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七章 杀少正卯
孔子在夹谷会上的表现得到国际社会的一致叫好,这让孔子很得意。不过回到鲁国家里的时候,他却非常沮丧。
孔家空空荡荡,要不是jī鸭猫狗们玩得正欢,真以为这里刚刚被鬼子扫荡过。
“人呢?人都去哪里了?”孔子很吃惊,大声问着。
“同学们,老师回来了,都出来啊。”子路大声喊着,他还准备向同学们讲一讲老师是怎样义正词严大义凛然地让齐国人服软的呢。
平时,孔家都很热闹,因为有很多学生是住校的,不论是研习学问还是嬉笑打闹,总是人气很高,为什么今天看不到人?难道是知道老师回来,都去迎接,却走错了路?
“老师回来了?”从教室里走出一个人来,颜回。
“同学们呢?”子路大声问,他给老师驾车。
“都去少正卯那里听课了。”颜回说。
“都去了?”孔子瞪大了眼睛。
“除了我。”
孔子没有再说话,只是,他的眼中露出了凶光。
假公济私
这已经是第三次出现这样的情况了。
自从孔子担任中都宰之后,教学的事情就过问得比较少了,而曾皙等人代课,学生们的反应也不是太好。
就在这个时候,另外一所私人学校开张了,校长名叫少正卯。
少正卯是鲁国的闻人,也是个学问很深见识很广的人,那么,他的学校教授什么呢?
三民主义?错;三权分立?错;人权宣言?错;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错。
其实,自古以来,少正卯讲的是什么,从来也没有人知道。不仅别人不知道,其实孔子也不知道。
少正卯的学校也招收了不少学生,一时间与孔子的学校双峰对峙。
孔子的学生们原本就对代课老师们的水平不满意,如今听说少正卯讲课非常独到,因此都有些好奇。
少正卯创造了一种新的扩大影响的模式,那就是公开讲座。公开讲座的时候,所有人都可以来听课。
孔子的学生们听说有公开讲座,一传十十传百,反正校长也不在,子路也不在,曾皙等代课老师性格又软弱,没有人能镇住他们,干脆去听少正卯讲座。此前,就发生过两次孔子学生集体去听少正卯讲座的事情,反响十分热烈。这一次,索性大家都去了,只有颜回一个人没有去。而代课老师们眼看没有学生可教,曾皙带头回家干私活去了,有的代课老师则干脆跟学生们一块去听少正卯的讲座。
三次发生同样的事情,说明什么?说明少正卯讲得不错。
孔子很恼火,他相信如果单挑的话,他绝不惧怕少正卯,甚至还能从少正卯那里夺来一部分学生。可是,如今的竞争是不对称的,自己身为国家领导人,很多政务要处理,而少正卯可以专心教务,自然占据上风。
怎么办?
当天晚上,孔子学校召开了教职员工会议,孔子主持。
在会上,孔子严厉批评了曾皙和巫马期,认为在自己离开期间两人的工作很不负责任,也缺乏办法。在这一点上,子路还是值得信赖的。
“大家认为应该怎么办?”孔子批评完之后,问大家。
会场的气氛很不好,大家都低着头不说话。
孔子看看子路,希望他说话,可是奇怪的是,子路竟然保持沉默。按照孔子的想法,子路这个时候原本应该拍案而起:“我守住大门,看谁再敢去!”
“回,你怎么看?”孔子问颜回,颜回作为学生代表参加。
“我没有听过少正卯的课,不知道他讲得怎样。不过,既然大家都爱听,自然有可取之处。我想,我们还是改善自己的教学吧,我们自己讲得好了,大家就不会去听他的了。”颜回说。他总是喜欢反思,性格也比较温和。
孔子看他一眼,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
“点,你说说。”孔子点名要曾皙发言。
“这个,根据去听过少正卯讲课的老师和同学的反应,少正卯的课讲得很好,不仅有知识,而且能和现实结合,批评时政的内容很多,大家有共鸣。我们几个老师可能都没有这个水平,老师您讲得好,但是您现在的身份恐怕也不能批评时政了。总之吧,很难。”曾皙比较悲观,也提不出什么办法来。
其余的人先后也发了言,也提了些建议,譬如孔子今后多点时间来讲课,譬如孔子也搞点免费讲座等等,还有的建议采取把学生中带头去听少正卯讲课的学生开除等等惩罚性措施。
建议提了不少,可是有用的一条也没有。要么就是可cào作性太差,要么就是适得其反,把学生bī到少正卯那里去。
“子路,你呢?”孔子问子路。
“我,我想去听听少正卯讲课。”子路说。内心里,他倒没有觉得少正卯的出现是个什么坏事。
孔子没有再说话了,他的脸sè非常难看。不过,他已经下了决心。
在孔子从夹谷回来的第二天,也就是上任司寇第七天,孔子下令捉拿了少正卯,然后以“干扰政务”的罪名在宫门前处死,之后陈尸三天。
孔子怎么有这么大的权力?没办法,司寇就是最高法院院长。
杀了少正卯,少正卯的学校自然也就不复存在了。
孔子杀少正卯的消息传到孔子的学校,听说的人都沉默不语,看见孔子都低下头急忙走开。学生们是惭愧?是恐惧?还是敢怒不敢言?
这个时候,只有一个人敢于质问孔子,谁?子路。
“老师,少正卯是鲁国的名人,老师刚当上司寇,怎么就杀了他?”子路问,他想不通老师为什么要这样做?
“子路啊,这些真不是你能够理解的。我告诉你为什么要杀少正卯,有五种人是必须要杀,比强盗小偷更该杀的。第一种人分得清事理,但是内心险恶;第二种人说话虚伪,但是很有辩才;第三种人行为邪僻,但是坚定不移;第四种人志向愚陋,但是知识广博;第五种人行为不正,但是表面好施恩泽。这五种人都有懂得思辨、知识渊博、聪明通达的好名声,但是实际上不是这样。如果让他们大行虚伪的一套,招摇撞骗,他们的智慧能够感染群众,强大的势力能够独立于世,这是jiān人中的枭雄,不能不杀。凡是这五种人中的一种,都应该杀,而少正卯兼有五种罪行,所以先杀了他。
“当年商汤杀蠋沐,姜太公杀潘址,管仲杀史附里,子产杀邓析,这四个人不能不杀。杀他们的理由并不是他们白天做强盗晚上当小偷,而是他们是倾覆国家的败类。当然,这样的做法会让君子怀疑,让蠢货疑惑。诗中写道:‘忧心悄悄,愠于群小。’(《诗·邶风·柏舟》)就是这个意思。”
孔子说了一大通,子路默默无语地走开了。
这一段见于《说苑》。孔子为鲁司寇,七日而诛少正卯于东观之下,门人闻之,趋而进,至者不言,其意皆一也。子贡后至,趋而进,曰:“夫少正卯者,鲁国之闻人矣!夫子始为政,何以先诛之?”孔子曰:“赐也,非尔所及也。夫王者之诛有五,而盗窃不与焉。一曰心辨而险;二曰言伪而辩;三曰行辟而坚;四曰志愚而博;五曰顺非而泽。此五者皆有辨知聪达之名,而非其真也。苟行以伪,则其知足以移众,强足以独立,此jiān人之雄也,不可不诛。夫有五者之一,则不免于诛。今少正卯兼之,是以先诛之也。昔者汤诛蠋沐,太公诛潘址,管仲诛史附里,子产诛邓析,此五子未有不诛也。所谓诛之者,非为其昼则功盗,暮则穿窬也,皆倾覆之徒也!此固君子之所疑,愚者之所惑也。诗云:‘忧心悄悄,愠于群小。’此之谓矣。”
文中子贡应为子路,因为这时候子贡还没有投师孔子。
历史上,关于孔子是否杀少正卯,颇有争议。而这段故事,见于《荀子》、《史记》、《孔子家语》和《说苑》,不见于《左传》、。
有说法少正卯为大夫,孔子也是大夫,不可能这样轻松杀掉少正卯。其实不然,少正卯并不是大夫,只是祖上官居少正,因此以少正为姓。
从当时的情况看,孔子杀少正卯也说得过去。当时孔子刚刚上任,杀人立威假公济私都是很有可能的,况且刚刚立下大功,信心膨胀外加狂妄,气场无敌,一怒杀人都可以想象。
如果孔子杀少正卯,这就是他历史上最大的wū点。为什么这样说?
孔子安给少正卯的罪名都是莫须有的,没有一个真实的罪行,都是“诛心”与强加,都是思想犯罪。这一点,很像已经被取消的“反革命罪”和“流氓罪”。什么是内心险恶,什么是说话虚伪,什么是行为邪僻,什么是志向愚陋,什么是行为不正。所有这些,不都是你孔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吗?要是少正卯是司寇而你是民办教师,少正卯也可以用这些罪名来杀了你。
说来说去,就是假公济私,公报私仇,因为少正卯抢了你的风头,吸引了你的学生,你在嫉妒仇恨之中利用国家机器消灭竞争对手而已。
不过依笔者的分析,对是否有孔子杀少正卯一事持相当怀疑的态度。因为此事既不见于《左传》,也不见于。而之所以《孔子家语》记载此事,大致转抄自《荀子》。
如果孔子杀少正卯是后人杜撰,这就是一大历史冤案。
子路娶妻
孔子一时成为政治明星,不仅鲁定公对他非常信任,就是三桓也对他另眼相看,纷纷宴请。
这一天,季孙斯请孔子吃饭,吃到中间,说起阳虎出逃之后,因为担心第二个阳虎的出现,季孙家到现在没有管家。
“嗯,我给你介绍一个人,这个人百分百忠诚,绝不会成为第二个阳虎。”孔子突然想起一个人来。
“谁?”季孙斯问,他一直在物sè合适人选。
“子路啊,我的第一批学生,现在是我的管家。人很勇敢忠诚,也很负责任。”孔子接着把子路吹嘘了一通。
孔子从子路当班长说起,怎样任劳任怨,怎样公正无私,怎样言出必行,怎样果断坚决,怎样聪明睿智等等,一直说到子路怎样帮助自己断案。
“根据一两句话就能判断出案情,做出合理的判决,我所见过的人中,只有子路了。而且啊,子路这人说到就急于去做到,今天说的今天一定会做,绝不会等到明天。”孔子说得眉飞sè舞,从来就没有这么激动过。
按。子曰:“片言可以折狱者,其由也与?子路无宿诺。”
“好啊,你推荐的,肯定没错。”季孙斯慨然允诺。
这一次,孔子又是哼着小tiáo回去的。自己的学生出人头地了,做老师的当然高兴。
就这样,子路成了季孙家的管家。而季孙家的管家历来都是公族出身的人担任,这一次交给子路这样一个连士都不是的人,一时也成为鲁国街谈巷议的谈资。
“世道变了,鲁国也堕落了。”很多公族这样说,亲亲上恩看来在鲁国是不适用了。
“太好了,我们也能看到希望了。”下层的人们都很兴奋。
老师做了司寇,学生做了季孙家的管家,孔子师徒一时之间风头无两。
子路在季孙家干得中规中矩,做事很有原则,决不会投机取巧,因此季孙斯对他印象不错。不过因为过于死板,季孙家的人对他的反应不是太好。总之,还算不错。
这一天,卫国大夫颜浊邹到鲁国来出差,顺便拜访孔子。因为孔子姥姥家姓颜,所以对颜浊邹热情招待。两人谈得非常投机,酒也喝得不少,渐渐地,无话不谈了。
“我最近有件事情很烦恼。”颜浊邹说着说着,突然发起愁来。
“什么事?”孔子问。
“我只有一个亲妹姝,我们感情非常好,我爹我娘死的时候,都叮嘱我要照顾好妹妹。后来我把她嫁给了一户人家,谁知道没几年时间,老公得了个怪病死了,如今弄得我妹妹年轻守寡,孤苦伶仃,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呢。”原来,是妹妹的事情。
“改嫁啊。”孔子说。
“改嫁?《周礼》允许吗?”
“当然了,改嫁之后,只要去媒氏那里登记就好了,《周礼》上写明了啊。”
“那太好了。”颜浊邹高兴起来,可是随后又有些发愁。“可是,我妹妹是个寡妇,还带着个孩子,好人家谁愿意娶她啊?再说了,她也怕周围人笑话啊。”孔子想想,倒也真是这么回事。突然,他眼前一亮,想起一个主意来。
“颜大夫,我倒有个想法,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孔子说。
“您说。”
“我有一个学生名叫子路,比我小十岁,一直还没有娶亲。虽然出身卑微,但是身体好性格直还很好学,如今已经做了季孙家的管家,跟你妹妹也算是门当户对。子路这人虽然性格粗一点,但是对人好,知道疼人。还有啊,你妹妹嫁到鲁国来,也不用担心周围人的嘲笑了。”孔子想给子路说门亲事,从前早就想过这事,可是一直没有遇上合适的,如今子路也当了官,颜浊邹的妹妹条件也不错,两人正好般配。
“那敢情好啊。”颜浊邹一听,非常高兴。
第二天,孔子安排颜浊邹和子路见了面,把事情说了,双方都对对方很满意。
就这样定了亲,寡妇再嫁,没那么多麻烦事,颜浊邹回卫国不久,亲自把妹妹送了过来,简单成了亲。
从此以后,子路算是有老婆的人了,两口子十分恩爱,这是后话。
无关紧要的职务
司寇在级别上不低,不过实际上能做的事情不多,特别是在鲁国。
鲁国已经基本上被三桓瓜分,鲁国的法律在三桓那里是不适用的,三桓各有各的法律,各自有各自的执法机构。三桓家的人以及为三桓家打工的人,他们之间的诉讼都归三桓自己家来管理,与国家无关。
所以,孔子这个司寇能够管的实在就太少了。
而孔子对于诉讼本身就很不喜欢,他认为如果大家都懂得谦让,就没有诉讼可以发生了。所以,大凡诉讼,他都会先tiáo解,实在没有办法了,才进行审判。
按。子曰:“听讼,吾犹人也,必也使无讼乎。”
所以,所谓孔子曾经治理鲁国的说法,都是无稽之谈。
所以准确地说,孔子只是鲁定公的司寇,而不是鲁国的司寇。
从这个角度说,进一步说明孔子并没有杀少正卯,因为少正卯这个闻人不可能与三桓家没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只要三桓发个话,孔子就只能乖乖地放人。
就在孔子当上司寇的当年,鲁国发生了一件大事。不过,这件事情与孔子没有关系。为什么鲁国的大事与孔子没有关系呢?因为,鲁国是三桓的,三桓的事情不需要孔子来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