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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_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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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有武功支撑可以熬刑,但现在的他恐怕只能生生忍受各种残酷折磨。他的双脚被沉重的镣铐束缚,从小腿到脊背一片红肿青紫,绽裂的血口不计其数,每走一步稍稍动作都痛得颤抖,他却说已无大碍,她怎么能信?

归澜最怕看明月哭泣,他为了转移明月的注意力,于是转开话题不谈自己,反而关切问她道:“殿下这一路吃了不少苦吧?可否给下奴讲讲,有什么新鲜故事?”

明月知道归澜必然是十分关心她,她的事也从来不会对归澜隐瞒,她擦了擦眼泪,简短截说道:“那天我去军营看你,回来之后又去求父王,希望他能答应用金银奴仆从姓龙的那里将你换回来,我愿意将首饰陪嫁全都卖掉多少钱都能筹措。可惜就算太子哥哥肯帮我说话,父王还是一直不松口不敢招惹姓龙的。我思前想后只得装病,想哄母亲心软帮我。但是母亲早看穿我的伎俩,任我撒娇耍赖就是不同意。我一气之下偷拿了银钱,说服贴身丫鬟买通护卫,改扮男装偷偷溜了出来,计划是追上姓龙的军队,再想办法救你。”

说到这里明月的脸一红,惭愧道:“可是我第一次独自出门,不辨方向走错了路,到了一个陌生镇子,一时大意又被人偷了银子包裹。幸好有人告诉我,可以在集市将马卖掉换些盘缠,我就牵了马去试,谁料卖马的时候遇到了一个油嘴滑舌想占我便宜的无赖。”

虽然明月的语气轻描淡写,不过其间辛苦委屈不难想象。归澜心疼道:“殿下,您以后千万不要再这么冲动,您一个女孩子孤身出行被坏人欺负了怎么办?”

“我那时没想太多,而且我运气一向不错。刚有人欺负我,二殿下就跳出来打抱不平。”明月微微一笑,“那时他穿得灰头土脸的,我根本想不到他会是楚国的二皇子。我只见他容貌与你极为酷似,又在我危难的时候出来帮忙,恍惚间就将他当成了你,对他极为亲切,还扑在他怀里大哭。”

归澜担忧道:“听说楚国二皇子是个纨绔子弟,他当时救你可曾存了别的心思?”

明月继续讲道:“他一开始就看破我是女子乔装改扮,对我说话言语轻佻,可是仅仅只是戏弄我,没有真占我什么便宜。他愿意收留我,还告诉我有财不露白,让我拜他为师,他指点我行走江湖的诀窍。我觉得他心地不坏,当时又真的没钱怕露宿在外,就嘴上服软答应了跟着他。后来我才知道他也是偷偷离家,从楚国一路行来,被偷被骗过很多次才长了那么多心眼。他收留我的时候身上的盘缠并不充裕,为了照顾我他不得不省吃俭用。我们偶尔还会住在一间客房。”

“殿下怎能与陌生男子同处一室?”

“他其实是谦谦君子,每次都是搭了地铺睡在门边,非礼勿视。”明月说起楚曦云的时候,眼神渐渐明亮起来,“或许是我总拿你的好处与他比,刺激得他越发乖巧。我说他武功稀松平常,你以前会用内力将凉水瞬间捂热了给我喝。我说他轻功太差手无缚鸡之力,你以前能背着我轻轻巧巧上到宫内最高的大殿屋顶上看风景。我说他不学无术,四书五经一知半解,连像样的诗文都背不全,而你过目不忘遍览群书。他听着也不气恼,捡着他的长处自吹自擂照样嘻嘻哈哈逗我开心。实际上他很机灵聪明,知道我急着找你,就想方设法带着我抄近路,暗中帮我避开许多祸端,我们这才能紧紧追着姓龙的顺利来到京城。”

归澜垂眸低头,幽幽道:“楚国二皇子自然比下奴有本事,若是同样的情况,恐怕下奴未必能维护殿下周全。”

在明月的心目中,哪个男人也比不上归澜的好,她倔强道:“二殿下除了长相还不差,哪里有一点比得上你?他根本不懂得照顾人,整天跟皇帝老子一样,还抢了我的马,支使我给他端茶倒水洗衣服。若你在我身边,岂会让我受这等委屈?”

归澜清楚,明月现在说的轻松,可她从小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样样事情不需自己费力由奴仆伺候,能逼得她为了温饱餐饭屈尊,端茶倒水替人洗衣服,那种委屈苦楚她如何忍下来的?而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早点见到他,都是在想办法将他从龙傲池那里救出来。这让他情何以堪?卑微如他,根本不值得,不值得明月如此付出。

归澜满心自责,低下头颤声说道:“都是下奴的错,请殿下责罚。”

明月怜惜道:“归澜,别说这种话。我只恨自己无能什么忙都帮不上,到现在还只能眼睁睁看着姓龙的折磨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才可以让你过得好一些?我知道我没本事杀不了姓龙的,但我不想你这样受苦。归澜,你最聪明,赶紧想个办法。”

“殿下真的愿意听下奴的办法?”归澜忽然问了一句,低垂的眼眸里笼上了一层阴霾与凄伤纠结之色。

45明月佳人(下)

龙傲池回到府中,本来计划是在书房先将公务处理了,再考虑别的事情,就叮嘱阿茹先为明月安排客房。谁料阿茹很快去而复返,身后还跟着归澜。

归澜在书房门口停下跪候。

阿茹进了房内禀告道:“大将军,归澜说有要事只能单独对大将军说,奴婢无法做主,他就硬是跟了过来。”

“你让他进来吧。”龙傲池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明月那边若有什么普通需求,你尽管按她吩咐满足。但不许她出府门一步,不许她有任何机会接触外人传递消息。”

阿茹最是了解龙傲池的用意,遵命离开。

归澜得到许可,拖着脚镣迈过书房的门槛,立刻跪倒行礼。

龙傲池放下公文,坐在书案后问了一句:“归澜,你特意有话单独对我说,是为了明月郡主吧?”

归澜以很恭敬的语气很标准的奴仆姿态,说着耐人寻味的话:“下奴猜测郡主殿下自从离开澜王身边,主人这里应该就有察觉,亦会有人暗中盯梢。她与楚国二皇子殿下能有惊无险到达京城,安全顺利第一个找到主人府上,若没有人故意引导就太过巧合了。下奴斗胆想问主人,您此举是何用意?”

“阿茹说你是有要事对我讲,怎么变成了质问我?你是什么身份,不觉得如此对我说话很是放肆么?”龙傲池其实很欣赏归澜的敏锐,也不反感他用这种态度说话,但是一想起他所做作为都是因明月,她就是不舒服不高兴。

然而这不正是她要的效果么?当初监视澜王的人密报,说是明月改扮男装出逃,她就存了一些心思,想着将明月弄到身边,变成她控制归澜的工具。归澜为了维护明月,一定会放弃之前的某些坚持,寻求妥协的方法。她便可以占一些主动。

但是这种手段心思,龙傲池本来是不打算让归澜知道,可惜归澜很聪明,这么快看破了,她瞒也无用。

龙傲池坦言承认,语重心长道:“归澜,你虽然已经是我的人,可你的心还在旧主那里。我自然要想办法能多些保障,控制住你。明月郡主也许是一个不错的人选。她私逃离家并非我鼓动,但是有这么好的机会,我不可能不利用。她自投罗网落在我手上,我已经封锁了消息,不会让更多的人知道她安全到达京城的事情。楚国两位皇子殿下与真的明月郡主素未谋面,到时想让他们封口也有很多办法。所以明月郡主是生是死,就要看你对我的态度如何。想必你已经想清楚该怎么做,才会来找我吧?”

归澜抬头仰视龙傲池,琉璃色的眼眸中转动着恨意和不甘,可是那种神情渐渐被强行压了下去,换做极为动人的笑容慢慢绽放。他用清越的声音不卑不亢地说道:“主人,下奴愿意真心侍奉您,满足您的任何要求。只希望您能承诺,在澜王一行抵达京城之后将郡主殿下毫发无损地交还给澜王。”

龙傲池冷笑道:“你是否真心侍奉拿什么衡量?澜王也就一两个月后便能抵京,到时我将明月还给他,我不是彻底白忙了一场。”

“下奴身中‘求欢蛊’,主人仍然不放心,还要用郡主殿下来牵制下奴,可见下奴在主人眼中尚有利用价值。一两个月的时间不算短,下奴能为主人做许多事情,包括杀人行刺。”归澜顿了一下,“下奴曾立毒誓,此生不杀澜人,否则天打雷劈不得好死生生世世为奴。不过这与主人并不相干,主人若命令下奴去杀澜人,下奴不敢不从,只怕破了誓言报应来得快,下奴还不及复命就遭天谴。所以主人下命令之前还请慎重选择。”

龙傲池眼神复杂地盯着归澜,似乎是为此动心,沉声问道:“我让你刺杀澜王,你也会欣然领命么?”

归澜胸有成竹地分析道:“当今圣上答允将澜王及其五服之内亲眷圈禁在京中,应该是认为澜王活着会比死了更有用。澜地初归昭国,总有不甘做亡国奴的人闹事。但民心尚在澜王身上,澜人举反旗亦要打着拯救澜王的招牌才好行事。万一事情做大,活着的澜王捏在圣上手里,更能让人投鼠忌器。再说如果澜王还没有抵达京城就死于非命,会让澜人心寒,更容易引起民愤。主人英明果决,岂会做那样的蠢事。”

龙傲池暗赞归澜将时局看得透彻,目前最不希望澜王死的也许正是当今圣上。她又问道:“澜王现在可以不杀,但图谋复国,别以为旁人看不出。然而复国终究不是他一个人就能做的事情,若我让你去刺杀澜王心腹肱骨,你也会遵命么?”

“复国大业并非一蹴而就,澜王的心腹也不可能只有一两人。主人的命令,下奴为什么不遵从?连下奴都能刺杀得手的人,想必也活不到澜王最需要他的时候。”

龙傲池知道归澜有恃无恐,他刚才就将天谴先讲了出来,她若真是命他行刺澜王心腹,杀几个什么时候杀,就不是她能控制的了。说不定逼得急了,归澜自行了断,她更是得不偿失。

归澜观察龙傲池的神色,觉得对方或许已经是开始考虑他的要求,但是无论怎样想,这样的买卖看似对龙傲池确实不公平,他不得不继续加重筹码:“据下奴观察试探,主人最在乎的人非贤王莫属,其次可能是阿茹姑娘。下奴未必能有机会伤害他们,但绝对有可能将这种消息散播给想知道的人。如果主人答允下奴之前所求之事,下奴会守口如瓶,也可以立誓保护他们的安全。”

龙傲池从椅子上猛然站起身,绕到书案之前,周身散发出一种危险的气息,归澜即使跪在门边亦能感受得到。他身体因紧张而颤抖,猜测着龙傲池的心态。他刺杀贤王都能有命在,目前他只是动嘴说一说威胁的话,想必龙傲池顶多是发火动粗,应该不会真杀了他。他不尝试,什么都没有,他提了要求摆明厉害关系,逼得龙傲池选择,或许他还有希望。

归澜赌的正是这一点希望。

归澜虽然还不太明白龙傲池究竟想留他做什么用,但是他隐约已经能够感觉龙傲池不打算这么快让他死。会不会是龙傲池企图彻底征服他的身心,才这样姑息他,留着他慢慢玩呢?龙傲池处心积虑骗来明月牵制他,他照样也可以利用龙傲池的心思谋得他想要的。

“你过来。”龙傲池的声音不冷不热。

归澜向前爬了几步,跪得有些麻木的身体使得他的动作很艰难。

“不是这样过来。”

归澜听出了龙傲池语气中的不满,他的头更加低垂,以最卑微地姿态匍匐在地,收起了刚才的狂傲恭敬地请示道:“请主人教导下奴,该如何过去。”

龙傲池沉声说道:“我不会与一个奴隶谈条件。”

归澜的心一沉,身上的伤痛变得越发难熬。是龙傲池终于无法忍受他这等大胆狂妄的奴隶了么?是龙傲池想要他性命了么?倘若如此,他就只有下下策,拼个鱼死网破,至少也要重伤了龙傲池再去赴死。

龙傲池却意味深长地说道:“归澜,你刚刚不会是又想杀我吧?算了,我把话再说得明白一些,免得你总是误会我的意思。现在我不当你是奴隶,你站起身走过来,我与你击掌盟誓,答应你刚才提的要求。希望在明月回到澜王身边之前这段时间里,你也能遵守承诺真心归附我。”

龙傲池一开始确实有些生气,不过转念一想,或许这也能算是一种被动的契机。澜王抵京的时间完全是她可以操纵的可长可短,她倒是十分期待着归澜的“真心侍奉”。会是对她惟命是从么,还是潜移默化之中能让他对她多出几分信任呢?

归澜分析时局头头是道,很准确地找到了她的弱点,看到了她的顾虑,拿捏着她的心思。这种见识和智谋绝非常人能有,她若只将他当成普通奴隶或工具驱策役使,实在暴殄天物浪费人才。所以她让他站起来,堂堂正正与他击掌盟誓。

她要让他知道,她从没有看轻他。她要让他明白,他也有资本与人公平谈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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