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章 伯祖母
杨侧妃忽然走上前,好心好意地劝仁亲王妃道:“王妃呀,世子妃不经你同意,便去了养父那里,肯定是不对的,可毕竟还是个年轻人,做错了你骂几句,让她们懂了道理也就是了。孩子刚才说的明明白白,是非曲直都知道,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下回别犯也就是了,你消消气,让她们起来吧?”
仁亲王妃瞪了杨侧妃一眼。
杨侧妃的眼睛却看着仁亲王:“孩子也都不小了,真做错了都得给留些面子的。”
仁亲王忽然清醒,今天妻子做错在先,自己实在没法做文章,等他们真做错了什么事,再老账新帐一起算也不迟。
杨侧妃看到仁亲王的脸sè的细微变化,连忙又递了一句:“王爷,不看僧面看佛面,两个小孩子都跪累了啦。”
仁亲王对金金和钱钱招手:“来,到祖父这里来。”
钱钱早就受不了了,闻言立刻爬起来,但双腿跪得发僵,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还是杨侧妃一把捞住了。
“哇哇哇——”钱钱哭起来,“祖母坏,祖母是坏人,欺负娘亲,欺负爹爹,欺负钱钱,欺负哥哥——”
仁亲王妃脸sè涨得铁青。
文瑾跪着,连忙制止儿子:“钱钱,不许说祖母坏话!”
“不,哇哇,我要告诉伯祖母,伯祖母说了,钱钱受了委屈,可以给她讲,谁欺负钱钱,伯祖母就和谁过不去,哇哇——”
“伯祖母?”所有人都不知道这是称呼谁,谁敢把太后叫伯祖母的?
“钱钱乖,伯祖母身体不好,今天娘亲也不委屈,娘亲做错事,祖母批评是应该的,钱钱是受了娘亲的拖累,不是祖母欺负你,钱钱乖啦,不哭,不哭。”文瑾连忙招手,让儿子过去,嘴里还哄他道。
杨侧妃满脸堆笑地问文瑾:“这伯祖母是谁呀?”
“是太后。”文瑾小声道,“太后很喜欢钱钱,说是谁要欺负他,就进宫告诉她老人家。”
仁亲王脸儿一板,训斥文瑾:“你怎么让孩子那样称呼太后娘娘的?知道不知道,这是大不敬?你以为皇家是市井百姓,想怎么称呼就怎么称呼?”
“王爷,是太后要钱钱那么称呼的,媳妇再不懂礼,也不敢冒杀头之罪,那样教孩子呀。”文瑾解释道。
钱钱得理不饶人,继续跺着脚嚷嚷:“我还要告诉皇伯父,皇伯父给我一块玉佩,说是钱钱拿着,随时可以找他,我要让他打祖母板子,祖母冤枉人,不讲道理。”
“钱钱!”文瑾急了,一个劲给儿子使眼sè,你才两岁呀,这话说的溜的,五岁的孩子未必都行,你难道不怕露馅吗?
杨侧妃满脸笑容地把钱钱抱起来:“喔,二少爷可真聪敏,真可爱呀,不光是太后喜欢,皇上也喜欢呀,你那天进宫,都得了什么赏赐了?”
“皇伯伯给钱钱一块玉佩,娘说,每次进宫都得戴着,她怕钱钱摔倒,玉佩坏了,替钱钱收起来了。”
文瑾赶紧扭头示意春明把装玉佩的盒子送上来,钱隽接过,双手举起交给仁亲王。
杨侧妃赶紧帮忙接过,递给男人,嘴里还说道:“二少爷可是神童呀,就连那啥,第一次见皇上,也未必能得这么贵重的礼物,咱仁亲王府的将来,不知道要多么风光威赫,显耀京都了。”
仁亲王的心里,百味杂陈,他一开始就很看好这两个孙子的。
“王爷,你打开盒子,咱家人都瞻仰瞻仰,二少爷可真是人中龙凤,前途不可限量。”
仁亲王打开盒子,眼睛立刻都不会转了,他见到的宝贝,也多了去了,这玉佩再名贵,在他眼里,也就是一块玉而已,能让他如此震惊,是仁亲王认出来这块玉佩,是皇上平日佩戴的贴身之物。
杨侧妃没有子女,平日里被仁亲王妃和董侧妃百般欺负,现在,好容易抓住机会,忙不迭地狠狠踩那俩一脚:“王爷,让二爷三爷都瞧瞧吧,今后也多多努力,向二少爷学学,也为王府争光。”
“嗯,好!”仁亲王把盒子放在身边的雕花紫檀八仙桌上,伸手想招两个儿子过来,猛然看到媳妇和儿子还跪着,不好意思地说了一句:“你俩也起来吧,有则改之,无则加勉,今后做事,还是要先禀告大人。”
“是!”就算文瑾早有准备,膝盖上绑着虎皮垫子,春明扶起时,腿还是僵硬地伸不直了,她心里暗骂仁亲王妃,咬牙发誓一定要找到机会报了今天的一箭之仇。
杨侧妃似乎十分好意地让春明扶着文瑾坐下,语气满含同情地小声道:“搓搓膝盖,小心落下病根了。”
“谢谢!”文瑾也低声客气地道。
不管杨侧妃是真情还是假意,她像自己示好,这是一个信息,能拉拢一个,对立的敌人就会就少一个,文瑾决定试一试,笼络杨侧妃。
董侧妃看到这一切,微微撇了撇嘴,心说杨侧妃谁都想收买,最关键最该笼络的人物——仁亲王,她却并没有达到目的,哼哼,在世子妃身上下功夫,那不是瞎子点灯白费蜡吗?这一家,谁把她当回事呢?就算世子爱老婆,但世子妃也越不过世子去。
早餐摆上来,因为文瑾刚才跪的时间长了,又因为钱钱总是嘲笑仁亲王妃不会使筷子,这一次总算没有让文瑾站在一边布菜,一屋子的人心思各异,谁也没吃出jīng致的早餐是什么滋味。
其实就没什么滋味,仁亲王妃并不懂美食,一味追求新cháo,别人夸耀几句她家饭食好,回家就把厨子训斥一顿,时间长了,厨子咸了也不是,淡了也不是,现在,竟然成了不追求口味,只追求摆盘漂亮了,桌子上的菜品,每个都有雕花、装饰,那些都不能吃,只能看,并且,所有的菜,只求价格高,大早上的,竟然还有一盘扒海参,文瑾注意到,没有人动一口,就那么撤下去了,难怪府里的小厨房肆虐,每个院子都花钱支一个,一起吃饭完全是应景,完了回院子里,这才好好犒劳胃呢。
仁亲王府有钱,这点浪费根本不算什么,文瑾看到成堆的仆人无所事事搬弄是非,家里的鲜花树木,好好的挖了丢出去,再移栽新的,仁亲王妃听不得别人在她面前夸口,别人家有的,她必须都要有,至于这个家人到底想要什么,她根本就不知道。
文瑾吃了一碗银耳莲子燕窝粥,一块金丝芙蓉糕,两个孩子则只喝了粥,仁亲王一放下筷子,所有的人都立刻放筷子,钱隽第一个告辞,带着妻子儿子回了自己的院子。
小厨房已经和以往一样,准备了羊nǎi茶、枣泥小包子、山药粉芝麻酥饼、凉拌莴笋、凉拌莲藕等,一家人重新坐下,两个孩子吃了菜,然后又喝一小碗羊nǎi茶,脸上才露出笑意。
仁亲王妃跟着男人回到上房,十分委屈地唠叨了一路:“王爷,你也看到了,我这个主母,根本没法当嘛,让她何时去钱府,我自有考量,她怎么能以此为借口,就擅自行动呢?”
仁亲王气结,不高兴地道:“你刚才怎不说呢?”
“可我若是说出来,她又反问要我说出理由来,然后又说我定的时候不合适,反正他们有话说。”
仁亲王头疼地以手扶额,前妻的儿子和继母关系不好,京城里也不是他这一家,可没有一个儿子和自己这个儿子一样的,又倔又犟,现在连媳妇都蹬鼻子上脸了,自己用经济来约束,他们似乎根本不在乎,往后可怎么办?
“王爷,世子这是有恃无恐,当时皇上怎么那么快就把世子爵位定下来了?若是——”仁亲王妃小心翼翼地说道。
“皇上不可能去了他的爵的。”仁亲王觉得老婆这话是异想天开,次子不学无术,轻狂薄幸,若长子不在世,不得已或许会立了他为世子,现在钱隽功成名就,自己这个当爹的都压不住,皇上如何肯废了他的爵位移给次子?长子没回来的时候,他甚至考虑把世子之位,给了聪明好学的三儿子。
仁亲王妃撅起嘴,皱着眉头,泫然欲泣:“那我可怎么办?你我现在还年轻,世子和世子妃就这么欺负人,若是你走我前面,我,我,那我就不活了。”
“王妃不要这么杞人忧天,谅他们不敢过分。”
“还不过分,今天,今天就那么顶撞我,将来,还不把我往死里气呀。”
仁亲王默然无语,看到王妃泪眼盈盈,忍不住安慰道:“让我想想,这事儿应该有办法。”
“王爷,妾身的后半生,全靠你了。”
仁亲王心烦意乱地走到外院,迎面碰上钱隽也往外走。
“父王!”钱隽行礼。
“哼,你还知道我是父亲?”
当着一众仆人的面,钱隽无语。
“过来!”仁亲王叫儿子,钱隽无奈地皱着眉,跟着父亲进了外书房。
仁亲王示意随从守着门,不让人靠近,自从上一次和儿子大吵了一架,他就没勇气让人听见爷俩的谈话。“王妃好歹是你母亲,你和世子妃怎么能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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