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四十四章 此生无憾
横眉冷对，千夫所指。
我和凝舞面对众怒携势要挟，不愿后退一步，这骂名我们可以担下，但绝不会稀里糊涂的就这么担下，更不能被你们给活活冤死！
“不管你是谁，你都是我的杀师仇人！”
“我要为我的传法上师报仇！”
东凌小仙子红着眼睛娇嗔一声，提起手中银色长剑就要动手。
我忙道：“东凌！你打不过我们的！”
“舍身杀妖，诛魔卫道！”东凌小仙子咬牙冲将上来，根本不由分说。
我先行挡在凝舞身前，怒吼大叫：“堂堂一众大能修士，你们竟派一个少女出面送死！？”
话音未落，道门五子便突然出现，琼华真人及一众大能修士也纷纷现身，他们拦在了东凌小仙子面前，挡住了她的动作。
“东凌……”
“退下吧！”
琼华真人缓缓开口道。
“师尊！”
东凌小仙子情急叫一声，却换来琼华真人一个异常严厉的眼神。
与我处理的方式一样，琼华真人喝令下了东凌小仙子，道门五子喝令下了其余年轻弟子，因为若谈报仇的话，他们还并不是我和凝舞的对手。
最终，还是我们与一众大能修士之间的矛盾对决。
这是无法避免的局面！
“楚天，凝舞……”
“泰山封禅之战，道门修士不论如何说，都算是承了你们的人情。”
“有幸于你们相助，以文祖圣师为首的神魔将方得伏诛。”
“但功过不相抵，赏罚需分明。”
“狐妖凝舞一连袭杀多位大神通修士，致使传承千年的山门破碎，报仇也好，邪魔也罢，不管缘由如何，论罪实乃当诛，罪无可赦！”
“你楚天被魔尊汨罗附体，亦有元神融合之相，绝不能放任魔尊出世！”
“你们当该明白，此为形势所迫……”
元阳真人叹息一声，开口道出这么一番话来，他的目光在注视着我和凝舞，在等着我们的最终表态。
其实，他的话还并没有说完。
以我和凝舞的实力，若再加上苏洛辰和加百列，以及具有极大可能插手其中的其他人，这可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
道门是有实力能够完全杀掉我们，但所付出的代价注定难以承受。
而且，还要面对倒逼我借用魔尊之力的危险，一旦杀而不死，最终反倒让魔尊汨罗提前出世，那后果……简直是不堪设想，毕竟还另有一位人皇在虎视眈眈！
我们明白；
我们当然明白；
这是我和凝舞等在南冥村的原因，这也正是六派祖师化身下界的原因，为的就是避免最坏情况的发生。
说来说去，还是要我们承受本不该由我们承受的东西。
其中，自然也包括众怒！
“晚辈楚天，甘愿自斩诛灭魔尊汨罗。”
“狐妖凝舞，亦甘愿自斩谢罪，终止杀伐业障。”
我拱手施礼而拜，凝舞也欠身施礼，此既为阴门六派祖师的审罚决议，也是我和凝舞已然决定好的事情。
“多谢二位分明事理，为天下苍生顾全大局。”
“但请先行上路，老朽不日跟随。”
元阳真人也拱手还礼。
其他人不禁有些神情惊愕，似乎没有料到我们竟然会这么果决，竟愿意自斩了解这段因果业障。
我露出嘲笑；
凝舞也同样表情；
其实本就不用你们如此紧张，我们夫妻并没打算负隅顽抗再杀一些大能修士，我们也完全没有必要那么做。
早点好说好讲，别用什么大义凌然来压迫，这件事反倒好解决一些。
携私报怨，便就是携私报怨！
那人殷所杀之人的恶果，还算不到我们夫妻的头上，所以别扯什么杀妖诛魔的由头，令人反感！
我收起金府雷龙，回到凝舞的身边。
我们目光彼此对视，浓浓不舍之后便是坚定不已的情绪。
她说：“此生无憾！”
我道：“此生无悔！”
她不由得笑了，笑中带泪，我也笑了，泪中有笑，此生无悔亦无憾，更无愧于世人！
由我们此世之身，偿还一身罪孽。
无私，无欠！
我牵起凝舞的小手，飘然御空飞行，来到天空之上凌空而立。
俯视众人，有太多的朋友或是亲人在望着我们，已经来不及一一告别了，或许本就不需要徒增伤感的告别，唯愿你们此生安好，莫遭劫难。
凝舞张嘴吐出妖狐内丹，顿时间异香蔓延，渐渐有粉色气息扩散至整个天空。
她以燃烧内丹释放出恐怖无比的能量，这能量逐渐焚烧她的妖狐原身，以及她的妖狐元神魂魄，这明明是痛苦无比的过程，但凝舞注视着我却始终在幸福微笑着。
我也咧嘴微笑，倾泻而出己身精气，以血祭己身施展先天五行运转之阵术。
金木水火土，五行真精齐现。
虚空之中如有一个巨大的阵法如磨盘般在缓缓运转，那所爆发的恐怖湮灭力量，直斩向我己身的元神，我毫无任何保留的释放出所有精气法力，我露出着同样的幸福笑容，我凝望着我的妻子——凝舞，我在心中轻轻道了一声对不起……
最后的最后，我施法御器黄泉台，悄然护住凝舞濒临消逝于世间的妖魂，我知道她已经失去了意识，她并不会清楚发生了什么。
我爱你；
也唯愿你好；
于我而言，这结局已经注定，但于你而言，却还可以重来！
对不起，请原谅我这么做；
我拼尽最后一丝力量，御器将黄泉台抛了出去，如有一道微不可察的流星划过天际，这件幽冥神器定然会受地府招引，从而进入地府之中，它会带着凝舞的妖魂去往轮回。
“诸位道门前辈……”
“列位六派祖师……”
“这是我最后的这一分私心，若我妻子可入轮回，恳求你们不要再打扰她，还望成全，楚天在此拜谢……”
恐怖湮灭力量彻底爆发，斩向我的元神，也斩向魔尊汨罗的魔识。
“嗷！！”
在恐怖的嘶吼声中，有一个魔影从我身体上似隐似现，魔尊威压降临世间，令所有人都心惊胆颤。
然而，他却无从逃脱。
最终魔尊汨罗随着我的身体和元神渐渐湮灭开来，任凭他如何发怒，如何咆哮嘶吼，如何肆虐力量，都彻底化为了空寂与虚无。
异香逐渐散去，阵法之威渐渐敛止；
事情似乎就这么结束了，但却又似乎才刚刚开始，那消失不知何踪的至宝神器崆峒印，突然自空中似流星划过，循着神器黄泉台的轨迹，也一并入了幽冥世界之中。
只是这一幕，并未被任何人所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