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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_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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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于深意冲孔昭哼了一声,然后问风辰雪,“唉,辰雪,你说秋大哥他到底为何来山尤啊?”

“嗯?”风辰雪抬眸看她一眼然后继续低头看书,“为何这样问?”

淳于深意一手搁在桌上,一手撑着下巴,“就是觉得他不像是来游山玩水的。”

“嗯。”风辰雪淡淡点点头,“他是来看山看水的。”

“唉,你这样说不都一样啊。”淳于深意觉得她在敷衍。

“并不一样。”风辰雪目光依旧在书上,“游山玩水在玩,看山看水重在看,两者不可同日而语。”

“嗯?”淳于深意闻言暗暗思索风辰雪的话。看山看水与游山玩水有什么不同?看?看山看水?看?

见她一副拧着眉头想不通的模样,风辰雪摇摇头,然后道:“真正的不败名将之所以不败,其必具备三点条件。一是将兵的实力,二是了解敌我双方情况。这两点占胜数的五成。”

“啊,你是说秋大哥他是来摸底的?”淳于深意顿时恍然大悟,“难怪他随身带着山尤舆图,明明一条直道他偏要绕大弯,而且不时神神秘秘的独自行动……原来他都是在查探山尤的情况!”

“这就是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风辰雪微微点头。

“秋大哥他身为大将竟然孤身探敌?”淳于深意摸着下巴边想边自语着,“难道是山尤又想要侵扰我们皇朝?两国又要开打了吗?”倒不怪她如此想,毕竟几百年来皆是“敌犯我驱”。

风辰雪抬眸看了淳于深意一眼,暗自沉吟一下,然后决定还是不告诉她,省得她一个激动反露了马脚,毕竟此处是山尤的国都。“这个你日后自然知道。”

“啊?你知道?你知道却不告诉我?”淳于深意顿皱起了鼻子。

风辰雪一笑,不理。

“得,我自己来想。”淳于深意端过茶壶倒了杯茶,一口气便喝完。

孔昭见了不由道:“这一壶‘翠片’给你这样喝便是牛嚼牡丹,暴殄天物。”

淳于深意冲着孔昭挥挥手,“姑娘我本就不是雅士,口渴了自然满杯饮,难道还一小口一小口的啜,那也太为难我了。”放下茶杯,她托着下巴想了会儿,但显然,淳于姑娘并不喜欢做“沉思”的事,只想了片刻便作罢,转而问道:“你说那两个条件占了五成,那第三个条件是什么?它这么重要,竟然独占五成。”

对于这个问题风辰雪倒是回答了她,“运气。”

“啊?”淳于姑娘大为吃惊,而且很不以为然,“‘运气’那东西算什么,与敌作战难道凭的不是领将的谋略与大军的实力?”

风辰雪摇头,“实力与谋略自然重要,但运气更是至关重要。好比说,你此次打算火攻敌方,可偏偏老天爷却在你火攻的前一刻下了一场大雨。又或者你在追击敌兵,眼见着他们跑过了木桥,就在你们要追上木桥的时候那桥忽然断了。”她看着淳于深意,“这场雨、这座桥就好比运气,只是它站在了敌方那一边。”

“啊……这就是运气?”淳于深意抱着脑袋很不想承认,很想说那不过凑巧,而且不一定会有,可再一想,那样的事并不能肯定说没有,而若真是有了,还真只能说句“运气不佳”。这般一想,又觉得“运气”真的挺重要的。于是她抬起脑袋,看着风辰雪道:“姑娘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学馆里的先生们只会摇头晃脑的说‘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不过……’念得我们昏昏欲睡。想想,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风辰雪听得她的话抬眸看着她。

那样的目光令淳于深意觉得自己好似是被剥开了皮肉正坦露着骨头让她仔细打量,于是大热天里她搓了搓胳膊,“辰雪,你为何这样看着我?”

风辰雪起身,自她随身携带的一个二尺见方的小木箱中翻出一本书,然后递给淳于深意,“你能看则看,无须勉强。”

淳于深意接过,念着上面的书名,“《玉言兵书》?”

“你对两军对垒之事似乎格外感兴趣,那么不妨看看此书,许有一日你能用得上。”风辰雪重在桌前坐下继续翻自己的书。

淳于深意瞅着手里的书,很想说她与大哥最头痛的是看书、背书,最烦的是跟满口道德文章的读书人说话,可此刻对着风辰雪,拒绝的话说不出口,于是把书往怀里一揣,道:“我想看就看了。”目光悄悄瞟一眼风辰雪,说话的声音略略小了一点,“没看也就没看啊。”

风辰雪只是一笑。

秋意亭是皇朝最为耀眼的一代名将,而在他的身边,还围聚着许多的人,他们跟随他出生入死建立功勋,亦各自声名赫赫,淳于兄妹便也是其中两个。

淳于深意的一生充满了惊奇与惊险,虽是女子之身,却豪爽洒脱若男儿,是勇猛与谋略兼具的一位名将,深得后世敬仰。但也就是她,有一个经常被同仁与部下取笑的怪习惯,那就是每次出战之前,她都会很虔诚的焚香祷告天地,请求老天爷把“运气”赐给她。

讪笑之外,无人知道这一切缘于今夜。

她能成为勇与谋兼具的名将,缘于今夜的一场对话,亦是缘于今夜的一本令她如接烫手山芋的书。

所以很多年后,淳于深意在与当朝太史的一次闲话中道她此生最为感激、敬仰的两人,一是风辰雪,二是秋意亭。前者点拨她,后者提携她。而那一语多年后随着淳于深意的名字载入史册,而令得后世许多人好奇“风辰雪”为何许人也?奈何翻遍正史、野史甚至各种传记,再无曾有过“风辰雪”的记载。

那晚,三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时辰便随着漏壶里的沙慢慢流泻。

眼见亥时将至,淳于深意有些困了,打了个哈欠,咕噜着,“他们俩怎么还没回来?”

说着这话时,风辰雪黛眉微蹙,目光瞟了一眼房门方向。

“我困了,先去睡了。”淳于深意伸伸懒腰起身。

风辰雪也跟着起身,却是去看一旁架上的那泡着面具的水盆,一边干皱一边光润,显然一时半刻的是不能用。

正在这时,忽然隐隐的传来喧闹之声,然后便是很杂乱的脚步声传来,还夹着掌柜的声音,渐渐嘈杂声接近,不一会儿便到了园外,接着便响起了砰砰砰的捶门声。

“开门!快开门!”只听得门外有人大声嚷叫。

屋中三人皆感惊异,相视一眼后,风辰雪示意淳于深意去开门。

淳于深意启门而出,顺手又带上房门。

“叫什么叫?!这不来啦!”把门栓一拉,顿时园门被推开,然后许多人涌入园中。

“喂!你们干什么?”淳于深意忙拦在前面。看这些人,似乎都是官兵,暗想难道是辰雪偷‘苍涯花’被发现了?可怎么这会儿才发现?

“让开!“

其中一人随手便把她往里一推,劲道蛮大的,淳于深意没有防备,差一点便摔在地上,顿时心头蹿火。那掌柜的赶忙凑到她跟前赔礼道歉,原来是五王子府上闹贼,所以要搜查国都里所有的生面孔。淳于姑娘在丹城里横行惯了,还从没人敢这样对她,更何况这些山矮子一进门遍嚷嚷叫叫的一派嚣张跋扈,当下她双臂一栏,横眉竖目厉声喝道:“站住!我们正正经经的住客栈,你们凭什么闯进来?!给姑娘我滚出去!“

那些官兵被她这一喝也是吃了一惊,要知民不与官斗,哪个平头百姓见了他们不是低声下气的,他们可还真没见过有人敢跟他们叫嚣的,一时愣在那了。

“听不见人话啊!”淳于深意又是一声喝斥,“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我们可是清清白白的客人,不是你们要抓的贼人,快给姑娘我滚出这里,别扰我们就寝!“

“大胆!”这次是官兵头目大喝一声,“你这刁妇竟然如此嚣张!把她拿下!”

头目话音一落,顿有一名官兵上前去抓淳于深意。

日后勇与谋兼具的名将此刻还只有勇,所以脾气直爆的淳于姑娘冲着官兵挥手便是一拳,那官兵应声摔倒在地昏死过去。

这一下顿如水滴进了油锅,一下给炸开了。

“这刁妇定是贼人,快,把她给绑了!”头目再一挥手,官兵们顿一涌而上。

可淳于姑娘哪是怕事的人,一见官兵们上来,那是求之不得,顿时拳脚齐上,一人勇战十数名官兵,一拳便放到一人,一脚必踢飞一人,非但未受困于官兵,反是越战越勇越战越痛快,一时只听见园子里官兵们唉呦呦的一片惨叫,还有掌柜的无力的惧怕的劝说声。

屋内,风辰雪一听这情形,不由得直摇头叹息。刚才真是失算,根本不该叫淳于深意去开门,可孔昭又不会说山尤话。

“住手!”

正在这时,园外猛然传来一声喝叱,那些官兵们一听赶忙收手,然后地上的爬起来相互搀扶着退到一旁。

淳于深意见没了对手,自然也就罢手了,抬目去看来人。

只见那人年约二十六七的样子,中等身材,衣饰华贵,斯文平和的脸上嵌着一对精光内敛的眸子。

“殿下?!”掌柜的一见来人顿大惊,赶忙拜倒,“小人拜见五殿下!”

此人是山尤国的第五子尤翼宣。原来今夜他府上忽现贼影,幸好被巡夜的侍卫发现了,不想这贼人颇有些能耐,会飞檐走壁,自他府上逃脱了,追出的侍卫发现贼人的身影潜入此街,于是他加派人手将此条街围了起来,然后命侍卫们一家一户的搜,他更是亲自坐镇街前。其实,对付一名小贼不必如此大动干戈,更不需他以王子之尊亲自出马,交由官衙去办就是了,只是今夜碰巧他府上来了一位很重要的客人,而此消息又绝不能泄露出去,他担心贼人有听到他与客人的谈话,是以才非要抓获不可。

眼见着已搜了大半条街了,回报的都说没有搜到人,正疑惑贼人跑哪去了,忽然见一家酒楼里跑出个伙计,冲着大街便大喊“不好啦打起来了”,他惊疑之下只道是抓着了贼人,便赶忙亲自前来查看,谁知却见着一地狼狈的官兵。

“殿下,是这刁妇阻拦不许我等搜寻此地,小人惊疑这刁妇定是与贼人一伙的。”那头目赶忙上前禀报到。

“呸!你这是恶人先告状!”淳于深意唾他一声,“分明是你们这么多人都没打赢姑娘我,所以公报私仇!什么贼人?什么刁妇?本姑娘是这客栈里的客人,掌柜的可以作证!姑娘我看你们才是贼人!姑娘我刚才要是弱一点,不但全部家当被你们抢去不说,说不定连命都在这了!你们不但是贼人,还是草菅人命十恶不赦的匪类!”

她这一番伶牙俐齿把那头目说得又羞又恼,顿色厉内荏地喝道:“你……你这刁妇胡言乱语!”

“给本王闭嘴!”尤翼宣喝叱一声。

头目赶忙收声垂头,众官兵亦是屏息静气。

尤翼宣打量了淳于深意一眼,见这姑娘身姿俊俏目蕴明光,显然是武功修为极高之人,若她要潜入府中倒也非难事,只是今夜的那贼人背上中了尤昆一箭,而这位姑娘全身完好自然不是那贼人。但她与官兵们一场冲突又十分可疑,平常人怎会如此大胆的殴打官兵。但他亦不是昏庸无能之人,官兵平日里狐假虎威的他是清楚的,听刚才淳于深意一番话,见她一脸的怒气,怎么也不像是理亏心虚的贼人同党,于是他问一旁的掌柜,“怎么回事?”

掌柜的赶忙上前,但他也不敢得罪官兵们,因此避重就轻,道:“这位姑娘确实是小点的客人,他们中午时住进来的,这位姑娘自住进来后还没有出去过,所以不是贼人。”

“你怎知她没有出去过?”尤翼宣看一眼掌柜。

“客人们出去必都得经过前楼大堂,小人一直都在大堂里,哪些客人出门了,小人是一清二楚的。”掌柜的答道。一来他知道这几位客人不是贼人,二来他亦不想这几位客人成了“贼人”连累他的店得个“窝藏贼匪”的罪名,所以他倒是全心全意地为淳于深意说托。“这位姑娘与另两位姑娘一直都没有出门,只有与他们同行的两位公子有出去了,说是要去逛一逛,此刻还没有回来。”

“嗯。”尤翼宣点点头,然后看向淳于深意,“这位姑娘,请问你们是哪里人氏?因何而到国都?”

“本姑娘为何要告诉你?”淳于深意鼻孔里哼了一声。

“大胆!敢对五殿下无礼!”顿有人大声喝道。

“俗话说来者是客,我们作为远道而来的客人,你们不但不以礼相待,却还冤枉我们是贼人,强行搜屋,到底无礼的是谁?!”比声音大小淳于深意才不会输入,是以更大声回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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