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
分,今晚太皇太后在慈宁宫佛堂斋戒,不用后妃们请安,也不用在跟前侍候。
嫔妃们各自在自己宫中用膳,当然,这一日宫中皆是菇素。
正吃着,只听外面有人回奏,说是仁妃来了。
启秀挑帘,如霞迎上前去接过仁妃身上的大氅,春茵则扶着仁妃走入内室。
“咦,这大冷的天,你不是身上不爽吗,怎么还巴巴地赶过来了?”仁妃来得常了,东珠也不客套,并未下地起身相迎,只是伸手拉锦珍上炕。
“还是你这儿暖和。”仁妃挨着东珠坐下,看了看桌上的菜品,悠悠笑了,“不仅暖和,菜品也jīng致。”
看她话里有话,仿佛在打趣自己,东珠索性坦白说道:“是啦,我好歹也在膳房当过几个月的差,那些人自然要巴结我,省得我将她们那些偷jī摸狗的事情告诉给人。”说着,便亲手舀了一碗山珍什菌汤递给仁妃。
仁妃也不推却,端起来拿着小勺子尝了一口:“果然味美。”
喝了汤,对上东珠的眼睛,仁妃仿佛有话要说,但又有些犹豫。
“干吗?做出这副样子,又想找我借什么首饰、还是衣裳去讨好你那表弟。”东珠看她有些心思不定,想是这几日未见到皇上,所以找自己来探口风。
“瞧你,不过是上次看你那支菊花簪漂亮赞了一句,是你死乞白赖要送给我的。现在又拿来说嘴!”仁妃装着假愠,“你呀,从小鬼机灵,原没那般好心,皇上听说我从你这儿讨来一支簪子还怪了我。”
“是吗?”东珠咯咯地笑了起来,“要说咱们这位万岁爷对你是最好的了,你从我这儿拿走簪子,他没说来补偿我,反倒让顾总管给你送去了一整盒钗环,惹得六宫眼热。他若怪你,自然是怪你想要什么,为何没跟他讨去?”
仁妃羞红了脸,也不答话。
东珠打量着仁妃:“也难怪皇上心疼你,我是连你一半儿也比不上的。你把那些钗环孝敬了皇后不说,还分赠了福贵人、贤贵人,就连皇上身边的春禧、秋荣也得了礼。皇上的心意你得了,又给皇上挣了面子,没有因此让人羡慕嫉恨,反得了贤惠知礼的美名,好事都让你占尽了。”
仁妃红着脸,低声说道:“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吗?皇上给我的东西,哪怕一针一线,一张纸,我都舍不得分赠别人。可是皇上头天夜里赏我一盒首饰,第二天一早在宫里就传遍了,就连皇后娘娘都差人来问我,说是若缺了什么少了什么,自可向她回禀。你是知道我的,凡事并不想出头,也从不想有功于人前,只求啊千万别惹半分是非。”
东珠看着锦珍,她是那样的温顺,甚至有些懦弱。心底突然对她生出些许的怜悯,这样的她能在深宫之中撑多久呢。只是东珠还未来得及替仁妃担心,忽然听到外面一阵sāo乱。
“皇后娘娘驾到!”
好突然,这应该还是皇后第一次驾临承乾宫,然而在这个时候,她来做什么?
来不及细想,东珠被仁妃拉着赶紧出了内殿,皇后已经在桂嬷嬷等人的簇拥下来到外殿。
一番行礼请安之后,在外殿待客的暖阁按位次坐好。
赫舍里芸芳仔细凝视着东珠,半晌无语。
“想是皇后娘娘有事要与昭妃详议,锦珍先行告退了。”仁妃想要回避,赫舍里却拦了下来,“你二人一向交好,此时你在,正是最好不过了。”
今夜,她的神态与口气都不同往日,在一向的冷肃中很难得透着少许的怜惜与不忍,这让东珠有些意外。因为三人从小一起长大,虽然同芸芳算不得亲厚,但是也彼此了解,东珠还是第一次看到芸芳面对自己时会有这样一副神sè。
然而,这是为什么呢?
沉默了良久。
直到看到如霞上茶的时候一直哆嗦的手,以及站立在不远处一脸苍白而又有些失神的春茵,东珠才意识到,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果然,皇后一开口,东珠就感觉如五雷轰顶。
“昭妃,本宫知道你一向是最要qiáng的。这大长公主年事已高,早一天晚一天故去,都是……”
她说了很多,但是东珠全然不信。
一向健朗的祖母怎么会好端端地突然辞世?
赫舍里口里说的是“惊马”。
马惊了。
车翻了。
祖母在重伤之下不治而亡?
东珠不信。
她不敢信,也不能信。
甚至,她在想也许这也是祖母的计策之一,可能祖母要先假死来为自己将来的逃亡做个铺垫,也许是先去异乡为自己将来出宫寻个稳妥的隐身之所。
所以……
一定是这样。
“昭妃!”
“东珠!”
“娘娘!”
就在所有人以为她惊迷了心智暂时失去意识的时候,在声声呼唤中,她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全然不顾皇后在场,也不顾什么礼数规矩。
只一味向外走去。
“快,快拦住她。”
皇后突然大声命令。
所有人上前阻拦,又怎能阻拦得住呢?
承乾宫中的人从未见过这个阵势,更没有见过如此雷雳之sè的东珠,她的目光只是微微一扫,便吓住了所有人。
于是,东珠如同无人阻拦一般,仅穿着一身单薄的宫装便像个幽灵一样冲出了承乾宫。
“拦住她,快拦住她!”皇后及桂嬷嬷在她身后惊呼。
“皇后娘娘,昭妃主子怕是要回去奔丧吧!”有人小声提醒。
“这可不行。也不想想这是在哪里?这可是在宫里,没有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的旨意,谁敢深夜出宫?况且她是皇妃,是主子娘娘,哪能回府奔丧!”桂嬷嬷yīn森森地喊着。
那话语,像鬼一样。
东珠厌恶这种声音。
她索性甩掉脚上的花盆鞋,向前跑去。她跑得很快,仿佛要用尽全身力气。身后那些人被她的举动吓呆了,满族人对脚的看重甚至超过了汉人,堂堂一个皇妃怎么能够在众目睽睽之下脱掉鞋子?
所以她们愣了半晌之后才在桂嬷嬷的催促下气喘吁吁地追赶过去。
“那……那是谁?”
宫径之上,正好遇到圣驾,但是东珠没有行礼,甚至连停顿都没有,像风一样从他身边飞过。
所有人呆住了。
顾问行使劲擦了擦眼睛,他原以为自己撞见了鬼。
曹寅制止了正准备拔刀的侍卫,小声回禀:“皇上,是昭妃娘娘。”
其实不用曹寅提醒,康熙已然看清。即使没有看清,他也知道是她。他正是得到了消息所以才往承乾宫里来的,原本他还在想,那样坚qiáng的东珠在得到亲人逝世的消息时会是怎样一副神sè。
现在,他看到了。
这,正该是她应有的反应。
“要拦住她吗?”问话的是一向在当差时保持缄默的费扬古。看着东珠的背影,他的心很疼,失去亲人的感受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更知道东珠虽然外表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