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5章 765 你就是我的天下
其实按照大梁的军法规定,若是驻守边关的将士有亲属到访,若无战事,可以准假十五日用来陪伴亲人所用。
也就是说萧瑾来了,卫箬衣本身就是可以将手里的事情暂时交代一下,专心陪他的。
只是卫箬衣一直想着自己才刚刚在军营里面站住脚跟,若是每天都跑的无影无踪着实不太好。
“其实也没什么好交代的。”卫箬衣恼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迟疑了一下说道,“我只是去县城走走罢了,我将卫辛留下,若是有紧急的事情只要告知与他,他自会用最快的速度找到我。”
“是。”孙淮应了一声,这才缓缓的抬起头来。
“孙将军的脸色这么差?”卫箬衣这才注意到孙淮的容光暗淡,眼底带着疲倦之意,双眸的眼白之处也带着血丝,整个人比急行军几百里还要显得疲惫。
“军饷才至,又是拖欠了许多年的,这两天连夜核对账册,是熬了夜了。”孙淮赶紧解释道。“将军不必牵挂,末将只等账册核对完毕,好好的休息休息就会好了。”
“那是辛苦你了。”卫箬衣了然的点了点头。
全营上下三万余人,每个人的军饷都不尽相同,又是好多年拖拉下来的,自是账目核查困难,当初她也是框了一个大概,又加了一些数目当利息报去了兵部,她想着兵部那边总有账目,加加减减的能给个八成就不错了。谁知道兵部给了一个十足十还要多。
所以军饷一到,可就苦了军中这些主簿们了,一个个核对账本核对到眼睛发青的地步。
卫箬衣是想将多余的钱款用在其他上面,所以才下令叫大家将具体的数字清算一个清楚明白。
这事情她是交给孙淮去督办,孙淮没有私心,办事又认真,交给他,卫箬衣自己也放心。
卫箬衣本是想拍拍孙淮的肩膀以示安慰的,手抬了一半,眼角余光瞥见了站在自己身侧斜睨自己的萧瑾,这手臂就生生的在空中拐了一个弯,落在了自己的脑门上,假意的挠了两下……醋王在此,好尴尬!
交代好事情之后,卫箬衣就换了一身衣服与萧瑾一起携手坐上了马车。
萧瑾双手抱胸斜靠在车壁上似笑非笑的看着卫箬衣。
“你干嘛这样看我?”卫箬衣被他看得有点发毛,不由自己也打量了一下自己的样子,没什么不妥吧……她换了一件看起来挺低调的齐胸儒裙,在萧瑾的一再要求之下还在外面加了一件坎肩和披帛,头发梳的是时下最常见的妇人发髻,坠了一个明珠作为花蕊的桃花小簪在发间,简直是低调到不能再低调了。
“对了,咱们军营之中难道就没个军医能医治你高贵的颈脖子吗?永宁亲王殿下!”卫箬衣忽然想起他刚才的话,所以白了萧瑾一眼。
“你是真迟钝还是在装傻?”萧瑾抬手用手指点了点卫箬衣的额头,横了她一眼道。
“什么意思!”卫箬衣被问懵了。
“你看不出来那个孙淮对你有意思?”萧瑾提到这个就一肚子的蛋花汤。在别的事情上面她比鬼都精明,怎么在这上面,就迟钝的和一个木头疙瘩一样。不过转念想想,萧瑾也觉得自己好笑。当初他几次试探她,她都傻乎乎的……唉,非要等他将话挑明了,她才明白自己对她的心意,真是一个呆头鹅一样的姑娘!
思及于此,萧瑾的目光之中就又充满了宠溺之意。
呆头鹅一样的卫箬衣也是很可爱的嘛!
“啊?”果然卫箬衣一脸的呆滞,那傻愣愣的表情瞬间更是取悦了萧瑾,他笑着展开手臂将呆头鹅姑娘拉入了自己的怀里,“好在你在这方面很呆很呆!”他轻轻的亲了一下她的额头,心底自是柔的好像要化开了一样。
这是老天赐予他的珍宝!
她哪里呆了……
卫箬衣被萧瑾轻拥着,不服不忿,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孙淮对她有意思?她自到了关西大营,满脑子想的是怎么去刷自己在全营将士心目之中的存在感和好感,孙淮自然被她归结到全营将士的范畴之中,而且因为孙淮的地位特殊,所以她对他“特别关照”了一点点。莫不是因为她这点点“特别关照”就让孙淮误会了什么吧……
罪过罪过!
卫箬衣觉得自己也是真的挺冤枉的,她每天想的事情太多了,哪里还有脑子和闲工夫去想旁的什么东西……若不是萧瑾点明,她是真的没意识到自己在不知不觉之中撩了孙淮了……
“好了不要去想了!”感觉到卫箬衣在自己的怀里一动不动,甚至自己说她呆,她都不反驳一下,萧瑾就知道这丫头现在一定是去想孙淮了,顿时醋意大发,“你只准想我!”
呃……
卫箬衣这才回神,抬眸看到了萧瑾脖子上被自己抓出来的三道爪子印,血痕都干了,留下三道浅褐色的痕迹。这哪里需要上什么药啊,借口!
卫箬衣忽然秒懂了为何今日萧瑾穿成这样跑去校场,也忽然明白了为何孙淮的脸色会那么的难看……
萧瑾这是去宣告主权了……
卫箬衣瞬间就觉得自己很囧……
尴尬之后,便是一声轻笑抑制不住的从她嘴角溢出。
“你笑什么?”萧瑾问道。
“幼稚鬼!”卫箬衣趴在他的怀里,笑的益发像一只小狐狸一样,眼眉弯弯,随后她抬手轻轻的在萧瑾脖子上挠了挠,“你赢了!”
萧瑾稍稍的一怔,不过马上明白了卫箬衣指的是什么,眼底自然而然的晕开了一层得意之色,“我自是赢了!”他低头在卫箬衣的耳边说道。孙淮已经被他打击到抬不起头来了……他不光赢,而且是大获全胜才是。
“你被你爹一棍子给支到了我这里,你可知道你丢的是什么?”卫箬衣笑问道。
“知道。”萧瑾点了点头,随后抬手勾起了卫箬衣的下巴,让她趴在自己的怀里仰望着自己,“那又如何呢?”萧瑾笑道,“就算给我天下又怎么样?在我的心底,千里江山锦绣都不如你的一颦一笑对我来说来的珍贵。你便是我的天下!”
目光绵绵密密的撒落在卫箬衣的脸上,诚挚而带着无尽的情意,如同一张网将她牢牢的拢住,无所遁形,她也不想遁走。
心里忽然升起了无限的感概,卫箬衣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无需再多的话语,她迎着萧瑾的唇吻了过去,这便是她的回应了……
关西县还算比较繁华,已经是春末,气候宜人,阳光灿烂,关西县里面有不少外族客商前来交换货物。
大梁自开朝以来,开国皇后十分注重边贸的发展,即便是与邻国冲突不断,但是一直鼓励民间贸易往来。
所以关西县城虽然是不怎么大的一个地方,但是热闹非凡。街面上店铺林立,各式各样的招牌挂了满街,一眼看过去,别具一番风情。
“这街上这么多外族人?”卫箬衣一下车就吃惊的说道。
“恩。”萧瑾点了点头。
“这和之前的冰河县真是天渊之别啊。”卫箬衣乍舌到,不过相距了几百里而已,冰河县却是十分的萧条,虽然也能在夏秋之际看到有外族人走动,但是与这边相比真是不能同日而语了。
可见冰河县若是除掉了匪患之乱,再修养生息一段日子,便也是眼前的这副情景了。
“去看看。”卫箬衣开心的拉住萧瑾的手,拽着他前行。
萧瑾拢了一下自己的领口,微笑着抬步跟上。在这里没人需要他来打击,自是将自己捂的严实一点。
他和卫箬衣在京城的时候虽然也携手逛街过,不过碍于他们两个人的身份,每次出来都是在半夜,街面上的店铺都关了门了,到了冰河县之后,卫箬衣每天忙的屁大脚后跟,恨不得将一天掰成两天来用,两个人也没这种闲情逸致出来晃悠。到了这里则不一样了。卫箬衣刚刚打了一个胜仗,关西大营的军饷又到了,她自是一身的轻松。
毕竟是外族人众多,萧瑾看了看跟随在自己身后的卫庚,给了他一个眼神。
卫庚心领神会,他暗中打了几个手势,又召唤了不少卫家的暗卫前来暗中保护着。
街面上卖什么的都有,从毛皮到外族人的手工制品,还有酥油茶,糍粑等等……逛了一圈下来都不带重样的。
卫箬衣看着手痒,若是在京城她一定买买买,但是现在她是关西都护将军,买了一堆东西回去都没地方放,所以只能忍了又忍,还是忍住没有去剁手。
“去歇息片刻吧。”萧瑾见临街边有一家茶楼,竟是意外的干净和雅致,于是对卫箬衣说道。
“好啊。”卫箬衣也看到这个茶楼了,“早上出来到现在还没喝上一口水,先坐一会儿,再和店里的小二打听一下这城里哪一家酒楼的饭菜最好吃,今日中午你请客。”她巧笑倩兮的转眸看向萧瑾。
“好。”萧瑾笑道。“我自当了亲王之后,还没请本王的王妃吃过饭呢。”他压低了声音凑到卫箬衣的身边说道。
“你个穷鬼!”卫箬衣忍不住噗哧一声,“你没当亲王的时候又何时曾请我好好的吃一顿酒席?”
萧瑾……
他仔细的想了想,顿时就有点窘了,卫庚的耳目聪慧,闻言忍俊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萧瑾回眸瞪了他一眼,他赶紧将笑抽了的嘴角抿住,看向了别处,假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今日你想吃什么都行。”萧瑾赶忙对卫箬衣说道,试图找回点男子汉的尊严。但是在卫箬衣的眼神之下,顿时溃不成军……
算了,自己抠门的形象由来已久……怕是一时半会的扭转不过来了。
茶馆的伙计看到萧瑾和卫箬衣虽然穿着上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是两个人容貌非比寻常,简直比画里走下来的人都好看,并且气度不凡,也不敢怠慢了,找了一个临窗的雅间将两个人让了进去。
“看这里陈设,倒像是京城里面的茶楼一样。”卫箬衣进去坐下之后笑道。
“夫人真是好眼力。”伙计笑道,“不瞒夫人说,我们老板就是京城人氏。”
萧瑾看了看挂在墙上的茶牌,“上一壶你们这里最好的茶吧。快一点便是了。”
“好好好。”一听萧瑾要最好的茶,伙计顿时眉开眼笑的,连连点头,没过多久他就将茶盘和茶点拿了过来。
“我们没点这些。”卫箬衣看着茶盘上放着的几碟小点心,说道。
“这位公子点了我们这里最好的茶,这些是附赠的。”伙计笑道。“夫人尝尝。”
免费的不要白不要。
卫箬衣才抬手去拿碟子里面的点心,外面一群外族人匆忙而过,身后跟着十辆大车。
车身似乎很重,在经过卫箬衣的窗户的时候,车轮似乎被陷落在了路上青石的缝隙之中,卡住了……
他这一卡住,后面的车过不来,路边拥堵了起来,原本就人头攒动的街面上顿时变得闹哄哄的,各族语言交汇到一起,也不知道他们在吵吵的什么。
“哎呀。”伙计不好意思的看着萧瑾。“原本是想让公子和夫人看看这街面上的风景的,才安排了这个雅间,如今这路上一堵,倒是乱哄哄的。实在是不好意思。小的这就替二位将窗帘落下。免得外面的外族人惊扰了公子与夫人品茶的雅兴。”
“等等。”见那伙计要去落下窗帘,萧瑾不经意的朝外看了一眼,随后就出言制止了他的举动,“就这样吧。我们是外地来的客商,初到贵宝地,见识的外族人少。敢问你可认得他们的服饰是哪一族的?”
伙计朝外看了看,笑道,“公子,不瞒您说,小的在这茶馆都好多年了,这街面上来过的外族人只要一看,我就知道是哪一个部族的。他们应是西边的卢汉纳族的客商。”说罢他就睁大了眼睛,身子朝窗户口又凑了凑。
“怎么了?”萧瑾问道。
“不太对劲啊。”伙计挠头狐疑的对萧瑾说道,“他们穿的靴子怎么不像是卢汉纳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