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6 章
来了!
顾宛央在抄书,慕词在研磨,凤青莲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几个小二姐各自忙着手头的事情。
赫连凛月将四周环顾一番,抬手抚抚散在身前的发丝,美目缓缓一眨,继而莲步轻移,玉指轻挑,掀开面前的帘子走了进去。
他走到顾宛央二人身旁,纤纤细指拈起那本医术,“这孤本页数可不少,要抄下去,不知要抄多久呐?”
正在抄着的书被人拿了去,顾宛央搁笔抬眸,“赫连公子想说什么?”
赫连凛月笑,随手又放下了那书,话是对着顾宛央,一双盈盈美目却看向慕词,“想说,顾小姐不要着急,慢慢的抄。”
慕词放下手中的墨石,“赫连公子若无事,便请回。”
他说着一展衣袖,对赫连凛月做出请退的姿态,无意间便露出了衣袖上缀着的一块翠玉。
那是一块泪滴状,只有指尖大小的玉,通体翠绿,表面盈着淡淡的光泽。
赫连凛月的神sè在看到这块玉时微微一变,他猛地伸手扼住慕词的腕,引来慕词吃痛的一声轻哼。
几乎是同一刻,本已执了笔开始抄录的顾宛央出手如电,两指卡在了赫连凛月的颈部。
脖颈被人扼住,赫连凛月低低一笑,掩去眼底的一丝黯然,他扬起首,“顾宛央,他就这么重要吗?”
同样的问题,他之前问的时候,她没回答,这一次,他定要她给一个答案。
“赫连凛月,既然你这么执着,那我告诉你,这世间没有什么比他更重要。现在,你给我放手,你弄疼他了!”顾宛央面上愈冷,手下的力气更紧了几分。
“公子!”注意到里面的情况,凤青莲快步走了进来。
“没你的事,出去就是。”赫连凛月面sè不变,笑意依然,仿佛并不曾感受到颈间的压力。
愤愤然看看顾宛央,凤青莲手下紧了紧,终是转身离开。
这样僵持着又过了片刻,然后,赫连凛月首先松开手,又抚上额际的红玉珠帘,微微合了眸子,“那块玉,是我赫连氏嫡系的象征。”
慕词闻言一怔,下意识地看向袖上那块玉,神情微恍。
“你什么意思?”顾宛央不动声sè地收回手,面上仍有几分泠然。
“顾小姐真是不客气呐,”抬手抚抚颈间被她扼过的地方,赫连凛月眼底的幽暗又深了几分,面上却挂起柔媚的笑,“不知慕少君这玉,是何处来的呐?”
“是父君……”话未说完,慕词蓦地抬起头,“赫连公子,你可认得家父?”
这块泪滴形的翠玉,是父君临去前留给他的,那个时候,父君已是弥留之际,他将自己和姐姐叫到床边,言说要将最重要的两样东西交到他们手里。
所以最后,姐姐得的是一块玉佩,他拿的则是这块翠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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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85章 念你一世无忧(一)
“你父君,是不是还有一块玉佩?那玉佩中间,还有一块小瑕疵?”难得的,赫连凛月敛了笑,神sè微凝。
怔怔的,慕词点点头。
顾宛央则眉间微蹙,手指落在桌上,不自觉地点了几下。
“呵呵……”赫连凛月忽而笑了,笑意里几分凄凉,几分无奈,几分惊讶,还隐隐有着几分了然。
缓缓的,他止住了笑,定睛看向慕词,“你父君,该是我同母同父的长兄——赫连写月。”
“他自yòu聪颖,极得母亲和父君喜爱,彼岸殿殿主的位子,合该是他的。”
“可是天意弄人,上苍几乎赋予了他所有的幸运,便让他在五岁时的一次远行中,走失在了茫茫人海。”
“母亲和父君一直在找他,这份寻找一直持续到——他走失后的第五年,那时,又是男孩的我出生,他们终于放弃,将全部心血放在了我身上。”
“十岁之前,我一直不知道他的存在,直到后来父君去世,那时他躺在床上拉着我的手,却唤了长兄的名字,我这才知道,原来我并非他们唯一的孩子。”
“又过了三年,母亲去世,临死前,她拿着自出生起便放在我手里的这两件物什,告诉我这其实是赫连氏嫡系身份的象征,她让我牢牢记住这两块玉的样子,若有一天见到了,一眼便能认出来。”
“现今,长兄他既然将这物什交给了你,那便意味着,他已去了罢。可笑我一生活在他的影子里,竟连他真人一面也见不到。”
“慕小公子,原来我是你的小叔呐。”轻轻落下这一语,赫连凛月面上又浮现几丝笑,带着讥讽。
难怪,难怪他明明妒忌极了这人,也下不去杀手,原来,原来关于顾宛央,他从一开始就没有争抢的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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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连凛月将那孤本、连同离开总坛时带出来的十余箱医书,一齐送到了顾府。
当时他说:这是补给小侄子的嫁妆。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是赫连明月招惹上的事情就要波及到他这里,如今若没有顾府的庇佑,他只怕真的再也保不住它们——那些赫连氏嫡系毕生的心血,与其毁于一旦,还不如就此送去做了顺水人情。
他今日已是看的透彻,顾大小姐顾宛央那一双极薄的chún,确然当得薄情寡性。
可是,她能对所有人所有事坐视不管,却独独,不会无视那一人。
纵然承认得这么不甘不愿,目下,慕词,连同他背后的顾慕两家,已是彼岸殿仅剩的救赎。
从闲云医馆走出来,顾宛央一直紧紧拉着慕词的手,他的神情有些恍惚,她连着唤了他几声,也没得到回应。
无奈之间,顾宛央伸指捏了捏他的脸颊,“小词。”
“妻主。”他微微一惊。
“到家了。”她带他起身,两人一起下了马车。
站在顾府门前,慕词步子顿了顿,到底没进府门便扯住顾宛央的衣袖,“妻主,我想见母亲和姐姐。”
没问什么多余的话,顾宛央当即轻轻一笑,“好。”
两人到慕府的时候,夕阳西斜,尚不算晚。
事情关系到写月的身世,慕丞相将几人带入了书房。
相府的书房比之顾府更森严几分,没有人知道他们究竟谈了些什么。
只有人看到,书房闭门后没过多久,慕府的大小姐匆匆自府外赶回,来不及更衣便进了书房。
还有人看到,将将入夜的时分,一个一袭红衣,风姿妖娆,神情散漫间带着慵懒的男子被大侍女紫怡带进相府,两人还一同走进了相府书房。
很晚很晚,似乎是更漏人打更过三巡,书房内的六人才出来,明明已是深夜,却一个个面无倦sè,恍如初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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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醒来的一瞬,顾宛央有几分怔忪,一眼望去,这室内的摆设都并非她所熟悉,心下却莫名的生出些许欢喜。
侧首看到身旁一脸沉静,尚还在睡熟的雅容,她凤眸微动,原来,这是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