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3 章
龙凤御驾在祭拜太庙之后浩浩荡荡朝着南山避暑行宫而去。避暑行宫离京城大约有二百里地,那边山脉雄奇,山中有奇珍异兽,山下草原上更是兔走鹰飞,猎物十分肥美的时候。
本朝先祖以马背上夺天下,在这承平时期也不能忘本不可忘了骑射功夫。是以几乎每一年都有十分热闹的秋狩大典。
除非当年有大灾大难,或是战事。前些年先皇身体不好,边境年年被扰。先皇无心举行。今年时机正好。
是以萧应禛吩咐下去,礼部尽力cào办,更兼新君即位正是需要大量人才的时候,京城中世家们纷纷派出族中最好的子弟们前去。
一时间,整个京城轰动。御驾的队伍延绵得一眼看不到边。前面有两千铁甲骑兵开路,而后是御驾,在后又是一千玄甲武士护卫。
再然后便是宫妃和皇族贵胄等等,一辆辆马车令人眼花缭乱,一眼望不到尽头。京城百姓人人争相出来围看。
马车悠悠晃晃,安如锦靠在软垫上昏昏欲睡。常贵人却十分jīng神。青萍和秋菏早就在出宫时离开。
常贵人道:“这次去避暑行宫来来回回恐怕有十天。”
安如锦问道:“何以见得?”
常贵人得意:“来回要两日,便有八天,这八天中还要祭天,还要考校骑射武艺,没有几天怎么下得来?”
她说完问安如锦道:“娘娘会骑射吗?”
安如锦忽然想起当日陪着萧应禛驯服金风时的情形。她心中滋味万千,道:“不会。”
常贵人叹气:“那可无趣多了。到时候可是要出去打猎的。”
安如锦只是笑了笑。她不擅长骑射这是整个宫中都知道的事。她此次去也不过是散心罢了,从没有在人前显耀的心思。
常贵人正说着,忽然马车后有马蹄声。
过了一会,车外传来常余山的沉稳的声音:“参见娘娘。”
常贵人欢喜不禁,赶紧打开车帘子。安如锦看去,果然看见常家兄弟两人全身甲胄在马上躬身行礼。
常余山道:“娘娘有什么吩咐一定记得告诉属下。属下会护卫娘娘安危。”
安如锦心中一暖:“多谢两位常将军。”
常余山看了一眼常贵人,又加了一句:“舍妹还望娘娘多多照顾。”
这下常贵人不高兴了:“喂,大哥,我又不是小孩子。况且我还会骑射呢。到了猎场上还不知道谁照顾谁呢。”
常余山只是好脾气笑了笑。常余雷憋笑憋得很辛苦:“父亲说了,娘娘稳重,小妹你就别到处乱蹿了,猎场也不是那么好玩的,小心箭矢误伤了你。”
安如锦心中一动忍不住多看了常家兄弟两眼。不过两兄弟正在和常贵人说话,神sè自若,看不出半点异常。
这样一路行到了避暑行宫时已经是下午。众人坐了一天的马车都十分疲惫,自去行宫安排处不提。
安如锦和常贵人一处小小院子。此时深秋,山中更冷一些。好在青萍和秋菏安排得好,一应保暖衣服被子都有。
宫女自去忙碌,安如锦用过午膳后让元晋拿来行宫周边地图看了起来。
元晋细细告诉她方位。
南山避暑行宫坐北朝南在半山腰。刚好北面是一处绝壁,南面可以看见一望无际的草原,西边是延绵的群山,东边五十里处刚好有一条河流。
这地形很好。居高临下,还视野辽阔,方便防守驻军。
元晋点了西北和东北两个地方,道:“这里各驻五千两营人马。可保皇上无虞。”
安如锦点头。熟悉地形是她每到一处必做的功课。反正闲来无事,知道多点也没有坏处。她可是深深记得当初在苏府中若不是熟悉地形,她早就葬身在火海中灰飞烟灭。
她问道:“听说鞑靼又扰边了。现在如何了?”
元晋道:“打退了几次。打打停停,似乎只是寻常扰边。”
安如锦皱眉不语。她能明显感觉到这些日子萧应禛除了心忧纳兰韵外,明显有别的心事。如果不是鞑靼,难道还有别的事烦心?
元晋又道:“这次秋狩皇上说要到下月初三再起驾回京。”
安如锦微微吃惊。这样算来,在避暑行宫就要待足了十五日。这可比往年多留了五日。
元晋释疑道:“皇上说这里地形辽阔,顺便练兵。”
安如锦闻言不由心中震动。萧应禛果然没有让人失望,他并不是完全沉浸在悲伤中。可旋即,又觉得心中涩涩地疼。
为天下还是为儿女私情……对他来说真的愈发两难。
……
第二天一早天还未亮,秋狩在祭天之后正式开始了。在广阔的草场上,人声马嘶,热闹非常。两排牛角长号吹起沉郁的号角声,衣着鲜亮的骑士们纷纷呼喝着冲入了草原中。
萧应禛在马背上上看着眼前马蹄重重溅起泥土,人声鼎沸,不由微微含笑。身为皇帝,自然是希望治下臣民文治武功样样皆jīng。
今年皇族贵胄也出了不少青年才俊。他并不会因为身份高低而失去自己对用人的判断力。
第二百三十二章 射狐(1)
比如齐安侯的嫡子,号称“麒麟玉子”的陈萧,裴家的长子裴珀,还有常家的两兄弟jīng武能干,周家的几位少年灵秀张杨……他正看草场中的年轻公子们飞鹰走狗,呼朋唤友。
忽然耳边传来笑声。
萧应禛看去,只见一队人劲装打扮前来。当先一人紫衣上绣金丝,闪闪耀眼,姿容俊美。正是齐王萧应瑄。
萧应瑄身边的武士们一个个高大jīng壮,目露jīng光。一看就是练家子,而且是武功高qiáng的那种高手。
萧应禛目光闪了闪。身边一身劲装的常何在也忍不住微微侧目。
萧应瑄策马前来,在马上行礼笑道:“如此盛事皇上不去与臣子同乐吗?”
“不急。”萧应禛微微一笑,“朕再看看。能先猎到的不一定都是最好的。”
萧应瑄哈哈一笑:“皇上果然心怀大志。不过,万一大家都把猎物都猎完了怎么办?皇上后下手岂不是空手而归?”
萧应禛一笑:“如果这猎场的猎物能这么轻易就被猎完,也不会每一年都有这么多人争先恐后前来。”
他似乎意有所指,萧应瑄面上笑容微冷。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眼前的萧应禛越发难以揣测。从一开始百般不受宠的皇子到现在君临天下、果决又冷静的皇帝不过两年还没到而已。
为什么他的变化这么大?
是因为他天生如此,往日不得志的狼狈样子都是掩饰,还是他原本就是如此自信又坚定,只是自己看走了眼?
萧应瑄心中惊疑不定,面上却是不动声sè。他和萧应禛两人相斗已经是二十几年,一时的上风下风都已经习以为常。更何况这只是口舌之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