强烈的仇恨
“我会去看看国王,我保证会尽快给您答复。”
“得赶在毕恩斯公爵抵达之前。”她提醒我。“到时候我应该就知道真相了,我至少得告诉他实情。”
“我们除了真相之外应该还可以给他些别的,吾后。”我承诺道。我口袋中的绿宝石依然沉重,而我知道她不会吝惜这些的。
红船来袭的那几年里,六大公国因劫匪的bào行而苦不堪言,而六大公国的人民也在那段时期感受到对外岛人那份比以往更强烈的仇恨。在他们的祖父和父亲一辈的那个时期,外岛人身兼商人和海盗,船只也个别地在海上进行劫掠。但从睿智国王那时起,我们没有真正经历所谓的劫掠“战争”,虽然海盗的攻击并非罕见事件,但比起外岛船只来到我们沿海做生意的频率还是低了许多。王室和外岛亲戚的血缘关系也是公开的事实,而且许多家庭都有“表亲”居住在外岛。
但是,自从冶炼镇事件之前的残酷劫掠,以及冶炼镇的bào行之后,所有关于外岛人的友善言论都消逝无踪。他们的船只愈来愈惯于来到我们的沿岸,我们的商人却比较少走访他们那儿冰冻的港口和波涛汹涌的运河。如今,所有商业活动都停止了,所以当我们身陷红船来袭的苦难时,我们的人民便无法得知外岛亲人的消息。于是“外岛人”成了“劫匪”的同义字,而且在我们的印象中,所有外岛船只也都有红sè的船身。
但是有个人,也就是黠谋国王的私人顾问切德·秋星,却在如此危急时刻自告奋勇走访外岛。以下就是他的日志内容:
六大公国的人从来没听说过科伯·罗贝这号人物,在外岛也没人敢提起这个名字。这位来自外岛地区穷乡僻壤的独行侠从未效忠过任何一位国王,那儿也没人把科伯·罗贝当成国王看待。他是一股恶势力,如同一阵寒风让船只的索具覆上一层冰,不到一小时就在海里翻船了。
我碰到了少数不忌讳谈论此人的民众,他们表示科伯借着制伏独自航行船只的海盗,以及劫掠掌控船只来取得权力。有了这些之后,他就转而“征召”最优秀的领航员和最能干的船长,以及在这些零散的村落里所能找到战技最jīng良的战士。拒绝他的人就得眼睁睁看着家人惨遭酷刑虐待,或是我们所说的惨遭冶炼,然后活生生地面对形同行尸走肉的家人。大多数人后来被迫亲手了结家人的生命,只因在外岛人的习俗中对一家之主维持家庭成员间秩序的要求非常严格。这些事件一旦传了开来,拒绝科伯·罗贝的人就少多了。有些人逃跑,留下他们的家人遭受酷刑虐待的厄运,其他人则选择了结自己的生命,但家人仍难逃一劫,使得很少人敢公然反抗罗贝或他的船只。
即使发表反对他的言论也会招来酷刑虐待。虽然我在这趟旅途中所获取的信息少得可怜,却是得来不易。我也收集了一些谣传,纵然这些也像一群白羊中的黑羊般稀少。我一一列举如下:人们提到了一艘“白船”,而这是一艘将灵魂分离的船,并非掳掠,也不是毁灭他们,而是支离他们。他们也悄悄地谈到一名连科伯·罗贝也敬畏三分的苍白女子。许多人更将他们的土地所遭受的浩劫,归咎于一场前所未见的“冰鲸”或冰河来犯。它们总是盘踞在他们窄小聚落的上方,以比任何人记忆所及还快的速度快速前进,迅速掩盖外岛人所拥有的小小耕地,并引发无人能对我解释的“水变”。
我在当晚探望国王,内心仍是惊恐不安。他应该还记得我们上回所谈到关于婕敏的事,只怕比我记得更清楚。不过我坚定地提醒自己并非为了个人私事而来,而是为了珂翠肯和惟真。接着,我敲敲门,然后瓦乐斯勉为其难地开门让我进去。国王坐在壁炉旁的椅子上,弄臣则坐在他的脚边焦虑地凝视炉火。黠谋国王在我进门时抬起头看着我,也亲切地对我打招呼,然后吩咐我坐下来告诉他我今天过得如何。我趁机迅速地给了弄臣一个疑惑的眼神,只见他回我一个苦涩的微笑,我于是坐在弄臣对面的凳子上等待。
黠谋国王亲切地低头看着我。“怎样,小子?告诉我,你今天过得好吗?”
“我过了……忧心烦扰的一天,陛下。”
“是这样的吗?那么,先喝杯茶,这对镇定神经颇具功效。弄臣,帮我的小伙子倒杯茶来。”
“万分愿意,国王陛下,我乐于听命行事。”弄臣出乎意料轻快地跳了起来。有个装着茶的大陶壶正在炉火余烬上保温,只见弄臣把茶倒进一只茶杯里然后端给我,并且祝福我:“像我们的国王般好好地喝下这杯茶,就会享有他的宁静沉着。”
我伸手接过茶杯举到chún边,呼吸着茶的热气,并且用舌头轻轻沾了一下。它闻起来既温暖又辛辣,还在我的舌尖留下刺刺甜甜的感觉。我并没有喝这杯茶,只是微笑地放下茶杯。“挺好的茶,但含笑叶不是会上瘾吗?”我直截了当地问国王。
他低头对我微笑。“喝一点点没事的。瓦乐斯向我保证这对我的神经很好,也可以促进我的食欲。”
“是的,它真能促进食欲。”弄臣chā嘴。“喝得愈多就想喝更多,所以快快喝完吧,斐兹。毫无疑问呆会儿就有人来陪你了,所以你喝得愈多,就愈不用和他分享。”弄臣比出了个含苞待放似的手势,正好在门一打开帝尊走进来的时候朝着门挥挥手。
“喔,有更多的访客。”黠谋国王愉快地发出咯咯的笑声。“这无疑是个愉快的夜晚。坐下来吧,我的儿子,坐下吧!斐兹刚才说他度过了烦扰的一天,所以我让他喝这茶舒缓一下。”
“这对他一定有好处的。”帝尊愉快地赞同,然后转头对我微笑,“烦扰的一天,斐兹?”
“挺令人烦恼的一天。首先,马厩那儿有个小麻烦。一位公羊公爵的属下在那儿宣称公爵买了四匹马,其中一匹是峭壁,也就是用来和母马交配的种马。我对他说一定出了什么差错,因为文件上没有国王的签名。”
“喔,那些啊!”国王再度咯咯地笑着。“帝尊应该拿来给我签名的,但是我忘记了。不过,现在事情都解决了,而我确定这些马匹翌日就可出发前往提尔司,公羊公爵也将发现它们真是一群好马。他可真是谈了一桩好交易。”
“我从来没有想到我们需要把公鹿堡最好的马匹卖出去。”我平静地说道,同时看着帝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