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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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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进去。

殿中灯光昏暗,在灯下斜斜靠着萧应禛。他戴着金冠,只是头发凌乱,金冠微斜,一头墨发打散了些许披散在肩头。

他身上还穿着觐见的朝服,暗红的锦衣上龙纹金线在烛火下闪着奇异的光芒。一道殷红的痕迹从他的左肩一直往下,渗透了大半片衣衫。也许是因为衣衫的颜sè,这伤口也看不出到底重不重。可是看着那痕迹,安如锦眼皮跳了跳。她终于明白方才心中的紧张从何而来了。

萧应禛和今晚的刺客之事有关系。

萧应禛微闭着眼,听见声音前来不由抬头看了一眼。

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一眼却令人心头一跳。他的眼中冷酷又警惕,像是一只负伤的野兽带着冷酷的杀气。

他见是安如锦,眼中沉了沉:“你怎么来了?”

福泰匆匆上前:“殿下如今后宫中戒严到处捉拿刺客,无人可用。”

萧应禛捂住左肩,轻喘:“事情都已经处置妥了吗?”

福泰点了点头:“殿下放心,这事没有这么容易就牵扯到了殿下身上。皇城司指挥使杜善派人来传话,让殿下再忍耐一下。等他抓到刺客行踪一定会给殿下一个交代。奴婢也联系了宫外几位……”

萧应禛倦然点了点头,眼中却隐隐有光亮。看来这是一个很好的消息。皇城指挥使……安如锦心头跳了跳,有种窥破天机的不安。

福泰后面的话说得很小声。安如锦虽不知道眼下到底是什么情形,但是她也知道此时不宜再听下去。她悄悄退后开始去打水烧水。

等她端着热腾腾的水盆进来时福泰已不在了,只有萧应禛一人还坐在灯下。他似已倦极了,双目紧闭,呼吸沉稳。

安如锦轻手轻脚端着木盆上前,跪坐在他跟前轻声唤道:“殿下……”

他并没有回应。安如锦犹豫了下又唤了一声。

灯下的男人似乎已经沉入了睡梦之中,怎么都叫不醒。安如锦不知该怎么做,只是发呆地看着他沉入睡梦中的侧颜。

昏黄的烛火染红了他lún廓分明的脸庞,柔和了平日看起来过分犀利的线条。他鼻梁挺直,chún极薄。线条干净利落,没有一丝一毫的拖泥带水。

他是一位极其英俊的男子,甚至比美男子闻名的萧应瑄更英俊。因为他身上有一股谁也形容不出来的气势,那是萧应瑄之流永远都不会有的。

安如锦沉默了一会,伸手去解他的盘扣。却没想她的手刚伸出就被一只有力修长的手牢牢握住。

她抬眼对上了萧应禛一双漆黑冷清的玄眸。

“你不怪孤?”他问。

安如锦沉默了下:“殿下有自己的理由。安郡主不也是如殿下所愿出宫了吗?”

而且她也没有什么损失,只是那一夜和他合衣睡了一夜,合演了一场戏而已。只是在这一场戏中,三人中没人是赢家。

情之一字,伤人伤己。她受过很重很重的情伤,心中惟愿此生再也不碰。

萧应禛定定看着跪坐在跟前的安如锦。眼前的女子又遮掩了过人的容貌,安安静静如同这深宫中那恒久以来的摆设一样。

清冷自持,不带任何感情。可是偏偏她在的地方就令人莫名心安。有她在,似乎有一个可靠的所在。一切风雨都不能让她眉眼有些许的惊慌失措。她的眼睛包含太多的东西,唯没有的就是对他的鄙夷和不屑,那是他这二十几年来见过最多的东西。

他眉心微微一动:“你不怕吗?”

安如锦抬头,明眸清澈。她反问:“为什么会怕?”

他沉默了一会:“因为你可能搭上你的前途和性命。”

他和她都心知肚明在那一夜让纳兰韵心伤离去会有极大的风险,若是纳兰韵心中气愤跑到太皇太后跟前告状,她刚刚起步的女官前途就完了。

他是皇子只会受斥责,而她则是搭上一切。

安如锦挣脱他的手,为他解开第一颗盘扣。她淡淡道:“殿下现在所走的这一条路也有可能搭上前途和性命,殿下不是也不怕吗?”

萧应禛微微一怔,等回过神来,他忽而深深看着眼前低头的安如锦,目光深邃。

“是啊,我们已无退路,不是吗?”

第六十六章 吉人天相

已无退路……这四个字令安如锦浑身一震。

她眼前渐渐模糊。

多少个生不如死的han夜中她都恨不得一死了之,在极度恐惧和不安中她也曾想过放弃,可是当她看着那带血的鞭痕,听着wū秽的牢房呻吟,还有死牢中那夜夜辗转反侧中痛不欲生中,她只想到这四个字。

无路可退。

她早已无路可退,往后退一步就是深渊,底下有狰狞巨兽张大血口等着她放弃。直到那时候她才明白,原来这个世界上比死还难的是,在遍地荆棘中犁地开一条血路,在遍地的血wū中开出一朵绝世的花儿来。

她一次次想到了死,可是却又一次次咬牙坚持下来。因为无路可退,前面才是生天。她傅冷香,不,安如锦不能就这样死去。

“在想什么?……”下颌微凉,一只修长的手抬起她的头。

安如锦只觉得满脸冰凉,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已泪流满面。

萧应禛深深看着她:“你有你的秘密。告诉孤,为何进入深宫?”

安如锦定定看着他:“如锦的秘密对殿下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萧应禛皱眉,声音变冷:“是吗?可是你不怕孤查你?”

“不怕。”她已冷静下来,淡淡道:“等殿下查到了,就已是如锦的死期。”

她以死威胁?有趣。萧应禛眸光一闪,慢慢放开她,不再提这个话头。

安如锦也擦干眼泪默默为他解开锦衣,两人有了默契一样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她解开萧应禛的锦衣吃了一惊。

里面一道伤口从左肩头划过xiōng口,皮开rou绽,鲜血淋漓。她此时才明白他为何穿着这一身暗红的朝服。只有这样厚重的衣服才能遮挡住这么可怕的伤口。

她吃惊看向萧应禛。受了这么重的伤他还若无其事面对她这么久。

伤口太深,安如锦无法处置,只能为他解开碍事的亵衣,然后拿了热水干净的帕子擦去他半身早就结痂的血迹。

萧应禛一声不吭,任由她施为。偶尔伤口崩裂,他顶多皱了皱眉。安如锦要不是看见他的脸sè越发苍白,几乎以为自己擦拭的是不会疼痛的假人。

福泰匆匆离去又匆匆而来。他带来一位很老迈的内侍。老内侍一声不吭的拿出伤药开始伺弄起来。安如锦知道福泰带来的是会医术的人,于是静心打着下手。

不一会伤口处理完毕。福泰领了人退下,退下之前他面容严肃地对着安如锦道:“今夜你就守着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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