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九章 怎么回事
近日来司冥寒的身体也好了大半,经过今晚的药澡浴,约莫便可以恢复七成了。越到后来,药澡浴的效用越是逐渐削弱,过几日便要再寻其他法子了。
她想得入神,不觉间已经回到了院外,刚欲推门进去,便听见其内传来男子冷厉嘲讽的声音。
推门的动作缓缓停滞,北墨染四处望了望,发现并没有人,于是索性舍弃了最后半点形象,趴在门上满腹疑虑地窥探着里面的动静。
优雅而又华丽的声线,恰恰属于她最熟悉的那个寒王,蕴含着无尽的冰冷。
“北墨染姑娘什么时候回来?嗯?”一连两个问号,状若漫不经意的口气之下,蕴着浓浓的希冀。
小僧可怜兮兮的声音逐渐响起,犹带着青涩的童音里写满了无奈,“施主,这已经是您今天第三十五遍问这个问题了,小僧实在不知道啊……”
躲在外面的北墨染扯了扯唇角,一脸无辜,唉,原来事情还是因她而起啊。
室内的司冥寒语调冷冷,似是漫不经心地拨弄着杯盏,发出轻轻的碎响,“你既不能逗我开心,也不能替我解毒,又不能伺候我沐浴……”一桩桩一件件的罪名自薄唇中吐出,不出片刻,一声瓷器破裂的声响激得北墨染一个哆嗦。
“要你何用?!”
冰冷的声音褪去了温情,只余无尽森冷,这才恰恰应和了他的封号——寒王,果真寒凉至极。
难怪她最近总是发现屋里少了些杯盏瓷器呢,还以为是小僧偷偷顺手牵羊拿走的,不料真凶竟是这厮!
想到那个贵重的八纹青瓷玻璃花瓶也被砸得粉碎,北墨染眯起双眸,立起耳朵,继续听着室内的动静。
“施主莫怒。”小僧一下一下地捻着佛珠,稚气的小脸上弥漫着认真之色,“出家人讲究慈悲为怀,师傅让我好生照料施主,还望施主不要刻意为难,无理取闹。”
“噗嗤!”北墨染险些破功笑出声来,只是身子还是忍不住起伏了两下,眸中掠过一丝笑意。的确,司冥寒这幼稚的举措,充满了占有欲,可不就像是小孩子心心念念着自己的玩具吗?
不过想到自己就是他所谓的玩具,北墨染还是忍不住抽了抽唇角。她算是终于理解了,为何上一次撞到小僧时,他会是那般落荒而逃,仿佛身后正有洪水猛兽正在追逐。
真正令他升起忌惮和敬畏之心的,还是司冥寒此人!
其手段之狠辣,言语之刻薄,分明生了一张举世无双的俊美容颜,却偏生要冷下脸来,用冷漠来掩饰自个儿的情绪。
“吱呀”一声轻响,似是有人推开了窗子。
紧接着便是司冥寒淡淡的嗓音传来,“天都快黑了,她还没有回来。莫不是遭遇了什么危险?不行,我要出去找她。而你,再不准拦我!”
小僧一本正经地板着脸,细细说道:“施主,师傅曾经告诫小僧,不能让您跨出这大门一步,否则您的毒无法驱除,就要彻底怪在小僧头上了。”
“谬论!”司冥寒一挥衣袖,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传来,不知又是什么物什掉到了地上。
北墨染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她要是再不出现,恐怕这整个房间的东西都要被他给砸光了!
司冥寒这男人,实在是太过幼稚了!
她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绷紧了双颊,掩饰住眼底的笑意,这才毫不客气地一把推开了房门。
见有人猝然推门,司冥寒和小僧俱是一惊。只是在看见来人的面容之后,便齐齐满脸喜色。
司冥寒暗忖:“染儿可终于回来了,她不在我身边,实在是太过难熬了。只是她的脸色怎么这么不好?”
小僧腹诽道:“女施主,你再不回来,小僧就要被骂得狗血淋头了!”
北墨染踏入房中,别过眼去不去看司冥寒,这个别扭又傲娇的男人,简直离了她一刻都活不了!她先是冲小僧露出一抹安抚的微笑,隐隐含了几许歉意,放柔了声音道:“谢过小师傅了,寒王他性子古怪,较常人更难伺候些,小师傅陪着他也是辛苦了。”
司冥寒原本闪闪发光的眼神,瞬间暗了一大半,狭长双眸危险地眯起,冷意四射的目光,并非朝着北墨染,而是狠狠地瞪着小和尚。
凭什么先跟这小和尚说话?
他哪里性子古怪了?
他哪里难伺候了?
陪着他哪里辛苦了?
他心底冒起一连串的不甘,却又舍不得拿北墨染出气,只得把满腔怨愤都发泄到了小僧身上,“出去!”
小僧在他这儿受够了冷遇,骤然见到和善可亲的北墨染,倒是有些受宠若惊,连连道谢,却是越发惹来了司冥寒嫉恨交加的视线。
北墨染失笑,却也只得先将小僧送了出去。
待到房内只剩下他们二人,她这才转过身去,环胸上下打量着司冥寒,半眯的眸子里写满了嫌弃的神色。
“堂堂寒王,居然拿一个小和尚出气!司冥寒,你要不要这么幼稚啊!”
“你多大了!居然还摔杯子!你接下来是不是还要一哭二闹三上吊啊?”
傲娇如司冥寒,嘴角绷得紧紧的,一张绝艳的面容上,没有半分表情,仿佛又回到了初遇时的冰冻状态。
唯有北墨染发现,他那一双上挑的眸子,时刻萦绕在她身上。
她目光微微柔和起来,莲步轻移步至他面前,一双柔和如秋水的眼眸里,映出男子俊美而冷峻的容颜。
北墨染微微屈身平视着他,双眸澄澈如水,“我终有一日会不在你身边的,答应我,别这么暴躁地对待旁人。”
“不。我不会放手让你离开的。”司冥寒唇瓣抿得更紧了,但是一双墨玉般的黑眸之中,盈满了坚定之色。以一种坚定而又斩钉截铁的眼神凝视着她。
目光相触,两人都在对方的眼里读到了认真的情绪。
气氛在这一刻趋于平静。
对视之中,她懂得了他的坚持,他明白了她的底线。
少顷,司冥寒伸手揽着她的纤腰,蹭了蹭她身上犹带着药香的气息,唇角弯起一抹笑弧,“我只是看那个小和尚不顺眼而已,只要你多陪陪我,就不会这样了!”
北墨染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仰脸望着窗外的天空,夜色如墨,月凉如水。
“明天,就是十五日了。”一声轻轻的喟叹,消散在微风里。
一夜很快便飞掠而过。
北墨染自床铺上一跃而起,慵懒地舒展身躯伸了个懒腰,窗外已然泛起鱼肚白,她心中多了几分喜意。
近来司冥寒傲娇而又幼稚的一番举措,固然连累了小和尚,却也无形中淡化了两人之间的隔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