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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_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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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口绽裂,用这东西擦身势必会将其弄得污浊不堪。

事实上,归澜每次身上淋了水很少有机会擦干。一般都是受刑后或昏迷时被人用冷水泼醒,醒过来要么是继续挨罚,要么是忍着痛去做杂役,要么是抓紧时间习武,也就偶尔要侍候主人或少主人出席宴会,他需套上一件相对体面的衣服,那时冲了澡会随便找块抹布擦干了,免得弄脏弄湿了衣服,损了主子们的颜面。

这样新,这样干净的布巾,归澜从来没有用过。以前他身上的血若脏了别人的衣服,铁定会挨一顿鞭子,他不知道在龙傲池的大营中,如他这等低贱奴隶玷污了主子们的高档物品,会有怎样的责罚。他小心翼翼探问道:“主人,下奴身体肮脏,将这布巾弄得污浊会有怎样的责罚?”

龙傲池绷着脸暗中咬牙。这奴隶问的是什么话?他不认她这个主人,连她给的东西都不惜得用,偏要妄自菲薄地挤兑她?她于是语气不善地说道:“让你用就用。这是本将军刚用过打算丢掉的东西,顺便赏给你擦身而已。一会儿本将军自会教你规矩,该赏该罚让你心里有数。”

这样一说,归澜便理解了。曾听闻贵族子弟生活奢侈,许多上好的东西,穿过一次或用过一次宁可丢掉也不会再碰。没想到龙傲池行军在外还维持了此等做派,不知他对人是否也喜新厌旧用一次便会厌弃呢?龙傲池命令他擦干净身体,其目的不言而喻。归澜猜测,龙傲池很可能是想先享用他的身体,再狠狠责罚;若先重重责罚将他打得血肉模糊,龙傲池一定会嫌脏失了兴致吧?

归澜不再犹豫,先将头脸擦干,再跪直身体,腾出双手继续将前胸后背一一擦拭。布巾碰触到身上那些绽裂的伤口,他仅微微皱眉,动作不敢慢不敢停顿,生怕龙傲池等得不耐烦。

龙傲池见归澜只擦上身,下身单裤破破烂烂湿淋淋的贴着肉,寒气根本散不掉,于是命令道:“把衣服脱了,全身擦干净。”

龙傲池从小生长在军营,将士们洗澡冲凉或者脱了裤子挨军棍的场面,她见多了。到现在早就麻木,看着不穿衣服的男人亦能面不改色,没有丝毫心里障碍。

可归澜从小服侍的都是女主子,皇宫大内连太监宫女们都是讲斯文的。他小时受罚虽也有被剥光了衣物吊着狠打的情况,不过随着年岁渐长,主人尚允许留他一件衣物遮羞,不会逼他当众□。

龙傲池的命令让归澜更加肯定其龌龊目的,让他脱光擦净,才能更方便服侍,满足龙傲池某种变态的欲望吧?这样想着,归澜怎能不紧张?怎能不觉得屈辱?

龙傲池看到归澜的手不由自主握成拳,身上肌肉紧绷,不知是痛还是怒,总之明显是有些抗拒她刚才的命令。她的火又蹿了上来,军中还没有谁敢不遵从她的命令,这个奴隶就算不懂她的好意,那也该明白谁是他的主人。

龙傲池完全忘了收敛自己那种令人胆寒的气势,瞪着归澜,加重语气道:“本将军的话,你听不懂还是不想听,又或者脱衣服也需要别人帮你?”

龙傲池冷酷的声音和充满杀气的压迫感,让归澜有些窒息。

归澜深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将羞耻之心彻底抛开,在龙傲池面前忘了自己还是一个人,然而有些事情不是想一想就能马上做到。这一刻,他无法掩饰眼中的不甘,脸上再也装不出下贱卑微的笑颜。

然而他不能去反抗,他还要尽力去讨好龙傲池。

于是他一点一点强迫自己低垂眼眸,压下恨,以手撑地,慢慢站起。跪着的姿势是不可能将那条单裤完整的脱下来,他可不想自己唯一能用来遮羞的衣物被撕毁弄烂。

看着归澜满脸不情愿,却还是顺从地站起,准备执行她的命令,龙傲池的心情并不如预想的那样高兴。

龙傲池犹记得那场比武的时候,归澜长身玉立于池中高台的景象,他空着手没有任何武器,黑发随衣衫飘扬,更像是要表演舞蹈或吟诗作赋操琴放歌,他那时是自信洒脱神采飞扬摄人心魄的。然而归澜被她带回军营之后,在人前一直是卑微地跪着,奴颜婢膝,将他骨子里的骄傲深深掩藏。

现在归澜终于在她面前站起,虽然是弯腰弓身低头垂眸的标准奴仆姿势,仍然比她高了半头。如果他挺胸抬头,会是什么样子?

他身材修长,骨架匀称,并不是十分健壮,但因长年习武,全身没有一丝赘肉,身形很漂亮。龙傲池不禁产生了一丝幻想,所谓人靠衣装马靠鞍,改日让归澜披上铠甲骑上战马,比威风凛凛的将军应该也差不到哪去。

归澜一只手拎着那条已经血迹斑驳的布巾,另一只手开始解裤带。因由跪姿变成站立,原本镶嵌在他双膝上的碎石陷入更深,他疼得一皱眉,手停滞了一下,想先将膝盖上的异物弄出来,却怕龙傲池嫌他脱衣服太慢,生了更多的不满。其实他完全可以忍住膝盖割裂的痛楚,他无非是想再拖延,放不下那仅存的一点点羞耻之心。

当初他之所以那样拼命习武,除了想多一样本领保护明月讨好主人,还为了避免沦为玩物的命运。像他这样身份卑微容貌俊秀的奴隶,就算身为男子,倘若没有一技之长,也只能以色侍人。然而他努力了十几年,到头来被龙傲池轻飘飘一句话打回原形,仍将他做玩物,他只觉得心中钝痛恨意弥漫。

奇怪的是龙傲池并没有因他犹豫迟缓的动作而再度责骂他。他看见龙傲池走到他身前,低头弯腰,伸手触及他伤痕累累的膝盖。

他首先意识到,此时此刻,龙傲池毫无防备,他只用凝聚内力,有十几种方法都能够偷袭龙傲池的颈项要害。

他再也忍不住,升起了一个念头。

杀了龙傲池,他就能暂时解脱羞辱和痛苦。

杀了龙傲池,他就能保住那可怜的自尊自傲。

杀了龙傲池,可以为明月出气。

但是杀了龙傲池,他却杀不绝几十万龙家军,他也没有把握能全身而退。他的主人和明月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如果他不能及时赶回去保护她们,龙家军迁怒屠城报复,她们必将受到伤害。

归澜恍惚犹豫之中,忽然感觉双手脉门已经被龙傲池紧紧扣住。接着他听见龙傲池出离愤怒的声音质问:“你刚才想杀我?”

比龙傲池的语气更加冰冷的一股极阴寒的内力,顺着归澜的手臂侵入胸腹,锁了他的经脉。归澜习练的是至阳的内功心法,此时内伤未愈,根本抵不住阴寒真气的突袭肆虐。一口鲜血从他嘴里溢出,他一阵眩晕,再也站不住,跌在地上。

归澜明白刚才龙傲池已经感觉到他的杀气才会出手,他再继续装出温顺的模样解释求饶恐怕也是无用。他有几分后悔自己刚才不够果决,倘若他能早一刻先出手,此时倒在地上的未必是他。

他清楚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内伤又重了几分维持清醒都不容易,根本已无力再出手。他索性倒在地上,没有再徒劳挣扎,也没有恢复到卑微的跪姿,只是安静平淡地望着龙傲池,等待死亡降临。

19立下规矩(上)

龙傲池冲过去,一脚狠狠踢在归澜肋下,怒气冲冲地质问:“为什么想杀我?”

归澜下意识地想用手臂护住自己的胸腹,可惜一抬手内息混乱经脉抽痛,稍一迟疑,龙傲池的脚已经在他肋下重重一击。他听见骨头断裂的脆响,感觉自己的身体飞了起来,瞬间就撞上了支撑帐篷的木柱,脊背原本的剑伤和那些绽裂的血口再次传来剧痛,他闭上眼,以为自己会痛到晕厥窒息,而且恐怕没有机会再醒过来。

龙傲池却欺身而上,追到他面前,伸手再次叩上他的脉门。

归澜暗中自嘲,龙傲池太高估他了,以为他现在是示弱,还有力气等待时机再次偷袭,所以想彻底废了他的武功?

“将军……”阿茹从内帐走出,焦急地喊了一声,“……您没事吧?”

其实龙傲池在踢出那一脚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后悔。归澜为什么不想杀她呢?是她让澜国灭亡,是她羞辱明月,是她不择手段将他抢来,是她在践踏他的尊严。他若真能一一忍下逆来顺受,她定会觉得这种没骨气的男人根本不配她的关注。

归澜肋骨断裂的声响龙傲池也听见了,她追过去,抓住他的手腕,是想看看他的内伤究竟有多严重,他居然连闪避招架运功卸劲都做不到。她一时激动出手太狠了,他毕竟原本有伤,又不是刺客。

然而龙傲池心中还是有几分委屈。之前她弯腰低头,不过是想帮归澜清理膝盖上那些嵌入血肉的碎石。她屈尊降贵无设防的好心关怀,本没有指望归澜能接受多少,却也想不到换来的竟然是他的杀意。她怎能不气不恼?

阿茹最是了解龙傲池的性子,她奔出内帐看了看眼前的场面,结合龙傲池刚才的怒喝,已经能猜到七七八八。她心知多半两人又有了什么误会,但是龙傲池若是动了真怒想杀人,那人早就死了。现在龙傲池虽然面色不善,不过应该是想着救人。阿茹笃定了这一条,大着胆子说道:“将军,那奴隶不懂规矩,教他便是,将军何必与他一般见识?”

龙傲池松开归澜的手,冷静了不少,顺着阿茹放下的台阶说道:“是我太心急了。这奴隶怕是误会了我的意思。”

归澜听得一头雾水,恍若梦中。他明明是真想要杀龙傲池,龙傲池也是知道的,为什么听他们说话的意思竟是要放过他?一刀杀了他不解恨么,打算慢慢剐?

“阿茹,你把他擦干净,要紧的伤处理一下,本将军给他仔细讲讲规矩。”龙傲池稳定住自己的情绪,开始尝试换一种方法。归澜对她有敌意,她就先与他保持一定距离,免得刺激他胡思乱想。趁着阿茹为归澜处理伤口这段时间,她与他谈谈心,希望能够达成一些共识。

阿茹虽然不是专门学医,但聪明机灵,随军多年,对于照顾病患和一般的伤势处理经验丰富。她不多话,先用那条丢在一旁的布巾为归澜擦去唇角血迹,扶着他侧卧在地,又开始检查他前胸后背的外伤。

归澜的肋骨断了一根,膝盖上碎石割裂,脊背各种绽裂的血口肌肉翻卷……这些还不算什么,最严重的是他的内伤。龙傲池的真气极阴寒霸道,归澜的真气则是至阳的路数。两股内力在归澜体内胶着,冲撞着他尚未恢复的经脉。内伤外伤交织,他每一次呼吸恐怕都是痛楚难耐。

阿茹简直无法想象,一般人若伤得这么重没有晕厥,早就会疼得大叫死去活来,为什么归澜这样平静,只是紧紧咬着唇连呻吟声都忍了回去?

归澜现在已经能感受出,至少阿茹对他并无恶意,她细心体贴地为他料理伤势,让他禁不住怀疑自己又回到了明月身旁。然而龙傲池阴沉着脸色站在不远处,他不得不提醒自己保持清醒,看看龙傲池想耍什么花样。

因为有阿茹在,龙傲池倒是没有逼着归澜脱到□,她梳理清楚自己的思路,缓缓开口道:“归澜,你想没想过杀了我之后,会发生什么?如果你乖乖留在我身边,博取我的信任,会不会对你想要效忠的主子能带来更多的便利好处?”

归澜被龙傲池看破了心思,却也从容。既然龙傲池已知他的目的,为什么还不杀了他?他缓了几口气,用虚弱的声音讲出坚定的话:“大将军说的不错,下奴也是这样想,所以刚才迟疑了没有出手,否则……”

否则他真能偷袭成功伤到她么?龙傲池不免因归澜的自信而对他产生了一点点敬佩之意。她的脸色不知不觉间柔和了一些,继续说道:“冀北四刀联手,加上景叔偷袭,都不是你的对手。那日比武的时候,你藏了实力,是故意受伤,本将军都看出来了。不过除非你养好了伤,否则绝不是本将军的对手。本将军被人行刺谋杀有如家常便饭,你若有心,以后在本将军身边侍候不妨趁机多学学别人的手段,积累经验。”

旁人听龙傲池这样说或许会觉得其狂妄自大,但归澜知道龙傲池的武功非比寻常,尤其内力极为深厚,寻常二十来岁的人就算从娘胎里开始练武也绝不可能有这等功力,龙傲池一定是有奇遇。归澜完全没有把握能在武功上胜过龙傲池。

归澜开始思考龙傲池话中深意,怎么想都觉得有些费解。龙傲池不像要立刻杀了他的样子,难道真能容他在身边?

龙傲池看出归澜的迷惑不解,于是故作冷傲地说着刚编出的言辞:“本将军少有遇到能切磋武艺的对手,你勉强算是一个,本将军打算养你在身边,兴起之时喂喂招活动筋骨。”

归澜若有所悟。他刚开始习武的时候才五岁,是皇家豢养的那些死士里年纪最小的,头几年完全是被人当沙包打,后来他拼命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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