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平日里,在虎头镇上给人管账收租子,还捎带着写状子打官司,算是村里的能人。族里的一些事务也多有参与,威望高得很。
这文书之事,托给他来办理,是再合适不过了。
另外,族里的长辈们也得提前打声招呼。
虽然是他房里的家务事,也得有长辈们应承一下。
至于爹,能瞒多久就瞒多久吧?
*
这天,很快就过去了。
第二天一早,徐甜甜老早地爬了起来。
她可不敢再睡懒觉了。
和离在即,得表现得好一点,以免被人抓住了把柄。她想,不会做家务活不要紧,只要在灶屋里混着就成。
收拾柴禾,生火做饭。
打扫院子,压水提水,顺便把菜地浇一浇。
还有打开鸭舍,拌拌jī食,一些杂七杂八的事情。
徐甜甜笨手笨脚的,干得实在不像个样子。
好在凤芝没说什么,启康兄弟也在一旁帮衬着,倒还能凑合过去。只有公爹见了,莫名皱了皱眉头。
不过对老三家的,他不便直接开口。
能过得去,就算了。
“启康,一会儿路过铺子时,给你大哥捎个口信,让他中午回家一趟!”章存林赶在启康出门前,吩咐道。
“爹,我知道了!”章启康点了点头,就背着书包上学去了。
吃了晌午饭,章存林就拿到了那份拟好的离婚书和分家文书。
他识字不多,磕磕巴巴地大致能看明白。他想等启宽回来了,再让他看看。这事,得先和三个儿子打声招呼。
启铭今天也要从县里回来,家里除了老二都聚齐了。
也正好把这事给定下来。
亲家那边说,不是今天就是明天过来,反正就在这两天之内。他先把这些给备齐了,到时候聚在一起签字就成了。
章存林忙乎了一阵,总算歇了口气。
以后老三家的,就不再是儿媳妇了?
这猛一下,还真有点不习惯哪。
*
到了中午,徐甜甜在院子里,正哄着冬娃藏猫猫。
就听到院门“吱扭”一声响了。
一抬头,见章启铭一身黑衣,气宇轩昂地走了进来。
他还是前天的那副打扮,穿着那身学生制服,头发抹得亮亮的,瞅着十分俊气。
“爹”小包子一下子蹿了出来。他高高地举着小手,可着嗓子喊了一声。
“冬娃”章启铭昂着头,就像施恩似的应了一声。眼睛却看着翠翠,像在等她开口说话。
徐甜甜皱了皱眉头,却是一言未发。
她犯不着和这人说话。
签了“和离书”之后,与这人就再也没有什么关系了。
可渣爹走了,对冬娃的伤害却不小。
一直以来,小家伙对爹陌生得很。
他从出生到现在,也就这几天才见过几次面。
可心里,却又充满了好奇。
翠翠给他讲过,让他见了爹要大声喊,说这样子爹就会喜欢他,记住他了。
徐甜甜觉得这种教育方式有点问题。
让小孩子去刻意讨好一个薄情寡义的人,是要不得的。
好在冬娃年纪还小,也记不住多少事。
以后,再好好开导他一下。
章启铭见翠翠不肯开口,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
考虑了两天,究竟是个啥结果?
可还未等他开口询问,就听到爹在堂屋里喊他。
“启铭,你进屋来,爹有话说!”
“好咧,爹!”
章存林见老三回来了,就把人叫了进来。
他得把话说到前头了,以免将来反悔。
章启铭听到翠翠和徐家湾那边答应和离,先是一喜。
可随后又听到了那些附加条件,尤其是他心爱的人永远不能入族谱,不能踏入虎头村半步时,心里又是一沉。
他知道,这等于是章家并未承认他们。
按照老习俗,她还是个外室而已,甚至连个妾都算不上。
他想为她再争取一下。
可一看到爹拿眼瞪着他,只好把话又给咽了回去。
他想,离婚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给岳家那边也有了交代,即便不回虎头村也没什么。反正他和淑娟要去海外了,乡里如何看他已无关紧要了。
只是,孩子得入族谱。
无论怎样,这孩子都得姓章。
“爹,那宝儿还在县城里,本想着让他娘带着他回来一趟,可这……”
“启铭,等这事了了,你再单独带他回来吧……”
“那爷爷那边……”
“你爷爷那边我去说,你就甭管了……”
和离和分家这事,章存林不想把爹扯进来。
一辈人不管两辈人的事。
爹掺和进来,只会添乱。
他知道爹最疼启铭,认为这个孩子是家里最聪明的,也是文化程度最高的。将来,可是要光宗耀祖的。
可他并不这么看。
老三再聪明又能怎样?
这看人的眼光可真不咋的。
那个女学生能有多好?
就冬娃娘这样的,还不够出挑吗?
任他再怎么选,也难找到像冬娃娘这样的媳妇吧?可这孩子就是看不到珠玉之光,简直是昏了头了。
自家孩子不争气,他这个当爹的脸上也没光。
好在眼不见心不烦,就随他去吧。
第13章 骗婚记
*
章存林坐在桌前,继续板着脸教训着儿子。
本来,他气得不想再管他了。
可父子连心,孩子娘走得又早,到底还是不忍心。这孩子长到二十岁,除了受伤那次,从没吃过什么苦,哪能看得那么明白?
他这个当爹的,只能连哄带劝,外加几分威压让儿子就范。
“启铭,你这几天,无论如何都得夹着尾巴,小心行事……”
“爹,我都听您的……”
章启铭耷拉着脑袋,低低地应了一声。
内心深处,他是惧怕父亲的。
他想,爹说得也对,等离开了家乡,这事也就过去了。
以后的日子,该咋着就咋着,乡里的习俗再也管不到他了。
*
院子里,凤芝拿出了针线活,坐在墙根前晒暖儿。
时不时地还瞄一眼嫂子。
见她带着冬娃围着槐树躲猫猫,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心说,嫂子还在撑着?
这两天,没见她摸过针线,怕是心里静不下来吧?
徐甜甜见堂屋的门还关着。
心知公爹和那人还在屋里说话,便带着冬娃回了厢房。
一会儿,大哥就要回来了。
她还没见过这位大哥呢!以后,和他打交道可不少。趁着记忆有所恢复,得把大哥那边的情况好好捋一捋。
她搂着冬娃,刚在窗台前坐下。
就听到院门“吱扭”一声响了。
透过窗棂子往外一瞧,只见一位身材高大的年轻汉子走了进来。
他看着有二十六七岁,穿着一身蓝布夹衣,扎着一条黑sè扎脚裤,显得十分利落。手里还拎着一只红纸封口的黑陶罐,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