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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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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玉玺三年,算不算一条大罪?!

这一想轻凤便惊出一身冷汗,虽说她与李涵有过肌肤之亲,但对这个一向喜形不露于色的皇帝,还真是吃不定拿不准,万一他真的因为玉玺怪罪自己,大义灭亲,那可如何是好?

思来想去,轻凤决定也来个缓兵之计,暂时不将玉玺交给李涵,先试探试探再说。

可巧今夜,因为怜惜落水受苦的黄才人,李涵决定召幸轻凤。王内侍在黄昏时刻将这个好消息带给轻凤,她立刻乐颠颠得令,悉心打扮好自己后又将莲藕傀儡安顿妥当,这才出殿登上王内侍派来的肩舆。

当轻盈窈窕的黄轻凤笑嘻嘻出现在天子寝宫之中,李涵不觉便阖上手中的奏折,一双桃花眼里带着笑意,看着她袅袅娜娜地走到自己面前。

正是世间尤物意中人,轻细好腰身。

李涵放下奏折,牵着轻凤的手让她依偎在自己身旁坐下,轻声问道:“今天身体可有不舒服?”

“咦?”轻凤早忘了昨天吃的苦头,于是对李涵摇摇脑袋,“没有不舒服,臣妾哪儿都好好的。”

李涵闻言不禁一笑,索性将轻凤拉入自己怀中,此后一番温存,不必细述。

六月初的夜晚只有花香没有月光,李涵和轻凤任满殿的红烛次第燃尽,在无边的夜色里相拥而眠,听风声缓缓吹过帘栊,带来一殿清凉。蒙昧的殿外除了蛙声和虫鸣,偶尔还会传来依稀不可辨的人声,隐隐约约地,提醒他们此刻仍然身在红尘。

“陛下。”

“嗯?”

轻凤在黑暗中唤了一声李涵,却又陷入沉默。此刻她满脑袋都在想着,如何将话题往玉玺上绕,可昏昏欲睡的脑袋却想不出什么好点子:“陛下……你现在在想什么?”

“想什么?”纵情过后的李涵此刻只想睡觉,哪有心思陪轻凤文艺,“我什么都没想,睡吧。”

“哎?”轻凤怔愣,却又无从置喙,只好悻悻搔了搔小腿,枕着李涵的胳膊入睡。

反正玉玺被她藏得很好,不怕被别人抢了去,这事不急、不急,以后再找机会好了……

……

而此时南内兴庆宫里,却有几人趁着夜色,鬼鬼祟祟地潜入了灯火昏暗的南熏殿。

南熏殿内住着懿安太皇太后郭氏,她是李涵的祖母,在李涵登基后才迁入兴庆宫。而今夜,一向死寂的南熏殿内,竟隐约传出了女子的哭泣声。

“哭什么?你的孩子死了,那都是命。”郭太后如今年已老迈,被岁月磨砺过的心无比冷硬,早就忘了该如何施与安慰和同情,即使面前这人是自己家族里的侄孙女。

“太后,郭妃她也是伤了心,您又何必苛责。”这时坐在一旁的一位中年妇人发了话,而她正是唐敬宗李湛的母亲王氏,如今居住在义安殿的宝历太后。

一室中三个女人,除了郭太后和王太后,年纪最轻正在哭泣的那个,就是唐敬宗的正妃郭氏。她曾为敬宗李湛生下过长子李普,小娃娃粉雕玉琢、姿性韶悟,在敬宗驾崩后,文宗李涵将他视如己出,一度曾承诺将他立为太子。不料去年李普生了一场大病,因为年纪幼小没能捱过去,早早就夭折了。李涵将他追封为悼怀太子,又对伤心欲绝的郭妃许诺,会好好照顾她的幼子陈王李成美,然而随着李涵的长子出生,在逐渐失去众人瞩目的光环后,这位年轻的母亲内心就开始发生变化。

“他言而无信,”郭妃一边啜泣,一边红着眼道,“当年他承诺立大郎为太子,我才让他坐稳了龙椅。去年大郎死了,他就应该立我的五郎做太子才对,可是,这件事他现在提也不提了……”

“他现在有了自己的儿子,这也是人之常情。”郭太后瞥了自己的侄孙女一眼,对她沉不住气的稚嫩,深深不以为然。

这时王太后却忍不住在一旁回护,帮自己的儿媳说话:“太后,郭妃她说的没错,你看如今那萧氏,自从做了太后,哼,一个没有出身的闽南人,骄横成什么样子?如果没有我们当初的成全,就算王守澄那帮老贼再嚣张,当年的帝位,又岂能说轮就轮到江王的头上?如今他非但不心存感激,还别有目的地找寻什么舅舅,哼,真是用心险恶。”

王太后所言并非妄自尊大,这一屋里除了她出身名门,郭太后和郭妃的娘家更是了不得——郭太后的祖父是尚父郭子仪,母亲是唐代宗的爱女升平公主。即使到了今天,郭家的势力依旧如日中天,不容小觑。

然而郭太后一辈子惯于深藏不露,王太后这一番张扬跋扈的话听了虽使她解气,却又使她暗自心惊,一时无法应答。

就在三个女人相顾无言之际,这时殿外帘影一晃,郭太后的心腹宫女竟引了一个身披斗篷的人入殿。三个女人同时神色一凛,就见那站在殿中身量娇小的人伸手将斗篷一揭,竟露出了一张如花似玉的脸——那正是李涵的御妹、王太后的爱女,如今在永崇坊华阳观里修道的安康公主。

这时王太后呜咽一声,伸手捂住了嘴唇,直到安康公主与自己的祖母、母亲,以及亲嫂子见过礼之后,她才伸开双臂,将来到自己身边的爱女紧紧搂在怀里:“安康、安康,我可想死你了!可怜你在宫外清修,日子过得如何?”

“母后放心,我过得可开心了。”安康公主娇憨一笑,在母亲怀中撒娇道,“母后,你们想见的人,我已经帮你们领来了。”

“很好,很好,”这时郭太后在上座点点头,望着自己孙女的脸依旧不苟言笑,“他现在在哪里?”

“正站在殿外候命呢。”安康公主得意洋洋地笑道,“他是姑姑在终南山的同门师弟,所以算起来,还是我的师叔呢。”

“嗯,他是永嘉的师弟?”郭太后细一推想,目光中不由便生出些怀疑,“那么看来他年岁不大,这人可靠吗?”

“皇祖母您放心,永师叔的法力可高强了!”安康公主恭敬地接话,脸上露出自信满满的笑容。

第三十七章 密谋

“既然如此,就请他进来相见吧。”郭太后发话。

安康公主立刻恭谨地一礼,命宫女将一个同样身罩斗篷的人引到了郭太后的面前。年老的郭太后睁大自己浑浊的眼睛,看着眼前这个隐藏面目身量细挑的人,半信半疑地开口:“摘下斗篷,让我看看你的样子。”

来人依言将斗篷一揭,色如春花的脸上盈满笑意,一瞬间仿佛让昏暗的内殿都生出光辉。三个将青春埋葬在深宫中的女人,已经许久不曾像这样近距离地看见过一个男人,何况这个男人俊美得雌雄莫辨,还放诞不羁地散披着一头乌亮的青丝,这使得在场的女人们一刹那都有些恍神和惊骇,也让沉不住气的王太后忍不住问道:“道长怎么称呼?您多大岁数了?能做安康的师叔?”

“贫道无名无姓,小的时候被人称作小道士,等长大了戴上发冠穿上袍服,就变成‘永’道士了,”永道士笑嘻嘻地对三位贵妇行过礼,又道,“至于贫道的岁数,贫道已经不记得了。”

他荒诞不经的说辞令郭太后怫然不悦,然而方外之士向来不能以常理度之,往往越是特立独行的,法力越是惊人;何况安康公主既然敢引荐他,必定也会知道他的底细。想到此郭太后心中又释然,于是平心静气地对永道士说:“道长,既然你已来到这里,就应当知道你此行的目的吧?”

“嘻,”永道士一笑,直直望着郭太后,指着自己的鼻子道,“天下所有人请贫道,都只有一个目的,就是为了满足私心。只是太皇太后您的私心,稍稍险恶了些。”

永道士这句话一出口,满座的女人全都变了脸色,只有他一个人还不知死活,兀自没心没肺地嘿笑。坐在太后右边的郭妃到底年少气盛,此时忍不住白着脸叱道:“你这疯疯癫癫的道士,有什么本事先亮出来看看,不要装神弄鬼!”

永道士闻言仍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径自转了转狡黠的眼珠子,斜睨着郭妃不说话。在座的人中只有安康公主知道永道士的厉害,于是她慌忙跑到郭妃身边,讪笑着打起了圆场:“皇嫂切莫动怒,我师叔性子散漫惯了,可法力绝对高强,整个终南山也无人能出其右。”

然而此话为时已晚,就见永道士笑嘻嘻一弹响指,下一刻从他宽大的袍袖里,竟鼓鼓囊囊爬出一支四肢俱全的何首乌来。那何首乌胖乎乎像个娃娃,根茎上还拖着发辫似的藤叶,咿咿呀呀地从地上一路爬到郭妃身边,拽着她的裙子喊:“母妃,母妃……”

那声音俨然是已经夭折的悼怀太子,郭妃顿时吓得面色惨白,一边躲避一边厉声尖叫起来:“怪物!走开,快走开——”

“母妃,我是大郎啊……”那何首乌娃娃不依不饶地拽着郭妃的裙子,紫黑色皱成一团的脸上没有眼睛,却依旧殷殷抬头望着郭妃,“母妃抱抱,大郎很乖的。”

说着就要往郭妃膝上跳,郭妃惊骇欲绝,忍不住就尖叫着操起凭几砸向那支何首乌。就听咔嚓一声,刚刚还在奶声奶气说话的何首乌已断成了两截,令人毛骨悚然的童音戛然而止。

殿内光线昏暗,不留神又熄灭了一只蜡烛,满座人盯着地上“身首分离”的何首乌,好半天都回不过神来。奸猾的永道士赶在郭太后发难前,掐准时机又行了一礼,抬头笑道:“贫道刚刚替小殿下招魂,不过,看来郭妃娘娘不是很想念小殿下呢。”

惊魂未定的郭妃满眼是泪,瞠目结舌地盯着永道士,仿佛他是比刚刚的何首乌娃娃还要可怕的怪物。她怔怔地张开嘴,似乎想说什么,却被一旁的郭太后抬手制止。

“道长,你的法力果然深不可测,我活了这么多年,今天才算见识了,”郭太后径自在上座冷笑道,“既然你能看透我的私心,那么在这里也不必多说,我只问你,我心中这件事,你能不能替我办到?”

永道士没有立即回答郭太后的问话,他只是眯起眼来笑了笑,高深莫测地自语道:“马上就是鬼月了。”

他的话令众人心中一凛,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七月半的中元节,于是王太后忍不住在座上问:“道长您的意思是,七月就可以帮我们……了结心事?”

永道士不置可否,咧嘴笑了两声,故作神秘道:“天机不可泄露。不过太后您放心,贫道此次前来就意味着答应帮忙,答应帮忙就意味着事情能了结,毕竟我师父收过你们好处嘛,我反悔他也不会吐出来。”

在座四人面面相觑,尴尬不已,安康公主赶紧走到永道士面前,拽着他的袖子撒娇道:“师叔,你别这样说话嘛……既然七月你才会作法,不如现在我们先回去呀?”

永道士眨眨眼睛,觉得师侄的提议甚为有理,于是二话不说点点头。安康公主如释重负,慌忙以礼辞别自己的祖母、母亲和皇嫂,引着永道士离开内殿。不料这时郭妃却在他们身后唤了一声“道长”,引得永道士再次回过头。

“道长,刚刚那个……真的是大郎吗?”郭妃正当青春的脸上爬满泪痕,泫然欲泣地颤声问。

永道士若有所思地盯住她的脸,须臾后才轻笑出声,笑声里含着无尽的残忍:“没错,那的确是小殿下。可是,刚刚您亲手撵走他了,不是吗?”

这一句话让郭妃嚎啕大哭,安康公主头皮发麻,捉贼一样将自己的妖孽师叔拽走,出殿后仍然一路埋怨:“师叔,不带您这样的!来之前您明明答应好不乱说话的,怎么还这样乱来?害我在祖母面前难做人!”

永道士将师侄的话当作耳旁风,只顾在花木葱茏的御花园里东张西望,摸着鼻子嚷了句“这里不对劲”,下一刻竟倏然隐身消失,将安康公主和一干随从们丢在原地,急得团团打转。

御花园的花叶逆着风沙沙摩挲,仿佛有看不见的大蛇蜿蜒而行。翠凰伏在云中飞速向南,却还是被一道闲散的声音拦截:“小狐狸,别再跑了,跑不掉的。”

翠凰闻声暗自咬牙,只得抓着云停歇下来,阴阴盯着虚空的前方:“道长有何指教?”

“噫,听你叫我道长,还不如‘杀千刀’来得顺耳。”只听半空中轻脆的响指一弹,永道士也立在云上现了身,笑眯眯望着翠凰道,“小姑娘,你藏在这座宫殿里,有什么阴谋呢?”

“哼,道长在这个时分进宫,也不见得光明正大吧?”实际上翠凰刚刚一直潜伏在南熏殿外,早已将殿中的阴谋听了个七七八八,因此这时她冷笑了一声,对永道士说,“你和殿中那些女人商量的事情,与我无关;而我未来的打算,也对你的计划没有妨害。不如今后你我各行其是,井水不犯河水,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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