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大阵,天意,妥协
ps：（今晚本章是二合一了，四千字）
……
三天后，蛮骨山脉核心区域，万兽山盟中央之城，城中心广场处被特意搭建出来的一个十米高台上。
江言面色淡然地拿着一张稿子，站在刻满了符阵的祭台中心，嘴里朗声地念念有词，在武道真元的加持下，声音比什么扩音喇叭都强，如雷声般在群山间清晰地回响着。
在祭台外围，万兽山盟的十位天阶兽王围成一圈，各站十方阵眼拱立着中心的江言，而它们此刻兽脸上的神态虽然也是一片肃穆，但却可以明显从眼睛里看到一抹怪异之色。
更外围，红玉楼的高级干部们，比如说李坤、洛英杰等，也都是面色古怪，脸上带着囧色地愣愣看着祭台上手里捧着草稿照本宣科念诵的江言。
“……老李，老大这样祭天，真的没问题吗？”洛英杰暗暗扯了一下身边李坤的衣袖，小声问道。
“应该……没问题的吧？”李坤语气也是有些不确定了。
也不怪他们这么想，历来主持祭天仪式的人，有哪个会像江言这样拿着稿子念祭词，明显一副形式敷衍的啊？
江言可不知道自己的属下们心里的担忧，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在意。如果是面对那种高等级的更加完善的世界里的天意，江言还会做做样子，让仪式更加肃穆庄重一点。但沧澜域这个小世界里的天意，本来就不算太高级，江言自然也就不必讲究那么多了。
片刻后，他终于将祭词念到了末尾，语气骤然拔高了一个分贝。
“……于今日，我等欲设立护界大阵，天下苍生齐心请愿，特此昭告天地，请苍天成全！！”
同一刻，天下的其他地方。
盛云国，国都，一身冠冕华袍的盛云国主云翼同样站在王宫正殿前搭建的一座祭台上，口中朗声念诵：“……请苍天成全！”
元国国都，一个皇袍老者也是扯着嗓子，高声念出最后的祭词：“——请苍天成全！”
还有北域草原百族的族长、以及沧澜域诸国国主、各大城镇里的城主、各个联邦里的议长……
这一刻，全天下的万民代表都同一时间将祭天仪式进行到了最后一步。
这等前所未有的庞大规模的联合仪式，这片世界的天意哪怕再不完善，这时候也绝对已经注意到了。
蓦然间，天穹一变，所有心有所感的人猛地抬头，就见那天幕之上，一丝丝金色的雷霆凭空出现，汇聚到一处，化为了一只遮天蔽日的金色眼瞳。
所有目视到了那只金色雷眼的人全都感觉心神一滞，都感觉那只眼睛似乎就在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不由生出了一股全身从上到下都被完全看透了的战栗感。
“苍天，开眼了！”
本能地，所有人都明白了这件事，甚至不少对天地怀着敬畏之心的，乃至于做贼心虚之辈，忍不住扑通一下对着那金色雷眼就跪了下去。
如此壮观的异象，相瞒都瞒不住，也不需要隐瞒，红玉大联盟为了这一刻早就准备多时了，大到国主、小到村长，各式各样的民众领导们早就发布了安抚民心的声明，这才使得动乱没有出现。
一些胆子特别肥的打算趁着这份异象鼓动民心、趁机捣乱谋利的人也被红玉楼的哨机第一时间锁定，由各国各城久侯多时的巡查人员出马将其镇压住了。
“啧！真是让人不爽的感觉……算了，天意既然已经显现，我们就开始吧。早点结束，也好早点摆脱这种令人不快的视线……”
感受到那股无处不在的窥视感，江言扫了一下天上的那只代表了此方天地意志的金色雷眼，脸上露出了不爽的神色，果断地随手将稿纸一丢，然后双手一掐印诀，在指间勾画出了一枚流光溢彩的符文，然后将符文直接拍进了脚下的祭台。
“天罗禁绝虚空阵——起！！”
瞬间，整座祭台上刻画的密密麻麻的符阵全都亮了起来，一股冲天的灵光从地下升腾而出。
“吼——”“昂！！”“啾啾！”
祭台外围的天阶兽王们这时也齐齐动了，将自身的元力灌入了脚下的阵眼内，以自己对于天地元气的掌控按照事先安排好的任务，合力调动了蛮骨山脉大地之下浑厚至极的地脉元气，按照阵法师们事先刻入地脉之中的阵法仪轨运转了起来，使得那到冲天的灵光直接得到了生力军，化为巨大的仿佛极光一样的白色灵柱，将整座中央之城都给完全覆盖了进去，并且直直地升上了天穹。
如此巨大而显眼的光柱，哪怕身在蛮骨山脉之外的人只要抬头瞭望，也都能看到一道白线从山脉深处升了起来，高高地通向了不可视的天穹尽头。
“智脑，如何？”见到光柱顺利升起，江言舒了口气，然后问道。
『中央阵眼顺利激活，运转良好！』
“保持监察！尤其注意地脉各个主要节点，千万别被小老鼠摸进去破坏了。我们这里作为核心阵眼，如果首先出事，可就要让天下取笑了。”
『了解。』
“其他节点呢？”
『也已经相继启动。』
“很好。”江言转头，目光似透过周身浓浓的灵光，望向了天下。
同时，整块大陆上的人们也在同一时间看到了，在天际的各个方向，都有一道道相似的白色灵柱爆发了出来，一齐升入了天穹的尽头。
那些爆发光柱的位置，大多都是各国的王都和灵山大川的所在，甚至包括海外的有名的灵岛胜景之地……总之，全部都是些人杰地灵、风水上佳、天地元气浓厚的地点。
这也是自然的，因为这些地方，每一个都跟建造在蛮骨山脉的中央之城一样，都是富含天地元气的地脉节点的位置。在这样的节点上布置阵法，就可以利用地脉元气增幅阵法的威力，自然是事半功倍。
一道道巨大的元气光柱升上天穹，有心人如果细数一下，就能发现它们不多不少，正好是三十六道，暗合了天罡之数。与之相对的，在大陆上铺设的地脉节点也是不多不少，乃是对应着地煞之数的七十二个。
『三十六天级节点已全部启动……七十二地级节点也已全部启动……』
『统计各节点监察讯息……链接无误，阵法运转良好！』
耳边听着智脑的一声声汇报，终于，江言深吸了口气：“前期准备到此为止，进入下一阶段吧。”
『是！阵法第二阶段，‘天罗地网’，发动！』
江言意念沉入脚下的阵法祭台中，集中心神开始操控阵法变化。
一股无形却能让所有修炼者感知得到的强烈元气波动，以他脚下大地中深藏着的核心阵眼为中心，扩散了出去，瞬间辐射出了中央之城，并在短短几秒内扫遍了整个蛮骨山脉，又继续往整个沧澜域扩散。
轰轰——
整个沧澜域的大陆上所有生灵，在这一刻就感觉到了自己脚下的大地好似地龙呼吸般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如果这时候有人能够从天穹之上俯瞰整个沧澜域的大地的话，就能发现，在大地之下隐隐约约有一道道巨大的灵光纹路在来回穿梭、彼此接驳，仿若不规则的蛛网一样以蛮骨山脉的核心区域为中心点联通了起来。
这份隐藏在大地之下的灵网，甚至延伸到了大海的海床底下！
『地网，构建完成！』
变化到这里还没结束，只见那些各地升上了天穹的白色灵柱，其上端也忽然发生了变化，一道道的流光从光柱尽头扩散了出来，在整片天幕上纵横交错，彼此连接到了一起，就像是在天幕上用无形的丝线编织出了一张笼罩天地的大网。
禁锢、封锁、镇压……一阵宏伟得仿佛要压得令人喘不过气来的气息从那天幕大网中透出，让沧澜域所有被这异样的天象吸引了注意力而抬头的生灵，哪怕是不知情者，也全都忍不住眼里露出了敬畏之色。
大阵进行到这一步，单单是透出的余波，就已经是堪比天威了。
在天幕大网即将彻底成形，编织得再无缺漏之时，天空忽然传出了一声巨大的轰鸣，那颗一直在默默看着的天雷之眼似乎要有异动。
那也是自然的，前面的还好说，地网只是疏导地脉，为大阵提供能量，但这张天幕大网如果成形，就将彻底印入虚空，隔绝沧澜域的内外，很明显已经触及到了天意的底线。
感知到雷霆里蓄势待发的一丝丝令人心悸的恐怖波动，江言目光一肃：“智脑！”
『明白！』
智脑立刻回应，然后一则指令通过红玉楼建设的网络发了下去。
所有购买了红玉楼的网络登录器的人，不论是普通百姓还是修道武者，这一刻都接收到了登录器的信号。
“请苍天成全！”他们或跪拜、或鞠躬、或合掌，都同一时间以自己的方式念诵着祭天的最后一句祭词。
“请苍天成全！！”没有携带登录器接受信号的人，也在那些皇帝、城主、村长的带领下，一起祈祷着。
城镇、乡村、大街小巷、林间田野……不论身在何处，只要是不是人烟偏僻之地，就都有相同的在念诵祭词请愿的人。
“请苍天成全——！！！”
数百万，还是千万，又或者上亿？就连江言也不清楚，这一刻究竟有多少人在同一时间里对着苍天请愿。
虽然不知道里面有多少人是发自内心的虔诚请愿，又有多少人是在红玉大联盟给出的利诱以及所属长官、政府的命令下随大流而参与的请愿，但就算只是走个形式，这也已经足够了。
“所谓的天意，本质上不过是众生的泛意识以及世界规则的具现的集合体……”
“虽然人类只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但毕竟有着万灵之长的称号，是此世万族舞台中的主角！”
江言看着天穹上的那颗金色雷眼，嘴角露出笑意。
“那么，接受了如此庞大数量的智慧生灵请愿，就算天意有明确的自我人格意识，恐怕也不得不做出妥协了吧，更何况，此世天意很显然只有本能，没有达到诞生自我人格的地步！”
果然，就如同江言所想的那样。
天穹之上的那颗金色雷眼里酝酿到接近峰值、即将落下的雷霆之力，在万民一声声整齐壮观的祈祷中，停住了。
“再加一把火！”
江言的异能发动，将一段信息化为数据态的微波资讯，以公共频道的形式朝着金色雷眼的位置发送了过去。
对于一般的生灵来说这种发信方式等同于鸡同鸭讲，因为江言没有特意调整数据编码的关系，恐怕换了科幻系的机械智能生命来了也无法理解这段资讯。
但他相信，如果是规则所化的天意的话，是能够理解的。
那段发出去的资讯里，便包含着红玉楼正在建造的转生设施的信息。这也算是交易了，红玉楼建立的这套转生系统如果有天意的协助，进展也会更快，尤其是在接受其他世界发出的转生任务的时候，有沧澜天意代为协助翻译任务信息的话会更好。
江言也不知道自己这行为是不是起效了，反正没过多久，金色的天雷之眼就彻底归于了平静。
没了天意的阻拦，天罗禁绝虚空大阵继续运转，那片天幕大网终于编织完成，随后光华收敛，隐入了虚空之中。
紧接着，大地上纵横交错的灵光纹路渐渐收敛，各地升起的白色灵柱也开始一一散去。
就在江言以为到此为止的时候，变故又发生了。
“啊，快看天眼……动了？”无数人不禁发出了惊呼。
“牠……牠在坠落？！”
只见天穹之上那颗天雷之眼忽然亮起了耀眼的金光，猛地化为了一颗纯金色的金星，如同一颗天降的陨石般直接往着大地上冲了下来。
在下落的过程中，这颗金星还在越缩越小，从最初的所有人都能看清的巨大体型，化为了一道只能隐约可见的流光，最终坠入了一片群山之间。
“那是，好像是蛮骨山脉的方位吧？”许多人回想了一下流光的落点，以不确定的语气念道。
这种异变，江言自然是最清楚的，因为他就是眼睁睁地看着金色天雷之眼直接冲着他所在的位置落了下来，最终落入了中央之城地下的这个罗天禁绝虚空大阵的核心阵眼之处。
然后，江言就感觉他这个阵法主持人直接就丧失掉了对大阵的一半以上的控制权。
“原来如此……”苦笑着摇摇头，江言明智地没有反抗。
沧澜天意确实妥协了，但让这种世界级的大阵握在具有私心的人类手中，显然不符合世界整体的利益，所以自然会采取保险措施。
不止如此，在天意取得了‘天罗禁绝虚空大阵’的控制权的下一刻，一股无形的波动也顺着阵法运转的仪轨，扩散到了整片天地。
在那一刻，一般人并未察觉到有什么不同，但所有的修炼者们都可以感觉到，这方天地的规则似乎变得严谨了很多，包括江言在内的那些达到三级天阶境界的人，更是感觉到了这方天地对于自身力量的束缚力度隐隐加强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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