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6章 546 冰释
虽然侯府侍卫多，但是没架住禁卫与驿站中人里应外合，落了败绩，老夫人许久不曾动过刀剑，身手已经大不如前，勉强的靠着老侯爷教给她的卫家刀法精妙的招式将一条拐杖抡起来才带着人冲出了驿站，逃进山坳之中，借着地形东躲西藏的，也顺带着弄死了不少追杀她的人，一直躲到刚刚冯安带着锦衣卫的人寻了过去，这才抓了余下的几个假禁卫，被冯安带来了这里安置。
冯安这是刚刚要给萧瑾发信号，却发现陈一凡他们已经来了。
老夫人与人打斗的时候手臂受伤了，冯安已经给她简单的处理过，条件简陋，他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
卫箬衣听的心惊肉跳的。
她知道自己奶奶会点武功，却没想到过奶奶的身手还是不错的，人也够机敏，居然能在这种情况下逃脱。这算是叫她长舒了一口气。
老夫人也从冯安那边得知了围场发生的叛乱，如今亦是唏嘘不已，自己与儿子，孙女同时遇险，自己和孙女这算是逃脱了，可是儿子还在围场之中，她差一点便要成了叛军置肘儿子的工具，就是一贯镇定的老人家现在也出了一身的冷汗。
现在她想想自己那已经死去的丈夫生前说的话倒也是有几分道理的。作卫家的媳妇，若是不学点可以傍身保命的东西，将来被人抓住了可怎么办？
年轻的时候她自持娇贵，嫁给老侯爷之后被老侯爷逼着习武，没少和老侯爷闹过，可后来见老侯爷对自己一心一意的，从无纳妾之意，也就顺了他的意思学了。她这一生都过得尊荣，在家被父兄宠爱，出嫁被丈夫捧在手心里，就是生个儿子是个混世魔王，小时候戳她心窝子，可是等这个混世魔王大了，亦是一个听天立地的男子汉，她这一生除了丈夫早死这件事情叫她痛苦不已之外，可以说都是过得顺风顺水的，哪里知道临到老了，却真的被自己的丈夫年轻时候说过的话给说中了。
老夫人无限感慨的看着卫箬衣这一身利落的男装，似乎透过她看到了自己丈夫和儿子年轻时候的样子。
老夫人的眼眶不由就有点湿润了。
她用没受伤的手将卫箬衣拉入怀里，拥着自己的孙女，她挥手让所有人都退下，卫箬衣明白奶奶这是有话要和她说了，于是她老老实实的靠在奶奶的身上静静的等着。
“奶奶其实是对不起你的。”老夫人长叹了一声，抚着自己孙女的肩膀说到。
她对卫箬衣的生母一直都是有很大的意见的。
她从没见过这个媳妇，卫毅那臭小子绝口不提，只是一次回来说自己要娶媳妇了，娶的是天下顶好顶好的女人。她就不屑了，天下顶好的女人是个什么样子？追着儿子问，是哪家的姑娘，儿子那时候还卖关子，说等媳妇进门了，她就知道了。
这可是将她给气的不轻，她这个当娘的，居然连要进门的媳妇是谁家的都不知道。
她出身高贵，就怕自己的儿子会弄一个不知所谓的姑娘回来，她找人去查，哪里知道那臭小子却是隐瞒的死死的。
隔了一段时间，卫毅出征，她倒是舒了一口气，那臭小子出去打仗没几年是回不来的，那姑娘的事情没准就随着时间的推移作罢了。
那知道几个月之后，那臭小子居然私自从战场上回来了，连夜敲开家门，带回来一个包裹在他战袍之中的孩子，那孩子便是卫箬衣了。
老夫人乍一见卫箬衣心底别提是个什么滋味了。
气的要死，却也没办法，本是不想管这个来历不明的姑娘，但是看到儿子那张又急又伤心的面容，她的心就软了，将尚在襁褓之中的卫箬衣接了过去，许是血脉相承，她在抱着卫箬衣的时候，心底的那一丝怨气和怒气也就随着整个小小的身子被自己抱住而烟消云散了。
卫毅那次在家里住了好长时间，因为是私自从战场上回来的，那些日子里面老夫人整日提心吊胆的，将家里的奴仆好一顿敲打，万一卫毅私自从战场上回府的事情被谢家人知道了，那整个侯府就都完了。
有多了些年，卫箬衣越来越大，简直便是卫毅小时候的翻版，每每气的她压根发痒，在卫箬衣小得时候，她也想好好的将卫箬衣教成一个大家闺秀的样子，如她年轻的时候一样，可是只要一想到卫箬衣的娘，再加上卫箬衣的顽劣，她就又有点不想管了。
再加上后来卫毅怎么都不肯再度娶妻，所以她对卫箬衣的感情就是十分的奇怪。
她亲手带大的孙女，自是疼到骨子里面，但是只要想起她那身份不明的娘亲，她又有点受不了。
所以后来她就干脆放手了，随着卫箬衣自己去变成个什么样子。横竖只是要那臭小子的女儿自是不愁嫁不出去。至于其他的什么，她也管不了许多了。
她对兰姨娘的做法也不是一点都不知道，但是就是因为出于对卫箬衣母亲的厌恶，所以也没有对兰姨娘横加指责，一个没有母亲的孩子，总是要吃点亏的！
后来卫箬衣名声越来越差，她也曾经十分的后悔过，也寻了人来教导卫箬衣，意图将她拽回来，可是性子都已经那么差了，哪里是说拽就能拽的回来的。
后来她身子越来越差，心情越来越不好，也就不想再去管什么了。
她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好母亲，一个好祖母，也不是一个好的当家女主人。夫君身死，她也就跟着死去了一半。
如今在将孙女抱在怀里，她的心底便是涌起了与十几年前一样的感觉，眼睛也跟着发酸发涩，这些年她过得糊里糊涂的，总算是这回精明了一次，没将自己的孩子拖入深渊之中。
“奶奶哪里有对不起我？”卫箬衣心底微微的一动，不过嘴上却是柔柔的说道，“奶奶是我的长辈，孝敬奶奶还来不及呢。”
“奶奶一直都因为你母亲的缘故对你教导不多，你如今的样子，奶奶很是欣慰。”老夫人的眼眶已经是隐隐的发红，就连声音也变得有点发堵和暗哑。
卫箬衣聪慧，立马就知道了奶奶的言辞之中是为何意。
她一直都很奇怪，既然祖母很疼爱她，为何还会纵容着兰姨娘那般捧杀她，让她长歪了。如今她终于找到原因了！
其实奶奶对于她也爱中有怨的吧。
卫箬衣的心底发酸，她张开手臂反抱住了祖母，“不管怎么说，奶奶在我的心底一直都是最好的奶奶。不会变。”
“你这孩子！”被卫箬衣一句话说的老夫人差点没绷住，眼泪已经含在眼眶之中打转了。
“好孩子，你很好，很像你父亲年轻的时候，不，你比他强，他的嘴没你的甜。”老夫人想起自己的混蛋儿子，也是一肚子的怨怒，忍不住骂道。“那臭小子但凡有你几分知道疼人，我也不会气成这样。”
卫箬衣觉得好笑，却是忍住了，想要叫自己的臭爹嘴甜点，还真的比上天都难。
“我听冯安说你护着五皇子殿下从围场里面逃出来了，回了家，还和他们说了我的事情，所以五皇子殿下才叫他们出来寻我。”老夫人想了想，正色对卫箬衣说道，“你与五皇子殿下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之前卫箬衣年纪小，跟着萧瑾身后胡闹，她这个当祖母的心底不是没意见，卫毅那臭小子什么都不说，她一个老婆子去说什么？横竖他女儿不愁嫁不出去。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她对卫箬衣拢共也就那么一点点的心结，如今也算是打开了，自是不会不管自己的孙女了。
刚刚卫箬衣从外面跑进来，老夫人就知道这个孙女是真的关心自己。脸上的焦灼，眼底的喜色，这些都不是作假便能做的出来的。
所以老夫人也就彻底的释然了。
不管卫箬衣的母亲是什么样的人，但是这姑娘却切切实实是自己一手拉拔大的人。如今这姑娘武功也学的好，样子那更是没得挑，老夫人看自己孙女现在是怎么看怎么顺眼，怎么看怎么喜欢。她穿着男装，虽然是个丫头，但是举手投足都透着老侯爷和卫毅那臭小子年轻时候的样子。
这样的姑娘应该是百家求的，她那性子有点像脱缰的野马，就和她寻回来的那匹马小白一样，这样性子的姑娘如果这的嫁入皇家，规矩都大死个人，怎么得了！
卫箬衣骤然被祖母问起这个事情，虽然是老皮老脸的，但是还是遭不住的脸红了。
老夫人一看这模样，心底就冷了半截子，这是要糟啊！
“唉，这事情，现在不提了。你先和我回京去。”老夫人叹息，“你爹现在在围场平乱，咱们不去给他添麻烦。”
“不行啊。奶奶。”卫箬衣一听，顿时急了，“我这次再回来不光是为了找奶奶，更是为了帮我爹的。”
“你爹干他的事情，你跟着去果什么乱？”老夫人现在哪里舍得放卫箬衣去涉险，顿时落下了脸来训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