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4 章
可以任人唯亲,为了派系而占位。但有一些,比如掌管实务、技术的,就一定要用真正能胜任的,就如建房子,屋顶可以是琉璃可以是青灰,或繁或简只是图个漂亮,但这基底却是万万不能有半分虚假的。”
东珠的话,让皇上陷入了片刻的沉思,想起遏必隆那圆圆的脸,看起来一派憨态。的确,自己真的并不了解他。
“其实当年,咱们满人入关,虽然五品以上要员都是用的自己人,可是六七品以及各部主管实务、做具体技术的,都是延用明朝的官吏。从这一点上,皇上或许可以参透。不管上面派系如何争斗,只有牢牢掌握了基底,才能在变革中求得平稳过渡。”东珠的话,一字一句都像叩在皇上心头,他静静地听着,仔细分析这话里的意思。
“再者,这王弘祚虽然为人孤傲,但正所谓恃才傲物,皇上既爱其才华,便可忽略他的臭脾气,这才是仁君之度啊。”东珠朝皇上眨了眨眼睛。
她这娇俏的模样甚是让人爱怜,皇上却狠狠瞪了她一眼:“你是不是想说,你也是恃才傲物,所以朕就一定要容你的臭脾气!”
东珠愣了:“好端端的,怎么总扯到我头上,现在在说正经事呢!”
皇上眼波微闪,似是有念头涌出:“那么,朕升王弘祚,鳌拜必不会阻。可是这个王弘祚,真能起到制衡玛迩赛的作用吗?会不会到头来反而依附于他?”
东珠笑了:“皇上,您想想看啊,一个才高八斗的人屈服在一个绣花枕头的上司手下憋屈了这么些年,如今得皇上青睐被提拔,正是扬眉吐气一洗前辱了。你说,他难道不感激皇上的知遇之恩,反而去向原来压制自己的那个上司低头?不可能!”
皇上点了点头:“说得有理!”
东珠笑容越发甜美:“是吧。东珠还是很有用的,还是能帮到皇上的,对吧。”
皇上再次点了点头。
东珠笑得越发得意:“就是嘛,咱们这样坐而论道、谈天说地的多好,不要一见面,就想着把人往床上拉扯。皇上要有识人之明,要知之善用,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对待方法。那些喜欢侍寝的呢,你就多宠宠。像我这样的呢,您就聊聊天,就好了,这叫‘分而治之’。”
东珠一边说,一边笑,想来心中并无设防,神情天然随意,却不知自己此时的样子,在皇上看来更是娇俏动人。
她越是如此,皇上便觉得心火越起。
康熙自知两人再这样待下去,自己肯定做不成君子。罢了,罢了!皇上心中恼恨,于是腾的一下站起身也不说话便朝外走去。
东珠不知他好端端的为什么又变了脸,就追上去拉扯,却被皇上甩开。
皇上颇有怨气:“你离朕远点,又不让人亲近,又上赶着往前凑,这不是成心折磨朕?你当朕真能坐怀不乱?”
东珠怔在当场,不知所措,面上却越发红了起来。
皇上瞥到,心里闹得更是厉害,转眼扫到桌上的文稿,不由得哼了一声:“这是你帮皇后弄的秀女规制,朕刚扫了一眼,简直狗pì不通,你今晚也不要睡了,继续弄完,明日一早朕是要查看的。”
说完,皇上便扬长而去。
东珠莫名其妙,自桌上拿起那写了大半的东西看了起来:“怎么会不通呢?这起居礼仪、典制规章、吃穿用度、考核办法,我样样写得很清楚啊,你到底有没有仔细看呢?”
第一百一十二章 深情总被无情误
承乾宫宫门耳房,原本李进朝等随侍的人都在此处歇,突然见皇上独自一人出来了,面上神情又有些不悦,便知道今晚皇上又被请了出来。
跟在皇上身后,李进朝等人也不敢多说话,只是各自递了个眼神,心中皆是莫名其妙。这皇上年少英俊风姿天然,各宫的主子连同端庄的皇后都算上,个个都是眼巴巴盼星星、盼月亮似的盼着皇上驾临,并各展手腕想要得到皇上的恩宠。
单只这么一个昭妃,怪得实在可以。
天才擦黑皇上就巴巴地赶过来,可她呢并不领情,不管皇上赖到什么时辰,就是到了子时,也能毫不留情地将皇上撵出来。
每次皇上被请出来就是这副没jīng打采的样子,闷闷不乐地沉默好半天。
唉,李进朝心想自己要不要跟承乾宫的云妞透透风呢,皇上为了天天能来承乾宫,每天连午歇都停了,全都用来看折子,与官员议事,就为了能与昭妃一同用晚膳,多点时间相处。
这昭妃,实在太不通情理了。
李进朝正替皇上委屈呢,只听皇上问他:“仁妃近日的咳疾可好利落了?”
李进朝忙回应:“晌午,春禧才过去看过,没见大好,听着倒是更重了。”
“什么?”皇上停下步子瞪着他,“为什么更重了?你们怎么当差的?为何不来回朕?”
李进朝赶紧跪下:“皇上自午膳以后,一直也没得了空,先是在前朝与大臣们议事,后又在文华殿与诸位编修大人们商议《世祖实录》,连晚膳也只用了几口,才得了空便直接去了承乾宫。这,奴才没敢回啊。”
“蠢奴才,朕告诉你,仁妃宫里的事与承乾宫是一样的,不论大小,你一得了信,就得第一时间告诉朕,以后若再误了,看朕不告诉顾问行,让他狠狠罚你!”皇上吩咐着。
李进朝苦了脸,连连应了。
“去景仁宫。”皇上吩咐。
李进朝心中暗叹,今儿不知昭妃又给了皇上什么气受,皇上像是憋着一股子邪火,好在拐道去了景仁宫。这仁妃性子好,一定能让皇上消消火,否则今晚上在乾清宫,这差还真是不好当。
皇上进来的时候,因为怕吵了仁妃的觉,只轻轻的,又特意吩咐守宫的人不要声张,这才一路悄无声息地进了内殿。
景仁宫里黑漆漆,像是熄了灯,已经就寝。
内殿外,碧落与宫女抱玉正在低声议论,只听抱玉说道:“姐姐,咱主子这风han刚好了些,可是为了给皇上做雪地靴子,又见天地熬夜赶工,今儿我在跟前侍候,看这痰里都有血丝了。偏咱们主子又不让惊动旁人,这可怎么好!”
碧落叹了口气:“主子性子好,凡事不爱给人添半分麻烦,这生了病自是不愿声张的。”
抱玉又道:“你说皇上的衣袍冠靴外有内务府向江南织造张罗,内里又有内需处尚衣局打理,咱们主子何苦要亲手给皇上做这些东西呢。就连咱们想帮她缝几针,她都不让,这样劳累,身子怎么受得了。”
碧落道:“你又不是不知道,皇上贴身的衣裳和这些小物件,自打主子进宫就是主子亲手做的。主子说过,她自己不能时常陪在皇上身边,也帮不上皇上什么忙,就只能做这些,也算尽了点心思。这些东西,是皇上亲身用的,主子自然是不愿咱们帮忙。”
“主子对皇上的心,真是天可怜见,可皇上眼中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