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
钉子顿时讪讪不敢再说。旁人听了不由心惊,太皇太后这意思竟然是不管两位皇子死活非要决出一个胜负?
他们看去,眼前威风bī人的老妇人眼神中竟有种难以言说的冷酷。他们似乎恍然才想起,当年是这一位老妇人带着稚子度过皇朝风风雨雨屹立到如今。
她虽然老了,但是那一颗坚硬的心可从未消失。
难道这一场比试,她想要看出谁最适合成为下一任储君?
想到这里,所有的人目光猛地热切起来,更加紧张盯着场下的比试。
场中萧应禛和萧应瑄的比试已经白热化,两人你来我往,打得难解难分。大冷天两人头上身上都冒出了热汗,头顶隐约蒸腾出白雾。在他们五丈内已经无法站人。一挨上剑风都有种瞬间被灭杀的错觉。
整个后园中鸦雀无声,除了那剑招碰撞外再无别的声音。
安如锦紧紧盯着场中。她已经看出萧应禛剑招大开大合,大气磅礴。萧应瑄招式缜密,出其不意防不胜防。
一位气势凌人,一位伺机而动。两人势均力敌的确是各有真本事。看来身为皇子谁也不敢落于人后,那天子骄子的确是当之无愧。
她目光复杂看着场中的两人,长袖下纤手紧紧握成拳。这就是皇帝的两个最出sè的皇子,这就是她傅家的仇人!
是的,傅家!她尽忠职守的父亲,她慈爱的母亲,她的未来……统统都葬送在那薄薄的圣旨中。
那高高在上的皇帝一言决定了他们的生死,葬送了她一切的一切!这这一切她一定要重新夺回,哪怕付出所有都要拿回!
她眼前忽然恍惚掠过卿卿不甘的面容。
……
那一夜她回去后,卿卿亲自找到了她赔礼道歉。
“如锦姐姐,我错了。我不该痴心妄想,想要攀附皇子。”卿卿的面上都是羞愧。她捂住脸抽噎:“可是我能怎么办呢?我们入了宫一辈子就要为奴为婢,永无出头之日。”
“如锦姐姐身为女官,有了品级还好点,以后还乡还能得以安身立命。可是如我这般没有半点家世和才能,除了cào劳到老,最后因为年老体弱被驱赶出皇宫外,又能有什么好的结果?我只能去博一把。如锦姐姐,我不是不知廉耻,我是真的没有办法……”
卿卿扑在她的怀中哭得泣不成声。哭声中有惶惶不安还有一种绝望。她听着卿卿的哭泣,莫名的悲凉从心底升起。
是啊,怎么办呢?在宫中除了被上位者看中外再也没有任何办法可以出头。如卿卿这般抛去廉耻用青春去赌一把未来的宫女犹如过江之鲫。
她抚摸怀中卿卿的长发,连安慰都不知该从何说起。
是啊,没有任何办法出头。甚至连性命都有可能在一次失误中被轻易抹去存在。可是不管为了什么才入了宫,既然来了就要走下去。
如卿卿之流只不过是为了活得更好。而她呢?
身为朝廷钦犯“傅冷香”已死。她顶着一张修饰易容后的脸和一个随时可以被拆穿的假身份苟活至今。她又要怎么样走下去?
查清真相和报仇,这两件事连想一想都沉重得令人喘不过气来。她是蚍蜉却妄想撼动这参天巨树,是愚蠢还是可怜?
……
“铿”一声剑吟将她从沉思中拉回。场中萧应禛和萧应瑄又一次交错分开,这一次两人都已消耗得差不多了,两人的面上都带上了孤注一掷的狠sè。
安如锦定定看着场中两人,最后把目光放在萧应禛身上。他刚毅的侧面如此清晰犀利,矫健的身姿凛然正气。
他,会是她期待中的一根浮木吗?
她是否要把最后的筹码统统压在他身上?就如同卿卿选择萧应瑄一样,她是否要选择萧应禛?
场中,一声凌厉剑吟再次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众人顿时窒息。只见萧应瑄发了狠似的手中剑招如bào雨梨花一样铺天盖地朝着萧应禛刺去。
点点han芒如同在半空中盛开一朵朵带着锋芒的雪花直扑萧应禛的面门。萧应禛眼瞳猛缩长剑一挺,一往无前朝着雪花中心席卷而去。
“铿”一声激响,众人只觉得眼前人影花了花。萧应瑄脸sè苍白踉跄退后一步,捂住了手臂。而萧应禛的剑尖缓缓滴落一滴鲜血。
场中鸦雀无声。
萧应瑄脸sè极其难看地盯着萧应禛。他,输了。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他的剑招太过追求华丽,而相反,萧应禛的剑招朴实无华,大气磅礴,此消彼长,他怎么能不输?
场中无人鼓掌,也无人叫好。无数双眼睛直盯盯看着场中孑然孤立的萧应禛。
太皇太后缓缓站起,问:“谁赢?谁输?”
第五十五章 江山美人,血
萧应瑄慢慢道:“皇祖母,是孙儿输了。”他说完丢下长剑转身大步离开。
太皇太后意味深长地看着场中站着的萧应禛,淡淡道:“禛儿,扶哀家进去歇一会。”
萧应禛沉默放下长剑上前搀扶。一老一少慢慢消失在众人眼前。
这结果太过出其不意,众人甚至忘了要跪地恭送。等他们离开整个园子瞬间一阵喧哗。人人都在议论着方才的比试,甚至有不少人犹如在梦中。
他们方才看见了什么?他们看见了低tiáo又沉默的萧应禛终于正大光明地击败了集万千宠爱与一身的萧应瑄?!
他们甚至还看见似乎从没有任何缺点的齐王殿下竟当场变脸离去?
变了,天要变了吗?所有的人都在揣测,所有的人都在难以置信。
安如锦看向亭子,纳兰韵呆若木jī地坐着,忽然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匆匆跟去。安如锦犹豫了下,悄悄跟上。
……
纳兰韵走得很快,安如锦跟在她身后甚至不得不疾步才能跟上。纳兰韵七绕八拐,终于在一处高大的侧殿闪身进去。
安如锦犹豫了下惦着脚尖跟了进去。
纳兰韵似乎并没有想到有人会跟着她。她走进侧殿,然后再打开一道侧门走了进去。安如锦悄悄在她身后yīn影处悄悄蹲下。
忽然一道声音骤然响起,老迈却犀利:“跪下!”
安如锦愣了下。
是太皇太后!
窸窸窣窣的衣衫摩擦声音传来,随即传来萧应禛清冷的声音:“皇祖母恕罪,孙儿不知道为何要跪。”
他的声音带着倔qiáng。安如锦甚至可以想象到他脸上的神气。那定是令人无可奈何的固执。
太皇太后被他气得不轻,声音越发严厉:“你不知道你错在哪里?”
“孙儿不知!”
“……”
……
幽暗的殿中是连外面清亮的天光都照耀不进来的地方。太皇太后老迈的身躯慢慢慢在殿中踱步,手中的拐杖枯燥着点着光滑的金水砖上,发出难以难受的笃笃声。
“你不知道你错在哪里?”她再一次发问。
萧应禛抿紧薄chún,冷峻的眼中不为所动。
太皇太后突然呵呵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