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月sè下静静躺着。荷池上早就一片残枝败叶,但不知为什么被皎洁的月sè浸染后就多了几分禅意。
月白sè的阑干在月下泛出莹莹的光。一旁的假山高耸,假山上爬满了藤蔓,可是还能看出当初这假山光是奇秀大气。咋眼看连这荷塘假山早都这么jīng美,可想而知这个宫殿若是还未废之前该是多么jīng巧。
安如锦不由向前走去。
忽然不远处一处紫罗兰花藤下一道身影令她顿住脚步。
在藤架子下挂着一盏宫灯。宫灯照着一道素sè的人影。他背对着自己正静静看着花架旁的一株腊梅老树。
她抬头望去,顿时惊呆。腊梅老树巨大亭亭如盖,整整占住了整面的墙角。它枝干虬扎,盘绕曲折,分外有古意。满树的红sè梅花盛开,犹如在树上停靠了一堆一堆的红云。烛火照去,花sè艳丽得令人觉得眼前血sè泼开。
满园的雪白突然看见这如火如荼的梅花,有种令人心颤的美。而立在这梅花之下的男子更是有种悲伤的意味。
他穿着一件素服,身姿挺拔如剑,带着莫名的熟悉感。他似乎已经立了很久很久,久到快要凝结成雕塑。
安如锦不知该是进还是退。她不由轻咳一声。
那男子肩头一抖,猛地回头。
四目相对,两人俱是愣了下。安如锦看清楚了他的样貌,一张英俊清瘦的脸露在宫灯之下。他剑眉入鬓,朗朗星目犹如暗夜星辰,说不出的清冷无垠。
他薄chún微抿,一股肃然冰冷的威严气息令人无法忽视。安如锦忽然莫名地想起了萧应瑄。不知道为何,她总觉得萧应瑄和这男人长相有点相似,不过气质却是千差万别。
如果说萧应瑄是锦绣堆中的一株玉树琼花,那眼前的男子就是风雪中的一柄绝世宝剑。
“是你!”安如锦脱口而出。这男人就是先前在御花园被皇帝罚跪的军爷,也是后来帮了她一把的男人。
她忽然觉得今夜似乎不是那么han冷,眼前的黑暗也不是那么令人难以忍受。他帮了她一次,她还没有好好说声谢谢。
萧应禛眼中掠过诧异,半晌才道:“你怎么到了这里?”
安如锦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但是一个大男人能任意出入禁宫,除了侍卫外,就是侍卫统领或副统领。
她斟酌字句:“军爷怎么在这里?”
萧应禛微微一怔,知道她至今不知自己的身份,眼中的防备少了几分。他沉声道:“你回宫去吧。这里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
安如锦静静看了他一会,忽然笑了起来。萧应禛被她的笑弄得莫名,脸sè沉了下来。
“你笑什么?”他不悦。
眼前的宫女长得一般,但是那双眼的笑意却甚是刺眼。以他百战驭人的阅历竟觉得安如锦不是简单人物。
可是眼前分明是一位不满十七岁的平凡宫女罢了。他微微皱眉。
“军爷能来,奴婢怎么不能来呢?”安如锦淡淡地说。
萧应禛顿时语塞。这处是荒废了的宫殿,是他母后曾经生养过他的地方。可是这些怎么能对她明言?
安如锦仿佛没有看见他的脸sè,自顾自寻了水边一块干净的地方,摆上自己带来的水果和糕点,然后拿出纸钱。
眼前yīn影覆来,她抬头看去。萧应禛的脸sè晦暗不明:“你在做什么?”
安如锦长吁一口气,良久才愣愣道:“祭奠亡人。”
萧应禛浑身一震。
安如锦没看到他的脸sè,只是摆弄折好的纸钱。她抬头对萧应禛,黯淡笑道:“别说出去。不然我就得被赶出宫外了。”
她想要说得轻松,却是忍不住的难过。在这宫中似乎找不到一片安静又肆无忌惮的地方可以祭奠她的悲伤。她之所以留在这里,也许是因为这一片的梅花,也许是因为在这里她忽然看见一位同样带着悲伤的人。
宫中的人都有故事。可是谁都在谈论别人的故事,从不轻易谈论自己。她看得出来,眼前的男人也有一腔伤心事。
两人沉默着。
萧应禛看着她点燃纸钱,火光明灭中少女的脸庞如玉一样洁白。他忽然想起在这里住过的人。如今还有人记得她吗?除了他,还有谁会来这个被诅咒过的地方?
窒息的痛从心底席卷而来,他猛地转身。
“军爷,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任职?”安如锦忽然在身后问道。
萧应禛回头冷冷道:“你不会想知道,也不是你应该知道的。”
安如锦愣了下。她皱了皱眉:“你是宫中侍卫吗?”
萧应禛不愿再说,安如锦还要再问,宫门那边忽然传来一声轻响。一位长相极美的女子披着狐裘,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
“禛哥哥!”那女子轻声呼唤。
萧应禛浑身一震,几步迎了过去。安如锦见有外人来了急忙踢灭了纸钱匆匆躲在了yīn暗处。
第二十八章 做一场戏(一)
她张望去。只见方才对自己冷冷淡淡的萧应禛飞快将那女子扶住。他责怪:“韵儿怎么来了?”
叫做韵儿的极美少女长吁一口气,如释重负:“禛哥哥在就好了。我今儿才听说禛哥哥进了宫,然后想到了今日,就觉得禛哥哥应该在这里……”
她轻声细语的说。安如锦忍不住打量她,大约十七的贵女模样。身上穿着一袭白锦缎棉衣,下身是淡绿sè百褶长裙。外披雪狐裘披风斗篷,将她巴掌大的绝美小脸映得如同仙女一样。
这是一位很美很美的贵女。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和这男人在一起,还深更半夜的来寻他。
安如锦忍不住把目光落在了萧应禛身上,至今为止,她还不知道他叫什么,方才问他不愿意说。只知道那少女唤他禛哥哥。
月下那两人犹如神仙眷侣一样,细细述说衷肠。
安如锦缩在墙角中看着。天气han冷,她的腿一下子麻了起来,刺刺的,难以忍受。
她忽然感觉到了一种屈辱,那是从未有过的感觉。
她缩着身子看去。在廊下烛火下,那叫韵儿的少女楚楚动人,五官绝美,一双乌黑的眼珠子就如同白玉盘上的黑珍珠,五黑明亮。她头戴一只简单的珠钗,珠钗上的珍珠就有龙眼大小。
那是最好的南珠。
安如锦被那珠光刺得眼中恍恍惚惚。曾几何时她曾见过母亲珍而重之地在妆匣中藏了一根南珠镶嵌的簪子,成sè还不如这少女随意chā在头上的这一根。可想而知这少女出身极贵。
“禛哥哥,你也别难过了……”
叫阿韵的少女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安如锦恍惚中想要听却也听得不够真切。
那总是对自己冷着脸的萧应禛眉心紧锁,可那眼中的神sè十分柔和。他看着眼前极美的少女,满眼都是温柔。
“韵儿,你不用担心。我在这宫中挺好的。倒是你这几日天凉,你这么晚出来可是要受罚的。你也知道太皇太后那边心疼你。……”
月下的两人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