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种修养
所有人都默默地假装没有看到沈河清和姜海晏相握的手。
同性道侣而已，又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
这年头，就连凡人搞个基都不算什么稀奇事了，更何况是他们这些择偶观向来开放的妖修，虽然一开始有点意外，毕竟姜海晏和沈河清这两个人的画风怎么看怎么不搭，但是他们还是很快就淡定地接受了这个设定。
至于夏景和谢庞，因为他们早就看透了一切，所以也相当地淡定。
姜海晏环视四周，禁地中心是一个面积相当庞大的湖，一望无际，波澜壮阔，放眼望去，湖面上没有一艘船只，只有他们面前这一艘破渔船，也不知道大部分考生到齐没有，但已经到场了的考生都已经跟着引导人纷纷上了船。
除了小部分不明真相的考生之外，他们似乎什么都搞不清楚，只是一头雾水地跟着最前面的考生走，大部分考生显然都已经知道了他们此时此刻糟糕的处境，他们为此十分忧心忡忡。
“为什么要让我们往船上走？难道联盟要我们躲在船上？”
“开什么玩笑！虽然这艘船里面很大，但防护阵法能有多牢固？那群魔修连禁地那么多大门派长老设下的多重阵法都能打破，更何况只是一艘破渔船的防护阵法？”
“难道要躲到湖中心去？”
“就算躲到湖中心，难道那群魔修就找不到我们了吗？万一那群魔修在水里来了个瓮中捉鳖一网打尽，我们这些不会水性的妖修岂不是死定了？”
有考生对联盟的决定提出了质疑，甚至不愿意上船，眼看质疑的考生越来越多，终于有引导人出来说话了。
这个人自然就是所有引导人里辈分最高的钟平伦。
钟平伦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各位，实在抱歉！这一切都是联盟的疏忽，我们没想到魔修居然能打破禁地的多重阵法，为此，我们会尽力弥补，为了减少考生的伤亡人数，请大家跟我们一起上船，这艘船即将前往的目的将会是整个禁地最后的安全之地！”
钟平伦话言刚落，那些原本搞不清楚状况的考生也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原本以为十分安全的联盟禁地，居然被魔修闯进来了！
“那些魔修居然打破了禁地的阵法？”还有妖修不肯相信，禁地的阵法可是集修真界所有大能之力设下的超级阵法，居然被魔修轻而易举地打破了？
“开什么玩笑！你们之前不是信誓旦旦地说禁地是修真界最安全的地方吗？”
“那些魔修居然闯进来了？太可怕了！还考什么试？快送我们出去！我们可不想死在这里！”
钟平伦的表情更加凝重了：“……魔修破坏了禁地的阵法之后，现在禁地的阵法既不能出也不能进，刚才我们这些引导人已经尝试过很多次了，恐怕我们现在暂时都出不去了。”
“出不去了？开什么玩笑！”许多考生恐慌了起来。
“如果被那些魔修追上来了，我们岂不是只能等死了？”
“难道这也是武试的一个环节？这一定是联盟设下的考试环节对不对！”
恐慌很快就蔓延开来了，但仍有人异想天开，认为这一切只是联盟的考试环节。
钟平伦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打破了那些人的幻想：“很抱歉，各位，今年的联盟成精许可证武试恐怕只能到此为止了，现在请大家快点上船吧！那些闯进禁地的魔修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他们的目标也许是整个修真界！现在只有前往禁地中心秘境，才能再作下一步打算！”
虽然仍有考生提出质疑，但大多数考生选择了遵从，沉默地在那些引导人的安排下一个个上了船。
除了那些特别没有常识的人之外，绝大部分的人都很清楚一旦所有魔修联手起来那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单个的魔修就已经足够强大了，一旦他们联手起来，拥有了统一的领袖，一声令下，莫敢不从，那该会是一股多么强大的势力？哪怕修真界已经太平了一千年，大部分人还是知道一千年前那次轰轰烈烈的正魔大战的，毕竟就在那一次正魔大战中，无数声名显赫的正道修士因此陨落，当时的修真界第一门派昆仑宗也因此灭门，就连整个修真界也由此盛转衰，元气大伤，不得不在凡尘销声匿迹。
难道现在又要重蹈一千年前的覆辙了吗？
这一次修真界还经受得住那种毁灭性的打击吗？
无数考生忧心忡忡，不过比起担心修真界的未来，他们还是更担心他们现在的处境，现在他们被那群魔修困在了禁地之中，如果那群魔修找到了他们，恐怕就是一个完美的瓮中捉鳖了，如果正面对上了那群魔修，他们真的打得赢吗？
根本不可能打得赢吧！
先不说他们这群人里面除了那些引导人之外，大部分都是刚刚成精没多久的小妖，虽然也有几个因为闭关了几十几百年现在才跑来考试的老前辈……不管怎么看他们都是一窝老弱病残，让他们对上一群有组织有目的的魔修？就连一千年前那些声名显赫的高阶大修都栽在了那群魔修手里，甚至还有好几个大门派的掌门和长老！
恐慌和绝望逐渐在人群之中蔓延开来，有几个刚刚成精没多久的幼年小妖甚至开始小声啜泣：“我不考试了……我要回家找妈妈……”
在这种压抑的气氛下，姜海晏和沈河清等人也沉默地上了船。
这艘外表老旧的破渔船实则别有洞天，内部非常的宽敞，装饰也相当华美，不过此时此刻，已经没有人还有心情去欣赏那些装饰了，一部分人在沉默地担忧着他们的未来，一部分人则在忧心忡忡地讨论着——
“就算我们去了秘境又怎么样？那群魔修连禁地的阵法都破了，秘境的阵法恐怕也没他们说的那么厉害吧？”
“就算是这样，我们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了啊！难道留在原地等死吗！我可不想和那群魔修正面对上！听说有些魔修会修炼一种魔功，能把咱们妖修的灵力瞬间吸干！”
“这么可怕？！那如果我们和那群魔修对上，岂不是根本没有打赢的可能？”
“还打赢？能保住一条小命就不错了！我大伯的隔壁邻居的二大爷，是一只五百年的黄鼠狼，前几年就因为大半夜出去偷鸡，结果遇上了魔修，把命都丢了！五百年的大妖啊！道行多深啊？遇到魔修还不是没了命！更何况我们这些才成精几十年的小妖怪？恐怕给那些魔修塞牙缝都不够。”
一个小妖修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战战兢兢地说：“我、我有个和我一起来的同伴，我们分组的时候分开了，没在同一个组……他现在好像……不在船上……”
那个小妖修话言刚落，立刻就有人开口打断了：“别是船太大了你没看见吧？说不定他已经在船上了！这种时候你就不要随便说这种话吓人了！”
那个小妖修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他还是没继续往下说，不过很快，又有人发现了不对劲。
“等等！我姐姐呢？”一个女妖修忽然叫了一声，“我姐姐怎么没在船上？”
“我朋友也不在！”
“我弟弟也不见了！”
……
船上原本还有些沉闷的气氛瞬间被打破了，很多考生发现，比起武试刚开始的时候，现在船上少了很多人。
钟平伦竭力试图安抚闹哄哄的众人：“大家冷静一下！还有考生没到！他们很快就会来了！”尽管他的声音清晰地传达到了每一个角落，却依然无法抚平一些人内心的恐惧。
幸好，就在此时，一个靠窗的人忽然大叫了一声：“他们来了！”
船上的考生闻言，连忙一窝蜂地挤到了窗口处，伸长了脖子张望起来，尤其是那些发现朋友和亲人不在船上的考生，更是一脸的焦急，而姜海晏和沈河清两人正好站在窗口附近，倒也不需要像其他人那样左拥右挤，虽然不少想看热闹的考生都试图把他俩推开，但任由人潮拥挤，他们自岿然不动。
沈河清看着不断试图往窗口挤过来的人潮，微微皱眉，然后张开双手，将姜海晏圈在了怀里，为姜海晏挡开了那些拥挤的人群。
姜海晏安心地呆在沈河清怀里，也伸长了脖子看向了窗外，就像其他考生那样，他也挺好奇的，而他这里的视野恰好不错，很快，他便看到河边出现了一群考生，那群考生的模样相当狼狈，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甚至被撕成了一条又一条，他们身上更是有不少大大小小的抓痕和血痕，看来在此之前他们受到了大型野兽的袭击，侥幸虎口逃生。
虽然受了伤，但是还没死！
船上的一干考生顿时松了一口气，尤其是和那群考生有关系的人，他们连忙朝河边的那些考生挥手示意大喊：“快上船！”
而那群模样狼狈的考生，看到河边那艘破渔船之后，原本疲惫绝望的表情立刻生动了起来，神情也为之一振，就在他们松了一口气，欢呼着准备奔向那艘看似老旧的破渔船的时候，一声野兽的长啸，却忽然响了起来！
下一刻，整片大地便响起了一阵野兽的脚步声，紧接着，一大群大型灵兽便从远处狂奔而来，相当轰轰烈烈，声势之浩大，仿佛连天地都为之震动。
“什么情况？这是兽潮吗！”还有不明真相的妖修。
“难道那群灵兽疯了吗？！”也有妖修意识到了那群灵兽恐怕就是攻击那群考生的罪魁祸首。
意识到灵兽的危险性后，船上的考生立刻朝着还在岸上的考生大吼：“快跑！快上船！”
而还在岸上的考生，大部分都是刚刚才侥幸从灵兽口中逃生的，他们还没来得及为他们的死里逃生松上一口气，又正面对上了一大群暴走的灵兽，一些反应比较快的考生，立刻就转身朝着船上跑，而一些反应比较慢的考生，则不幸地被领头的灵兽一掌掀飞，当然，被一掌掀飞还算得上是幸运了，有些更加不幸的则被最前面几只陷入狂暴状态的灵兽一掌掀翻，然后便被扑上去撕扯啃咬了起来。
那些可怜的妖修虽然比凡人的*凡胎要强一点，但他们的修为还远远不到刀枪不入的地步，更何况他们现在面对的还是陷入狂暴状态的大型灵兽，很快，便有几个妖修被当场开肠破肚，四肢都被撕咬了下来。
这等惨状，不仅刺激得船上那些考生恐惧得连连尖叫，还刺激得那些后来的灵兽越发狂躁了，它们本来就已经丧失了理智，满脑子只剩下饥饿和杀戮的*，此时被鲜血一刺激，它们顿时更加狂暴了，狂性大发，肆意杀戮。
目睹了这一切的钟平伦脸色铁青，连声大呼：“快开船！”他的声音响如洪钟，一下子就遍布了整艘船的每个角落。
“我弟弟还在下面！”
“他们马上就上来了！再等一等！”
“等什么等啊！那群灵兽马上就要追上来了！再不开船，我们所有人都要死！”
“快开船！那群灵兽要过来了！”
船上乱哄哄地吵成了一片，恐惧和绝望再次蔓延开来，就在此时，忽然又是一声尖叫打破了这绝望压抑的气氛。
“是戴主席！戴主席来了！”
所有人瞬间又把目光转移到了窗外，眼看那群离破渔船还有几步之遥的考生马上就要被那群暴走的灵兽追上之际，一个人忽然凭空出现在了那群考生和灵兽之间。
那个人，正是修真者联盟的主席戴雄茂。
戴雄茂的长相实在平平无奇，他不说话的时候，完全就是一副泯于众人的模样，甚至还不如钟平伦有存在感，不过此时此刻，他却以一副非常可靠的姿态的出现了。
看着那群眼珠子泛红完全陷入狂暴状态的灵兽，戴雄茂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下一刻，他便摇身一变，变成了一只圆滚滚的壮硕的成年大熊猫。
变回原形之后，他便挥舞着爪子，顶着一张憨厚可爱的大圆脸，朝着那群气势汹汹的灵兽扑了过去！
目睹了这一切的姜海晏一顿，忍不住扭头去问沈河清：“那家伙想干嘛？难道那家伙想靠卖萌拯救世界吗？”那家伙该不会真的是靠卖萌才当上联盟主席的吧？
沈河清抿了抿唇，淡淡道：“继续往下看。”
姜海晏闻言，又扭过头去，正好看到了当戴雄茂以大熊猫的姿态扑到那群暴走灵兽跟前时，忽然整只熊猫就像充气一般迅速膨胀了起来的一幕，不到一秒之内，戴雄茂便从原来正常成年熊猫的体型疯狂地长到了足有一座小山那么庞大的地步。
领头的那几只灵兽本来想像之前一样将戴雄茂扑倒，然后像对待之前那些妖修一样撕扯啃咬，不过当它们冲向戴雄茂的一瞬间，却没有像它们想象中的那样扑倒戴雄茂，反而一头扎进了戴雄茂胸口那浓密的胸毛之中。
摇身一变变成了巨型熊猫的戴雄茂不再像之前那样憨厚可爱，放大了无数倍的大圆脸甚至变得有些狰狞，咆哮时露出的獠牙尖锐而可怖，他狠狠地一挥熊爪，就把那几只扎进他胸毛里的灵兽扇飞出了老远。
“戴主席！终于得救了！”
船上的考生大喜过望，而那些被戴雄茂护在身后的考生，也终于得以喘息，连忙趁此机会，纷纷爬上了船。
再一次死里逃生的考生们一爬上船，立刻就瘫倒在了地板上，有些人还在瑟瑟发抖，有些人则喜极而泣，也有很多人转而回头关心起了战况来，虽然戴雄茂显然比那些灵兽强了不少，但那群灵兽可是有数量优势的。
在所有考生都上了船之后，船也终于开了。
化身巨型熊猫的戴雄茂一只脚站在岸上，一只脚站在水里，不断地把那些试图追船的暴走灵兽一掌拍飞，但那些丧失了理智只剩下饥饿和杀戮*的灵兽还在不停地朝着戴雄茂发动进攻，除此之外，还有很多灵兽源源不断地从远处赶来，整片大陆仿佛都充斥着这群灵兽的咆哮声和怒吼声。
在确定船已经开得够远之后，戴雄茂一爪子挥开了一只不死心地抱着他的大腿试图撕咬的中型灵兽，此时此刻，聚拢到岸边的灵兽已经越来越多了，仿佛整个禁地里的灵兽都来了似的，它们双眼赤红地瞪着渐行渐远的船，兽眼中流露出饥饿和杀戮的渴望，但因为不能下水，它们只能迫不得已地停在岸边，一边用爪子抓挠地面，一边朝着装满了考生的船发出不耐的吼叫。
戴雄茂最后看了一眼地上那些已经死去了的妖修的尸体，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嚎叫，这才转过身去追逐已经开远了的船。
经过了刚才那一场惊心动魄的大战，船上的气氛不由又压抑了几分，毕竟刚才他们可是亲眼看到那么多妖修死在了他们的面前。
一阵沉默之后，一个妖修忽然低声啜泣了起来：“我弟弟还没回来……”
没有人再争论什么，因为他们知道，这个妖修的弟弟很有可能永远都回不来了。
过了好一会儿之后，才有人义愤填膺地开口了。
“那群灵兽之所以会暴走，一定是那群魔修干的吧？那群魔修实在是太可恨了！”
他的义愤填膺，很快就引起了不少人的附和。
“没错！简直就是丧尽天良！丧心病狂！怪不得那些魔修永远都不可能飞升！”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他们迟早会被雷劈死的！”
“我祝他们全家永世不得飞升！”
愤愤地发泄完心中的不满后，很多人又陷入了迷茫中——
接下来，他们该怎么办呢？
姜海晏悄悄地问沈河清：“禁地的中心，所谓的秘境，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沈河清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就连你也不知道……”姜海晏摸了摸下巴，一脸若有所思，“看来是个很不得了的地方。”
沈河清垂下眼帘，他收紧了搂着姜海晏腰的手，淡淡道：“不用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就在夏景等人纷纷扭头试图躲避某种耀眼光芒的时候，一个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本届联盟成精许可证考试到此结束，从现在开始，整个修真界将会进入紧急备战状态，希望各位做好准备！”
那个声音沉稳而又厚重，仿佛带着一种能令人无条件信赖的力量，一下子就令许多不知所措的人冷静了下来。
姜海晏扭过头去一看，果然是不知道什么上了船的戴雄茂。
“各位请放心，秘境的防护阵法坚不可摧，魔修绝对无法潜入，联盟之前已经有过一次疏忽，绝对不会再有第二次疏忽，”戴雄茂神情严肃，“大家不必害怕，联盟一定会把在座各位所有人安全地送出禁地。”
“害怕？”
姜海晏窝在沈河清怀里，懒洋洋地哼了一声：“我什么时候怕过？就算天塌下来，我也要咬上一口，看看是什么味道的呢。”
沈河清不由淡淡一笑：“那我帮你研究研究，是清炖好吃，还是红烧好吃。”
听了戴雄茂的话之后，船上原本躁动不安的人们渐渐地平静了下来。
就在他们对未来稍稍有了一丝期待的时候，异变突生！
船的上方忽然传来了一声尖利的鸟鸣声，下一刻，船上所有人便感觉到上方受到了猛一下剧烈的撞击，整艘船都晃了一下，一些没站稳的人立刻摔了个东倒西歪。
“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了！”
今天的意外实在是太多了，立刻有人就像惊弓之鸟一样大叫了起来。
撞击并没有停下来，很快，又是猛一下剧烈撞击。
有人大着胆子把脑袋伸出窗口，在看清窗外的景象后，他立刻惊恐地大叫：“是巨巨鸟！有巨巨鸟在撞我们的船！”
“巨巨鸟？卧槽！天要亡我们！”
巨巨鸟是一种体型颇大的鸟类灵兽，最大的特点是——脑壳特别坚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