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4 章
死了,人都没了,尸体是人是粉有区别吗?不过是尸体换了个模样而已,不还在吗,你就这么哭哭啼啼,当初倒是对安乐下得了狠手。好表哥居然有两张脸孔,嘿嘿!”说完,他脸sè陡然一变,呸道:“我为什么这么对她?还不是要怪你?你自己不知道反省吗?全都是你的错!你这个瘟神,也有脸到仙乐皇陵来哭丧!”
谢怜脚下猛地一用力,戚容大叫一声,口中鲜血狂喷,却仿佛愈加亢奋,双手抱紧了他染血的白靴,高声道:“对,对!就是这样,这样才是你!战斗,战斗,厮杀,狠狠地打!狠狠地杀!少一副忍辱负重有苦难言的温吞先生圣人样,看得人恶心死了,呕!”
那小孩爬过来,大哭道:“哇!爹,爹你怎么了!”他也听不懂怎么回事,只知道父亲在被人bào打。在他看来,此时的谢怜,简直是一个凶神恶煞的魔鬼,可他生怕唯一的父亲死去,竟也不退缩,努力想搬开魔鬼踩在父亲xiōng口的靴子。那年轻男子吐血不止,这小孩吓个半死,用手去捂他父亲的嘴,仿佛以为这样就可以止血。见状,谢怜稍稍冷静下来,想到这具rou身的主人是无辜的,收了一点力道,芳心下指,剑尖抵着戚容的脸颊,森然道:“戚容,你,给我自己滚出来!再不出来信不信我拽着你舌头把你魂魄拉出来!”
理论上来说,将一个人的舌头连根拔出,的确可以把附在他身上的鬼魂一并拉出。戚容道:“我不滚。我就是不滚,怎么样?你拽啊,来来来,杀我啊?我现在气虚得很,你把这人跟我一起杀了,我很可能就跟着一起死了,可别错过这好机会,不然你一辈子都别想找到我的骨灰!”
他甚至主动伸出了舌头随便吐,仿佛巴不得谢怜将威胁付诸实践,用这种血腥的方式把他的魂魄从这具rou身中拖出。他呜啦啦地道:“反正我附身的这个人不过是个杂碎罢了,你动手呗,不会有任何人知道,不会有任何人关心,你太子殿下的圣洁光辉不会有丝毫受损。看!我可是把你妈都碾成灰了,你不杀我吗?哈哈哈哈哈哈……”
那小孩搬不开谢怜的靴子,抱着他的腿哇哇大哭,道:“别杀我爹!别杀我爹爹!”谢怜一口气越喘越急,头晕目眩,浑身发抖,恨不得一掌拍碎戚容天灵盖,却又下不了手。戚容摊手道:“哈哈哈哈太子表哥,失败啊,何其的失败啊!”
谢怜把他提起来,提起拳头,一拳一拳狠狠地揍在他脸上,揍一拳骂一声:“闭嘴!闭嘴!闭嘴!”
然而,他越是bào怒,戚容越是开心,哪怕代价是自己要遭受bào打,可以拉对方同下地狱,戚容也感到无限畅快,双眼射出jīng光,道:“看!露出你真实的嘴脸了吧!太子表哥,世上有人比我更懂你吗?没有。你现在虽然一副丧家犬谁都可以踩两脚的样子,可是我太清楚了,其实你心里还是那么骄傲,你从来都容不得别人说你失败!我说你失败,你心里一定恨死我了吧?是不是刺得心都在滴血?快来!还是你要大声告诉我,这个人是无辜的,所以你不会为了要杀我而连累他?来!让我看看你怎么做!”
在这阵似挑衅、似得意的癫狂大笑中,谢怜再也忍无可忍了。
“铮”的一声,芳心出鞘了。
森森黑刃,一挥而下!
58|神武大街惊鸿一瞥
这一剑刺出,将妖魔穿心而过,杀死在地上。
“伏魔降妖,天官赐福!”
神武大街两侧,海浪一般的轰声,一波高过一波。朱红的皇宫大门前,圆场中,那两名扮演天神与妖魔的道人向四周施了一圈礼,躬身分向两边退下。这一出暖场的武斗看完,百姓气氛高涨,不光街道两侧挤得水泄不通,连屋顶上都爬满了大胆者,拍手,呐喊,喝彩,手舞足蹈,万众狂欢。
这般盛况,当真是万人空巷。仙乐国史上,若要论哪一场上元祭天游称得上空前绝后,那么,一定便是今日了!
高台之上,一排排锦衣玉容的王公贵族,无一不面带得体的微笑,俯瞰下方。皇宫之内,数百人的长队静候在此。钟声大鸣,国师捋了捋并不存在的长须,道:“开道武士!”
“在!”
“玉女!”
“在!”
“乐师!”
“在!”
“马队!”
“在!”
“妖魔!”
“在。”
“悦神武者!”
无人应答。国师眉头一皱,发觉事情不对,转头道:“悦神武者?太子殿下呢?”
仍旧无人应答。而方才答话的“妖魔”顿了顿,取下了那张青面獠牙的面具,露出一张白皙清秀的面容。
这少年约莫十六七岁,肤sè和chúnsè都很是浅淡,干干净净,一双眼睛却如一对黑曜石,明亮且闪烁不定,发丝柔软,极细的几缕散落在前额和面颊侧,看上去安静乖巧,和他手中那张狰狞的妖魔面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轻声道:“太子殿下离开了。”
国师险些没晕过去。
好歹是记着大事当前不能晕,撑住了,肝胆俱裂地道:“这?!这怎么就离开了?!殿下他什么时候离开的?马上仪仗队就要出宫门道了,华台拉出去,只看到妖魔没看到神仙,一人一口唾沫我这把老骨头都游不出来了!慕情你怎么也不拦着?!”
慕情垂首道:“太子殿下临走之前要我转告,说不必担心,一切程序照旧即可,他马上便来。”
国师心急如焚,道:“这怎么能不担心?什么叫马上就来?马上是什么时候?万一没赶上怎么办?”
宫门道外,从大清早等到现在等了几个时辰的百姓们早已按捺不住,高呼催促了。一名道人匆匆赶来,道:“国师大人,皇后那边差人来问您,为何仪仗队还不出发?吉时已经快要到了,再不出发,就过时辰了。”
听罢,国师只恨不得此刻突然有叛军打进城、搞砸了这场上元祭天游才好。
居然在这要命的关键时刻捅出篓子!
要是这捅娄子的换了个人,他早就大发雷霆了,提剑杀人都不奇怪,偏生这人是他最最得意的宝贝徒弟,还是别人家最最尊贵的宝贝儿子。打不得、骂不得、更是杀不得。与其杀他,不如自杀!
正在此时,一人穿过漆黑的宫门道,迎面奔进了皇宫,朗声道:“国师大人,为何还不发令出门?时辰马上就要过了,大家都在外面等急了!”
来人也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身姿笔挺,个头极高,小麦肤sè,背后背一把黑sè长弓和雪白的羽箭筒。他嘴chún紧抿,眉头紧蹙,年纪虽浅,目光却坚毅。国师一见这少年,一把抓住他道:“风信!你家太子殿下呢!”
风信一怔,随即像是明白了什么,眼中染上盛怒,怒视一旁慕情。而慕情已经一声不吭地重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