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8 章
,望向一旁,道:“慕情?”
60|遗红珠无意惹红眼
这时,跪在谢怜身后的风信沉声道:“殿下的确是前日就说过了。”
众人望他,风信道:“近日殿下一直苦思祭天游事宜,昨日突发奇想,想到要从城楼跳下,拟天人降临之姿降临,其他安排都不必变动。但当时殿下尚在温习仪式流程,脱不开身,于是便让慕情代为转告国师,询问此举可行不可行。”
他一抬头,目中微含怒意,道:“慕情回来告诉殿下他已经通知国师了,所以殿下才以为国师已经允许,今日便这么做了。哪里料到国师却是一无所知,还险些坏了大事?”
众道面面相觑。国师道:“有谁听说了此事?”
其余三位副国师连连摇头,都道没有。国师转向他,一脸愁云满面变为愠怒,道:“慕情,你这是故意知情不报?”
他言语神情,分明已认定是慕情在其中搞鬼。谢怜望了一眼身旁一语不发跪立的单薄少年,思忖片刻,道:“国师,我想这其中应该是有什么误会。”
闻言,慕情缓缓望了他一眼。谢怜道:“若是刻意隐瞒不报,事后稍一对质便拆穿了,慕情绝非短视的蠢材,不至于如此。还望国师听他辩解。”
说完,他侧首道:“慕情说吧,怎么回事。”
慕情又垂下了眼帘,轻声道:“殿下昨日交待我的事,我说过的。”
国师皱眉道:“你说过没说过,我们还不清楚吗?你什么时候说过?”
慕情道:“昨日,做完晚课后半个时辰,四位国师在四象宫休息的时候,弟子在窗外通报的。”
国师转头问其余三位同僚,道:“昨日做完晚课后?那时候我们在干什么?”
刚问完,他就想起来了,脸上不由自主带了几分尴尬的绿sè。而三位副国师也是咳嗽了几声,含含糊糊地道:“也没干什么。无非就是……休息,就是休息嘛。”
见几位国师支支吾吾,谢怜当即明白了。
皇极观中,人人静修清行,基本上没有什么游戏聊作娱乐,只有几样乐趣,其中最受欢迎之一便是牌子戏。
也就是打牌。而且只能偷偷摸摸地打,不能教其他人看见。几位国师常年在皇极观憋得慌,深中其毒。只要他们一打牌,那必然是浑然忘我、如痴如醉、歇斯底里,什么外界的声音都是听不到的。若是慕情恰巧在那时候到窗外通报,又能被听进去几个字?
一位副国师道:“哦,那……可能是人太多,声音太小,没听清。唔,没听清。”
国师则怀疑道:“你昨日,当真去过了四象宫?”
慕情道:“千真万确。”为证明,他便说了门外看守道人的衣着、形貌、口音,分毫不差,国师不得不信,随即又皱眉道:“那你既然去了四象宫,可以让门外道童通报一声,或者进去细说,为何非要在窗外喊?也不求证我们是不是听到了?”
慕情低声道:“弟子并非没有试过。弟子好言好语地请求门外守卫的那位师兄了,可不知为何,那位师兄一定要与我为难,既不放我进宫去通报,也不肯帮我传信,甚至……出言嘲笑,驱我离去。弟子别无他法,只好绕到四象宫另一侧,在窗子外向各位国师通报。弟子说完之后,隐约听到有位国师喊了声知道了退下,弟子以为是同意了殿下的主意,于是便离开了。”
国师们缄口不言。
这打牌打得如火如荼之时,哪里会去听人家在外面说了什么???听到什么都会随口喊一句知道了,实际上,怕是连声音是从哪里发出来的都不知道!
谢怜一振衣摆,皱眉道:“还有这回事?哪个道童这般猖獗?对我派去的人如此无礼,胆子倒是不小。”
虽然谢怜平日与皇极观众道相处都甚为亲和,几乎从来不摆架子,但他毕竟贵为天子之后,此刻虽是跪在神像前,却毫无谦卑之态。一刹严肃,不怒自威。而国师们的脸sè则是更微妙了。
说来说去,其实归根结底,是因为国师们不喜慕情。他们不喜,身边侍奉的道童们自然也懂得他们心意,加上慕情本身也的确不怎么讨喜,不给他行方便,诸般刁难非议,实为常态。这个金贵徒弟当然不是故意讽刺他们,但也确实扎了他们一下。谢怜道:“你昨天回来为何没对我说这件事?”
慕情转身,对他拜下,道:“太子殿下,请您莫要追究那位师兄。我昨天回来,没向您提及此事,便是不希望闹大。原也不是什么大事。”
风信却是再也听不下去了,突然道:“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被你弄的这么复杂。如果你直接对那看门道童说你是奉太子殿下之令前来传话的,他敢不传吗?还有,今日临出发前国师问你太子殿下去了哪里,你为何故意回答得模棱两可?你不会直接说清楚殿下就在城楼上等着队伍出发吗?”
慕情立即口齿清晰地反驳道:“我原以为国师已经知悉此事,没想到国师会突然发问,一时愣住了。但随后我就对国师言明,太子殿下已交代过不必担心,一切程序照旧即可,殿下马上便来。殿下当时是不在场,但还有许多人都听到了,哪里又回答得模棱两可了?”
风信对他怒目而视。可仔细想想,当时慕情的确是这么说道,只是国师心急火燎,根本不敢贸然出发,真要挑,倒也挑不出大错能证明他居心叵测。谢怜道:“好啦,好啦。yīn错阳差,误会一场,都别争了吧。”
风信神sè极不痛快,但始终顾忌着自己身份,不可在神武殿内喧哗,再不说话。国师也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了,毕竟要算起来,他们打牌也误事了,道:“唉,再说吧!咱们合计一下,回头想个法子,看看应当如何补救。你们三个都下去,把衣服脱了,该做什么做什么去吧。”
谢怜微一欠身,当即站起。风信和慕情则又叩了一回首,这才起身,跟在谢怜身后准备退下。谢怜一脚迈出门槛,又听国师在身后道:“太子殿下,今天国主陛下和皇后娘娘都问了你许多。这几天你有空,回去看看吧。”
谢怜回头,莞尔道:“弟子知道了。”
出了神武殿,三人穿过大片山峰,回到专门为太子殿下修建的道房仙乐宫之中,谢怜这才开始除去仪式所用的华服。
头先便说过,上元祭天游中,悦神武者的服冠形制严格,几乎身上佩戴都每一样事物都有其喻意,不可乱一节。如,外服为白sè,喻“纯圣”;中服为红sè,喻“正统”;金冠束发,喻“王权”与“财富”;怀中藏白羽,“chā翅通天”;袖挽飘带,则是意喻“携众生”。
诸如此类,可想而知,无论是穿着还是脱身,都是无比都繁琐复杂。不过,谢怜贵为太子,自然用不着事事自己动手,他只消张开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