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4章 774 各自易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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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着面纱的风雅先生稍稍的欠身,“在下浅见,殿下乃是当世是伯乐,在下布衣,殿下却能知人善用,殿下才是当世之英豪。等过些时日,殿下的大业得成,必将名垂青史!”
这一番话将萧晋安说的无比的受用,只觉得从骨头缝里都朝外透着舒心与安心之意。
“先生谬赞了,先生才是高人。得先生相助,我的大业才得以进展神速!”萧晋安还是十分谦逊的说道。
风雅先生笑而不语。
萧晋安说的倒也是实话。
他与萧晋安又寒暄了几句,随后叮嘱了萧晋安一些事情,这才起身离开。
等坐上了府后一辆不起眼的马车,风雅先生这才露出了几分淡笑。他解开了风帽,摘掉了面纱,露出了一张普通的面容,略显的清瘦,不过那一双眼睛却是蕴含着明珠一样的光华,风致非凡。
他揉了一下自己的眼角,刚刚萧晋安找他找的比较着急,他这面具未曾带的十分的服帖,眼角处有点不太舒适。他用指腹将面具重新按压妥切,这才将面纱重新拢上。
他略略的看了一眼车窗之外的街市,低叹了一声。
如此躲藏的日子应该是快要到头了吧!
这风雅先生就是之前假死出京的萧子雅。其实不光是萧晋安,就连萧子雅自己都诧异于自己的进展如此的顺利。他早就安排了人潜伏在萧晋安的身边,成为萧晋安的心腹幕僚。如此一来,由自己心腹举荐的人选,自然不会被萧晋安所怀疑。萧子
雅便顺理成章的成为了萧晋安身边的第一谋士。
萧晋安说服陛下加开恩科,将自己的人选拔入朝堂,萧晋安只知道他选出来的人都是他的门生弟子,却不知道这些人早就受过萧子雅太多太多的恩惠,这些人才是萧子雅的心腹之人。
只是进展如此的神速,是不是会有什么猫腻?
萧子雅的笑容凝结,随后微微的一蹙眉。
“侍书。”他低低的叫了一声。
赶马车的车夫应了一下。车夫头上戴着一顶斗笠,看起来平淡无奇,与这街面上往来的寻常百姓并无任何的区别。
“此番宫里可有什么消息传出来?”他凝声问道。
“回主子的话,宫里一切安好。”
“那个女人可曾发现什么异样?”风雅先生再度问道。
“不曾。”侍书说道。
“恩。”萧子雅低低的应了一声,随后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的祖父从南边发回了消息,确切的证实了卫毅被大雨阻碍于迦叶城中。世人都当他的祖父出去云游四海了,却不知道早在十年之前,祖父便已经去了南边运筹帷幄了。
他们这一支本就是皇室宗亲。
当初祖父也是有机会成为皇帝的,只可惜棋差一招,让旁人抢了先。
拱北王府曾经也是门庭热闹,门徒众多,在朝中威望无人可及的,乃是藩王之首。恨就恨身为臣子备受打压,两代下来已经是一蹶不振。
当年他少年成名,风光无限,却因为才华横溢,遭人猜忌,这双腿才落了一个残疾。好在他的命保住了,只能韬光隐晦,蛰伏度日。
在他最好的年华之中,他明明可以寄情山水,行走如飞,却要忍受各种痛楚,只能坐在轮椅上,以至于他世子的头衔都被褫夺。
奇耻大辱!
好在他的祖父心怀雄心不坠。
早就离家前往南方,这么多年经营下来,南方几个国家都被他暗中操控。
只可惜南蛮之地,兵力不足,若是想借用南蛮之人的兵力大举进攻大梁无疑是以卵击石。
谁都知道南蛮此番出兵,结果是必败的。不过那又如何?
他从没指望南蛮联军能直插大梁心腹,他要的只是让南蛮联军能将卫毅缠住就是了。
几个藩王的王府之中,如今都已经明确表态会与他联合了。萧晋安那小子以为藩王们拥护的人是他吗?简直笑话,他何德何能?
藩王们联合拥立的人是拱北王府才是。几大藩王之中素来都是以拱北王府为尊。拱北王府第一个被打压如斯,其他藩王府难道没有眼睛看吗?
况且这么多年下来,藩王府之间的恩怨关系错综复杂,又岂能是一个萧晋安就能一手掌控的。
萧晋安不过就是一个幌子罢了。等真正的藩王军队入京逼供,萧晋安只能是一个乱臣贼子被斩落马下,就连皇帝和三皇子萧佑城都会在乱军之中被斩杀,再除掉萧瑾,真正的宗亲血脉就只有拱北王府这一支最为强大了。至于其他的几个
宗亲郡王,只要他们老老实实的,被当成宠物养着也就罢了,免得世人说他冷血无情,不顾血脉宗族之情。
萧子雅并不惧怕藩王们到时候会出尔反尔。
他手里有寒门学子。
这么多年,他开设了画社,诗社,接济了那么多寒门之人,为的就是将自己的声誉抬高,同时施恩给那些真正有才华本事能考上科举的寒门学子,让他们感念自己的恩德,视自己为今生知己。
萧子雅知道这些人背后无靠山,一旦从政,能依靠的就只有自己,虽然他们一开始进入朝堂都只能当那种不疼不痒的言官,但是谁说言官就无用呢!只是看你会不会用罢了!
藩王们实力相当,若是真的逼宫成功,除了拱北王府之外,他们都是异姓王,谁也不敢妄自尊大,率先称帝,只能拥立萧氏宗亲为天下之主,不然谁都不会服谁。如今拱北王府手里随没真正的军队在握,但是却是握有朝堂上几个重要位置。前些日子,他让手下人挑拨离间,让朝堂上几个重臣的后院失火,随后又命手下文人做赋做诗进行煽动,搞的京城之中风风雨
雨,谈论的皆是那几个重臣的后院龌龊之事,有失德行操守。
萧子雅之所以掌握那么多勋贵家中丑事,便是因为当初他在京城专门安排了一个谋士,假扮成先生专门帮后宅妇人们出谋划策,祝她们上位风光。
这几件事情一爆发,连累那几名重臣被言官所谏,一时之间,里外不是人,被贬官的贬官,被下放的下放。而空出的这几个位置,补足上去的人,恰巧就是他已经安排过的人选。
萧晋安做了这么多事情,都以为是为了助他自己登位,却不知道自己无形之中替他人做了嫁衣裳。
萧晋安不光帮着他将萧子雅的人安排到了朝堂之中,更是帮着萧子雅将兵器藏到了京城郊外的庄子里面。
自上次围场之乱以后,锦衣卫便勘察甚严,再想要大规模的制造和运输兵器几乎是难上加难。
但是锦衣卫只能看住大梁境内的地方,却是看不住从柔然通过商队运送进来的兵器。
那些兵器从开春起就陆陆续续的通过往来商队分批送入京城。
网已经撒了那么久了,如今就看收了!
宫中
等淑贵妃离开之后,高和全带着一名年轻的太监捧着衣袍走了进来。
“来将这些带走看看。”陛下将自己的衣袖展开,在衣袖的内侧存了一大片污迹。他说完,略显的有几分病态的眼底忽然流过了一丝精芒。
高和全赶紧用干净的衣袍将陛下身上那一件更换下来。
“阿瑾。”陛下一边在高和全的伺候下更换衣衫,一边对垂手肃立在一边的年轻太监说道,“难为你了。明明是永宁亲王的身份,却要假扮成太监跟在朕的身边。”
“只要父皇安全,儿臣并没什么委屈的。”那年轻的太监行了一礼,哑着嗓子说道。
他稍稍的抬眸,露出了一张看起来平淡无奇的面容,只是一双眸子里面透露着的精绝之光与他这副平常的样貌实在是有点不太相配。
萧瑾从东胜州回了京城之后,便秘密入宫见了陛下。
高和全身边有一个徒弟,身量与萧瑾差不多,为了掩人耳目,更是为了方便行事,萧瑾便在陛下的应允之下假扮成了那个年轻太监的模样。那太监名叫李顺,大家都叫他小顺子。
陛下将衣袍换过来之后,自己拿着被自己吐了一袖子的衣袍看了看,眼底流露出几分厌恶之色来。
“拿去给裴敏好好的勘验勘验。”陛下说道。
“是。”高和全将那衣服仔仔细细的卷了起来,随后藏在身上,退了出去。
“自你上次说朕那边的那副画有问题之后,朕就再没用过淑贵妃送来的任何东西了。”陛下在椅子上坐下,长叹了一声,“朕对她那么好。她却给朕玩这么一手!朕真的很寒心!”
这句话如同他喃喃低语,又好像是在和萧瑾说,萧瑾没有吱声,只是默默的垂手站着。“你说的不错,那幅画真的有问题。”陛下缓声说道,他看向了萧瑾。“裴敏一直找不到朕头疼的原因。受了你的启发,在那副画上找到了根源。那画是经过特殊的药水浸泡过的。若是长期悬挂与卧室之中,
药水会随着室内的熏香而缓缓的释放出来,让身在其中的人产生头痛头晕的症状。”陛下的目光渐渐的发寒,“而那所谓宫女调配的所谓凝神香,才是加重头疼病的助力!才点上那香似是能让人安睡,但是用的时间长了,便会对那种香产生依赖感,而且会让头疼病发作的更加的频繁与严重
!”
陛下说道这里,又是长叹了一声,紧紧的盯着已经易容过的萧瑾,“还是你好,一心一意的对你的王妃,你的王妃亦是一心一意的对你。”
萧瑾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稍稍的欠身。
“你真的不后悔你的选择?”陛下看着自己的儿子,再度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
“父皇是指什么?”萧瑾这才开口。
“你自是看了我给你写的信,你亦是知道自己放弃了的是什么!”陛下说道,“真的不后悔吗?”“父皇,儿臣早就说过,此生惟有箬衣便心满意足了。”萧瑾淡淡的一笑,虽然他现在脸上带着易容,样貌平淡,但是这一笑,却眼底生辉,让陛下有了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那双眸子便是放在这样的面容
上亦是如此的出彩,陛下几乎可以想象若是现在站在他面前的萧瑾不曾易容的话,刚刚他所流露出来的笑容是多么的夺人眼目,极致的妍丽。“朕知道了。”陛下看着自己的儿子半晌,随后才露出了几分温和的笑意。“这世上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人并不多。阿瑾你便是其中一个活的明白的。你能回来帮朕,朕真的很开心。作为父亲,自是希望你过的平安快乐,记得,若是遇到危险,你先保住自己。父皇老了,即便再怎么被人唤作万岁,父皇心底也明白,没有人是能活千秋万代的,即便是活过百岁的人都不多。而你未来的日子还长,好好的和箬衣
过日子。”
“是,儿臣明白。”萧瑾心头一热,撩衣跪倒。
他扬起头看着自己的父亲,即便心底明白他说的话并不能完全都信,但是诚如他之前所言,他宁愿相信父皇是真的喜欢自己的。
那么多年,他被丢在宫外长大,别人都说他是冷情冷性的人,其实只有他自己心底明白自己是多渴望拥有一个完整的家。
他便是极度的珍惜自己现在所拥有的,也不希望被人破坏他未来的生活,所以不管是为了父皇,还是为了他自己,他现在都必须回来,回来好好的保住父皇,好好的让父皇将皇位传给三皇兄。
三皇兄为人敦厚宽宏,必然不会如同四皇兄那般赶尽杀绝。
“你可知道朕为何意欲传为给你三皇兄吗?”陛下低叹了一声,随后柔声问道。
“不知道。”萧瑾摇了摇头。
事关重大,他自是不能乱说与胡乱猜忌。“大梁自成立以来已经是历经数代。”陛下沉思了片刻说道,“朕要的继承人是能守土之人,不需要他有大贤大能,只要他有一颗宽厚仁义的心。你四哥急功近利,太过容易得意忘形,也容易被他人所左右,不是守土之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