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0 章
着谢钧字字清晰地说,“学生只是想,皇上如此魄力,施新政、办新学,还任内子做了女官,想来不会因为陈规烂矩的事情伤了天下莘莘学子的心为何只有男儿能考功名任官职,有抱负的女儿却只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地做些绣花捣线的活计?学生宁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同夫人一起游街,便是想鼓励这城中千千万万的女儿,这座皇城容得下她们施展抱负,这片皇土需要她们的才学治世!”
慷慨激昂一番话说完,站在谢钧背后几个负责科举的臣子都变了脸sè,其中一个张口便要怒斥,却被谢钧一抬手拦下。
稀稀拉拉的掌声从四面八方的角落里响起,逐渐密集,逐渐响亮。未出阁的姑娘,刚嫁人的新媳妇,怀中还抱着yòu儿的妇人,在场的女子们一个接一个鼓起了掌,有的被身边的男子扯着也不肯停下来。每个女子脸上都浮现出了隐忍的热忱,期待地齐齐望着谢钧。
除了赵杏儿。她在望着陈默溪,一双漆黑的眸子里满满的全是喜悦和骄傲,嘴角的笑容刺得谢钧心中酸涩发疼。
这样的眼睛,这样的眼神,与生母离开前望向他的一模一样,却从未被赵杏儿用来看他过。
原来赵杏儿是有心的,也是愿意把这颗心交付别人的。只是这人不是他。
谢钧深吸了一口气,微微闭上眼睛。半晌,终于无声地长长叹息出来,松开了捏到关节发白的拳头,望着陈、赵二人,冷然道:“陈默溪,你这番话朕记下了。念你心系百姓,朕这次便不罚你冲撞规矩。然而,像你这样行事莽撞、做事不计后果,怕是不适合在这翰林院里就职。上月陇西南路永靖县的县令被边塞溜进来的外贼所杀,你便替代他上任吧。那边塞苦荒之地,正好也磨磨你的性子。”
谢钧这番话虽然对陈默溪所说,眼睛却始终望着赵杏儿。听到“被杀”二字,赵杏儿终于转过头来,一双眸子里微带惊讶,却始终淡淡地、不卑不亢地望着他。
陈默溪再度叩首:“学生……不,臣谢主隆恩!”
赵杏儿嘴角微微弯起,随着陈默溪一起乖乖叩首,脆生生道:“臣女谢过皇上提携相公之恩。嫁jī随jī嫁狗随狗,也请皇上许臣女辞了蜀中的官职,随夫一同赴任陇西!”
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就在赵杏儿隐约有些不耐地想皱眉时,忽然听到谢钧开口,似乎有些疲惫似地回答:“好,赵杏儿,朕准了你便是。”
番外:太后x大长公主
番外:太后x大长公主
春日,朱老将军府。
她站在庭院的门廊下,望着施施然飘落的桃花面sè惘然。
待字闺中,只进宫见过一次皇后,便被指婚给了太子。戏文里总说,女儿家待嫁时应当又喜又羞,看云也笑,看湖也笑。朱婷芸却像是一潭死水,想挣扎,想想也就算了。
三代将门的嫡出女子,婚事自然lún不得她做主。
今日是老将军大寿,传说着太子也想来相看眼未婚妻,她怎么着该去宴厅里露一遭脸才是。
想着,朱婷芸咬住朱chún,垂眸往前走去。
却不想,转角处撞上另一个人。
一头乌发被根金丝楠木的素钗挽起,象牙白的竹纹裙衫硬穿出张扬的味道。眉目凌厉上扬,朱chún却娇艳欲滴。一双眼睛似要发怒,看清她的脸后,却忽然笑出声来。
脆生生的,溅得她心中一圈圈荡起涟漪来。
“你便是朱家的三小姐?”她凑近来,几乎要贴到朱婷芸脸上,“倒是个漂亮的,配我那个不成器的皇兄怕是可惜了。”
朱婷芸愣了一愣,连忙下跪:“小女朱婷芸参见凌云公主!”
“起来起来,做那些没用的做什么?”
谢凌云不耐地摆摆手,见朱婷芸动作慢,索性直接把她扯起来,勾着她的发梢,低头用手碾开了又握住,忽然笑嘻嘻问:“倒是也巧,我叫凌云,你叫‘停云’,倒不知道是我凌了你,还是你停了我?”
朱婷芸张张嘴,望着谢凌云一双神采飞扬的眼睛,竟然全然忘了该如何作答。
死水变了呼啸的海,她被席卷其中,竟不自知。
大婚当天,她凤冠霞帔,却只迎来一个醉到人事不省的丈夫。
太子中意田侍郎家女儿,却因朱家位高权重,只立了田小姐做侧妃。第一日不知是真醉还是装醉,第二日便流连在了田氏房内。朱婷芸该恨她,却被一团天真玉雪的女儿气打动,这恨便成了拳头软绵绵打在棉花上,只留她满心空寂。
还好,有谢凌云。
小女儿的密友交谊因婚事变了姑嫂亲情,这亲情又如何化作了别的什么?不记得是谁先饮多了那杯桂花酒酿,似醉非醉间打趣似地轻吻,一吻上,便再分不开。
难怪她始终如此排斥婚事,原来该嫁的不是“他”。
太子妃变了皇后,公主变了长公主。国丧守节,皇帝连装模作样的临幸都不再有,倒方便了她们,整日地纠缠胡闹,满地的孝衣。
皇帝究竟是不知还是不问?她不想懂。娶她,不过是为了朱家的势力。求娶的无一个真心,倒不如眼前不能成婚的人满心热忱。谢凌云总是爱恋地抚摸她的脸,看着她的眼睛,亲吻她全身上下每一处,仿佛她谢凌云不是公主,朱婷芸才是。
直到那一日,皇帝半夜闯进凤仪宫,身上还带着幸妃常用的香,醉醺醺又理所当然地对她做了男女之间的事。
迟来的圆房,迟是因为酒,来也是因为酒。疼痛到极致时,她哭着喊出了谢凌云的名字,却被捂住嘴巴,wū了一身的jīng。
身上的人是她的丈夫,做出这种事她又能恨谁?
皇帝幽幽叹气:“到头来,你们一个两个,心里都没有朕。”
只是听说她被折辱,谢凌云便气得寻了皇兄狠骂半个时辰,最终一句“活该她心里没你”不知戳了哪片逆鳞,皇帝关了她一个月的禁闭。
朱婷芸去看她,却因着劝慰被起了疑心,忍着泪回来沉沉地哭,竟哭到干呕。
月信迟了又迟,终于迟到避不过心头猜疑。她寻了新进宫的太医,威bī利诱地让他把脉,又顺着医书查到落胎方,抓来熬都不熬,直接嚼碎了吞下去。
牙根嚼得发酸,满口都是苦气。喉咙划破得哑了,撕撕地疼。
这孩子不能生。自古坐不上皇位的太子太多,朱家本就功高震主,谁都盯着要拔掉羽翼去。
所以,宁肯源源不断嫁女儿,也不能生下半个外孙。
何况,若有了孩子,她如何再说服自己沉湎荒唐?
谢凌云终于是出了禁闭,见到她苍白的脸,只当是气得太狠,搂在怀里融融地心疼。
日子一天天过,人一个个走,她竟始终留在这儿,为她连驸马也不肯招。
五年,十年,究竟多少年后,才能四舍五入地算作一生一世?
她望着谢凌云,握着她的手,心里叹口气,终于还是笑了。
罢了,爱过一天是一天吧。
陇西篇:驱han
陇西篇:驱han
永靖,虽说是在西北不毛之地,却因着东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