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九十八章 林海的选择
当生命走到尽头时，当处在弥留之际时，人的内心会在想些什么？
大多……
会想起那些放不下的人，放不下的事。
林海平日里大大咧咧习惯了，以至于旁人会疏忽掉他的愿景，他的心中所想，但其实啊……就算林海他自己也同样是一头雾水。
似乎；
没什么放不下的人，也没什么放不下的事。
这么样的活着，这么样存在着，也挺无聊的不是吗？
林海虽是个粗汉子，但偶尔的时候也想过人生的意义究竟是什么，对于身边的许多许多人来说，这份意义所代表的东西都是不同的，那都是弥足珍贵的东西，甚至可以不惜为之赌上性命的东西。
而自己呢？
仔仔细细回想起来，好像独缺了这份意义。
他缠着赵永廷，留在楚天身边，也只有这么做的时候，他才能感受到自己存在的用处，但一个人若仅仅只有用处的话，这么活着挺失败的不是吗？
不过嘛……
即便失败的人生，也应该有一个圆满的句点。
幸运的是，如何画上这圆满句点的方式，将由着他自己来选择，但可惜的是，不能够陪着大家伙儿一块走到最后了。
呼……
哎呀，这也没什么！
先走一步而已！
相比较于太多太多无法选择自身结局的人，他林海也算是很幸运了不是吗？
“嘿嘿嘿……”
“老子可先去了！”
“没有遗言，也没有不甘，仅有的……就是还有点放心不下你们。”
“各自安好。”
“彼此，珍重。”
面对着铺天盖地的鬼灵浪潮，林海陡然长啸一声，不退反进迎击而去。
一匹马；
一个人；
看起来是如此渺小，但那散发的气势却是如此庞大！
生而成就人魔，自有人魔所擅长。
林海将自己的心神尽数献祭于手中邪器魔兵，他知道里面仍有汨罗魔性存在，而现在他就要将自己与之彻底融合，难得最后的最后疯一把，不玩得尽兴怎么成！？
马蹄踏空，御天而起；
林海周身上下被一层黑色甲胄所包裹，独露出那双嗜血的眸子，他酣畅淋漓的张狂大笑，冲杀于鬼灵浪潮之中。
“喝！”
沉声暴喝，挥戟遥斩；
倏然爆发出的黑色斩光凌厉而现，横扫周身，断灭鬼灵邪魔。
“哈哈哈……”
林海像是头魔神，越战越凶，越杀越猛，仅凭一人之力，他竟生生拖住了整个天空上的所有鬼灵。
“来啊！”
“杀个痛快！”
嚣张话声带有诡异音调，他已然将自身彻头彻尾化作了魔物。
邪灵如何？
魔灵又如何？
不过是戟下魂，枪下鬼，统统的全都去死！
“咻——”
黑色魔杵突破虚空而至，贯穿了林海的身体，击碎了他的甲胄，崩坏了胯，下战马，林海一个腾空翻再次不退反进，他完全不顾自身伤势，完全的享受其中，他狞笑不已的提起手中魔兵冲向鬼王美奴。
“杀！！”
提戟锐利破空刺去，其势凌厉，势不可挡。
美奴脸色一沉，抬手间御器迎击，无数黑羽飘零而落，那一幕场景唯梦唯幻，有庞大的移转之力禁锢林海身形，黑羽宛如刀锋剑光顷刻间将林海淹没。
“轰——”
爆响传出，黑光骤现；
银月弧刃戟破灭掉禁身之力，露出了遍体鳞伤的林海身形，他睚眦欲裂，怒声长啸，仍旧提戟攻向鬼王美奴。
“杀了他！”
鬼王美奴沉声下令，神情阴冷。
一众鬼灵邪魔卷起黑雾阴气，瞬间再次淹没了林海的身形。
苦苦挣扎中，奏响最后的篇章，乱鬼分食撕咬，彻底粉碎了林海最后一丝的抵抗能力，它们吞噬着他的阴身，吃掉了他的形体，这群贪婪的家伙不停咀嚼着林海的骨头，犹如一场血的盛宴。
痛；
好痛啊；
原来，鬼灵阴身也是能够感觉到痛楚的……
“砰——”
空中，林海被淹没的位置，突然发生了剧烈的爆炸声响。
冲击波掀翻了周遭鬼灵，而极近距离下的众鬼灵邪魔则都随着这场爆炸而形神俱灭，凌厉的气流四散开来，饶是鬼王美奴也选择第一时间御器护身，仓皇而退。
“毁器自爆？”
“该死！”
“追，继续追，去追楚天……”
鬼王美奴神情阴沉不已，她怒不可遏的下令众鬼灵继续追击。
而经过这么一拖延的功夫，我们已然和它们拉开了距离，虽然这距离并不算太远，但由此却为我们争取来了喘，息的机会。
……
“林海呢？”
当我终于从调息中醒转，第一时间就询问了身下饕鬄，林海他……去了哪儿？
饕鬄无言沉默，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回答。
我身体不自觉的开始发抖，因怒而发抖，我紧握着手中拳头，一股股热流滑落脸庞，在这种情况之下为我哪能不知道林海作出了什么样的选择。
可是啊……
真的太多太多人，离开了我的身边；
为什么？
为什么变成了这样？
“饕鬄，不用你护法了，去专心压制阴魄沙晶的湮灭之力吧！”
我吩咐过饕鬄，便摄回了凶兽形体。
“楚天……”
“你……”
临消失时，饕鬄欲言又止，那张诡异的人脸竟也流露出了悲痛之色。
我摇摇头没说什么，继续以神行法赶路。
再前方不远，便就是魂河渡；
我抬手间祭出崆峒印，一轮正道神印悬于我的身边，青光映现不止，但凡出现在我面前、胆敢拦我去路的鬼兵，尽皆被一击轰杀。
我在等……
等人殷的出现……
这份血仇，已不可能化解！
“人殷！”
“滚出来！”
“藏头露尾的东西，亏你还自称人皇，你根本就是一个缩头乌龟！”
“滚出来！！”
“你不敢出现在我面前么？你也怕死，是么？”
“什么狗屁人皇！”
“你从始至终都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滚出来单挑！滚出来！”
……
临近魂河渡，我怒不可遏的冲着天地咆哮。
我试图激怒他，逼迫他现出身形，老子楚天即便是死，也要将你这化身诛灭在此！
“哼！”
“死到临头不自知？”
“这魂河渡，便就是你楚天的葬身之地！”
天地间回响起人殷的冷哼声，而在这时，有簌簌声不停响起，在魂河渡边密集遍布有一整片的树魍魉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