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不开眼!
绝美的chún角勾起一抹惊心动魄的微笑,凝脂的玉手再一次伸出,那清冷的声线也头一次带上了一丝暖意,“那便来吧,与我一起,看这盛世逐鹿,花落谁家!”
千行一怔,看着眼前如霜如凝的皓臂,与多日前的一幕重叠,俊美的嘴角也擎起一抹笑,却伸了自己粗糙无数倍的手掌,轻轻握住那以往离自己千万里的位置,郑重应道:“是!”
望着两人交握的双手,杨怡会心一笑,起身,就着这相交的牵连将她跪在地上的男人拉起,生平第一次细细打量他未卑躬屈膝的身影——身如松,梅做骨,竹为rou,真真男儿无双,风姿绝世!
“你可知你要做的是什么?”杨怡嘴角含笑,定定的看着他。
“回主人,是师傅的位置,黑刃执掌,镇北府佥事。”有些下意识的想要跪拜行礼,却被杨怡一把撑住,温润的视线直视他微微窘迫的眸光,含笑道:“以后不是侍候时,不用跪拜,恭立即可。”奴隶近身侍候时不许起身,只许跪侍,无吩咐时跪伏一旁等候,退下时也要膝行至主人目光之外才可以起身,杨怡不想千行如此,却碍于他贱奴的身份无处发力——毕竟世俗的力量还是太大,就算是贵为逍遥王的她也不敢公然对抗。但这却不妨碍她掏一掏规则的漏洞——行公事之时,他就不是她杨怡的私奴,而是逍遥王麾下有着堂堂正正的身份的官员!
“黑刃执掌不必多言,王姨以后会慢慢教导你,不过你可知这镇北府佥事是干什么的吗?”杨怡让千行跟着,自己到书案边掏出一本册子,递给他,然后接着说:“这个官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正五品的职位在这边远之地不说一捞一大堆,但也不足以出什么彩,”杨怡看着匆匆翻阅一下然后沉默不语的千行,目光蓦地深沉:“它唯一的不同之处,便是百官列典中唯一不以科举入官却可以钳制百司的存在!”
“镇北府佥事执掌都计司,有监察百司,广询朝野之权,这便是那个位置所将赋予你的权利。”跃动的烛台似乎也被这兀然的气氛压抑,遗下淡淡的yīn影,杨怡浓重的眸光看不分明起伏,只有沉沉的声音在空间中回响:“这是北城府独有的体系,直接对本王负责,千行……”说到这里,几乎已经将那勃勃的野心在你面前展露无遗
你能,对得起这份信任吗……
夜谈下
拱卫的侍卫都被远远的支开,这小小的帅帐中气氛却凝到了极点,杨怡定定的看着千行,往日平静无波的眸里也微微泛起了名为期望的神光。
一旁双目低垂的千行却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才遏制住惊涛骇浪的心湖——从来没想到的结果,从来没触及的领域,从来没妄想的路途——这一瞬间,在他面前,轰然展开!
从来,他是任人践踏作辱的贱奴,食不能维,衣不蔽体,连夜宿容身都要与虫鼠争地的卑贱奴隶,从来……那些剑指天下的传说都只是劳作间隙偶尔听来的闲言碎语,那些竞光在天地间,留名于汗青里的枭雄英杰,在九霄之上恣意驰骋,却是他连仰望都达不到的世界!
多少年来,在痛苦迷茫得失去走下去的意志时,伤痕累累的双手中也放不下一个卑微的妄想——如果他也有这一个机会,以男子之身,驰骋于这天下!也在九霄之上,看一眼人事沉浮,主一回日月变换!
如若这一扇门突然在眼前洞开——
这卑贱的身!
这不公的世!
这十年未竟的梦!
这日日夜夜纠缠的黑暗……
千行用尽全力抱紧自己颤抖的身躯,缓缓抬起头颅,却连颈脖都青筋毕露,恍若压着一个世界的重量。期盼,怀疑,渴望,震惊……无数复杂的情感毫无遮拦的呈现在黑眸里,暗哑的声线前所未有的颤抖起来:“主人所说的,是毕力之所求吗?”
舒缓的笑颜缓缓浮现在杨怡沉静的脸上,心中无人知晓的巨石悄然放下,樱chún开合,道:“本王做事一向倾尽全力!”
倾尽全力,愿与君同!
君,知否?
浮朦的雾气遮挡了视线,千行挥手拭了拭眼角,仿佛要擦去刚才的失态,再抬眼,流光的黑眸中已然内蕴了的sè彩。千行深深吸了口气,在杨怡的注视下,抱拳单膝跪地,道:“属下,任凭王爷驱使!”行的,却是堂堂正正的武将礼!
帝云国严苛的的阶级制度在流传下来的千里化成了繁琐的礼教制度,例如平常的称呼和拜见的礼节,像杨怡这般划地封疆的诸侯王,下属官员如非正式场合不需行跪拜礼,可自称下官、末将等;一般平民拜见则需行跪礼,得准许才可起身;而若有奴隶觐见,则在进门前或者距离杨怡百步之外就要跪下,俯身爬到她跟前,五体投地的跪伏行礼,不许起身,不许抬头,甚至不许随意靠主人太近,唯恐一身卑贱wū了主人的眼!
这些礼法规章传承千年,将尊卑贵贱刻进了每个人的骨子里,让所有人都不自觉的维护着,即使不羁如千行也决不肯逾越一步,如今他肯在公事之时自称属下,行武将礼,便已是最大的进步了!
“好!”杨怡哈哈大笑,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双目对视间一股难言的感慨便弥漫出来,两人都怔了怔,随即双双失笑:一路曲折,能走到这一步,可谓艰难!
“别的就先不理,本王……我巡查军务还要一段时间,你便在这营里四处看看,有什么想法回王府后跟我说说。”杨怡沉吟一番,嘱咐道。
千行想起白日里在营中所见种种,以为是杨怡所要考教,心下了然,郑重道:“是!”
“不需如此郑重”杨怡笑道,以她的眼光古代军制自是有许多漏洞,也的确存了考教的心思,却也没抱太大希望,千行是块好玉,却还是胚胎,尚需雕琢。不过别的方面是要好好理一理了,看着他与白天几乎没有什么变化的衣装,眉头一挑便猜到了七八成,叹一口气道:“叫你回去收拾一番,是又去哪里做苦力了?”
千行一怔,下意识回到“是下奴应该的!”回过神来不禁苦笑,不说洗马投料,就是做牛做马都是他应该的!
杨怡眼神一暗,随即又恢复如常,对有些失落的千行道:“莫说黑刃,就是都计司因其职责所需,取才涉及世间三教九流,将作为大统领的你是什么身份并不重要,你实力够qiáng就足够了。”
“是,谢主人教诲。”千行何尝不知实力的重要性,但身份却始终是他的一道硬伤,这个世上,不会有人甘于屈尊在一介贱奴之下,何况他还是个男子!责难他倒是不惧,但恐怕会因此耽误主人计划。千行心思何等玲珑,一瞬间千回百转便已有定计,稍稍整理番思路,抬头道:“主人,下奴有番建议!”
“哦,说说看。”
“虽蒙主人错爱,但下奴自知身份低贱,恐怕无法服众,因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