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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_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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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止,一是因为公主的死,二是意遥咳血昏迷。如今再想,岂不知意遥就是因为闻知了公主的死讯急痛攻心所致。

“意亭。”燕云孙唤他一声,清朗的声音里带着忧愁和哀伤,“意遥已经活不久了,你该看出来了。所以他让我出面,假借寻医之名带他离开帝都,因为他不想你爹娘亲眼看着他死,他怕他们承受不了。意遥这么个只会为别人着想的大傻瓜,又怎么会做出令侯府蒙羞之事,又怎肯做出对不起你对不起侯府夫人的事。”

秋意亭胸口一窒。

“到了月州不久,便有了丹城之事,他主动要求来丹城,他跟我说,他是侯爷自战场上捡来的,所以他的归处便也应该在战场。”燕云孙声音干涩,“天知道什么样的孽缘,他在这里偏偏又遇到了公主。意亭,我听说公主之所以回到丹城还是你说动了的,那你便更清楚他们的相遇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了。”

秋意亭心头一堵。想起那一夜他劝说风辰雪来丹城,他是想着有她在,丹城定可安然,当他踏平山尤再与她在此会合,那刻便是他与她相认,他向她致歉,向她诉说衷心的最好时刻。可……可又怎能想到,却是他把她送到了意遥的身边,亲手促成了他们的相遇。

“他们之间,到底是当年在侯府生了情,还是当日在白昙山生了情,又或是在这丹城生了情,我们不得而知,可是……”燕云孙叹息,“意亭,你自然也知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这句话的。”

秋意亭一呆。“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他喃喃念着,一时间,竟是悲酸难禁。他当然知道此话,只是从不曾在意,而今,却是亲身体会,才知是如此无可奈何。

燕云孙没有再说话,两人静静坐着。

月色朦胧,夜沉如水。

许久后,秋意亭的声音忽然响起,在寂寞的夜空下清晰而茫然。

“若当年,与她行礼的是我,却不知今日会是何摸样。”

燕云孙一愣,静了片刻,道:“可能……你们的儿子都能扛起你的龙渊剑了。“

秋意亭闻言顿时“哈哈哈……”放声大笑,又渐渐的变成“呵呵呵……”的低笑,再后来,那笑声像沉沉的如远处凝重的夜色。

燕云孙只是静静看着他,未出声阻止,亦未出声安慰。

笑了一会,秋意亭终于收声。

“云孙,你看辰雪如何?”

“嗯?”燕云孙又是一愣,才道:“才色勿需多说,只是……”他又顿了一下,然后才略带惝恍地道:“有她在的地方,总是格外的静,看着她,便心神安宁恬淡,似乎世间事皆在九霄之外,又仿佛是天地万物皆在胸怀。既有无牵无挂之惬意,又有一切在握之满足。”

“原来不是我一人如此感觉。”秋意亭怅怅叹息,“这世间,原来真是有能左右人身心之红颜。”

燕云孙蓦然心惊,转而又自嘲一笑,自己这一身官袍不就是因此而来吗。

“红颜倾国,非红颜之错,不过是恋上红颜之人意志不坚才酿成大祸。”秋意亭仰首望向天际,无垠的夜空上,弦月繁星显得如此的渺小。

燕云孙闻言顿然明白,侧首看着他,一时间心头竟不知是敬佩还是惋惜。

“儿女情,英雄志,总较长短,总是一得一失。”秋意亭面色已然淡定,只眼中一点惆怅。

燕云孙沉默,看着身旁的至友。

含儿女情而握英雄志,是他之真心,又或只是他的借口。他与意遥兄弟友爱,意遥肯为成全他这兄长的功业而不顾身体长途奔袭追敌,而他这兄长又何尝不能割爱以成全弟弟的姻缘。只是……放弃风辰雪那样的女子,是怎样的无奈痛心,这世上,也只他能明白。

他蓦然起身,道:“意亭,我们喝酒去。”

“不喝。”秋意亭却是平静地拒绝。

“喂,本公子降贵纡尊陪你这失意之人喝酒是你福气。”燕云孙伸手去扯他。

“失意醉酒是懦夫之为。”秋意亭稳坐如磐石。

“你!”燕云孙咬牙,瞪着他半响,最后只能泄气的坐下。

于是,两人便坐在屋顶上,吹着夜风,看着星月,各自沉思。

而在那刻,青阳巷的小院里,孔昭做了几道美味的药膳,又取出一坛梨花酿,几人便在院中就着月色细细品尝。秋意遥在院中坐了一刻,夜风吹得有些咳,便入屋歇着去了,余下几人继续。

酒到酣时,淳于姑娘问:“辰雪,你真不喜欢秋大哥?”

风辰雪看她一眼,没有答语。

但淳于姑娘自是看懂了她的意思,于是大是不解,“为什么?想想秋大哥一个月便踏平一国,那是何等的英雄,你竟然不喜欢?”

风辰雪依旧不予理会。

淳于姑娘酒劲上头,不由叹息连连,“我倒是很喜欢秋大哥的,可惜他只喜欢你。”

听得这话,风辰雪、孔昭、燕叙便是淳于深秀都是一怔,齐齐把目光移向了淳于姑娘。

被三人目光一看,淳于姑娘一扬下巴,没一点不好意思的摸样,道:“喜欢秋大哥那样的英雄,只能说明本姑娘眼光好!”

“噗嗤!”孔昭最先捂着嘴笑了起来。

风辰雪神色未变,燕叙移开了目光,淳于深秀看着自家妹子有些哭笑不得。

“深意,既然你喜欢大公子,那你就和他去说啊。”孔昭眼珠子转了转。

“哎!”淳于深意长叹,一把趴在桌子上,指着风辰雪,“你看看,论才貌我没一样及得上辰雪,有辰雪站在这里,秋大哥怎么会看上我。”

“哦。”孔昭忍笑点点头,“你和我姐姐比,还真是没法比。”

风辰雪看着眼中已有些醉意的淳于深意,沉吟了一会儿,然后清淡而清晰地道:“为什么要怪有另一个人,为什么你不能做到让他非你不可?”

一语入耳,淳于深意顿从桌上撑起脑袋,呆呆看着辰雪。

风辰雪却没有再说话,起身,衣袍蹁跹间,人已进屋去了。

院子里,淳于深意依旧愣愣地坐着。

孔昭看着她,于是又捂嘴笑起来。

淳于深意回过神来,瞪她一眼,道:“等你哪天喜欢上了谁便轮到我笑你了。”

孔昭听了,道:“我最喜欢的便是姐姐呀,难道你也要笑不成。”

“此喜欢非彼喜欢。”淳于深意眼一翻,“你总不会一辈子守着你姐姐的,等你成亲了,你最喜欢的便是你的夫君了。”

孔昭却是连想也未想便摇头,“我一辈子都会陪在姐姐身边。”

那话平淡中带着一种理所当然,让在场三人都是一怔,他们并不知道孔昭的身世,并不知她人生中只有一个风辰雪,所以并不能理解她对姐姐的这种依恋。

于是淳于深意摆出一副比她大所以比她懂得多的姿态,道:“我娘说过,人总是要成亲的,总是要有自己的家人、儿女,那样的人生才是圆满的。”

“我陪在姐姐身边觉得很满足啊。”孔昭却是道。

“哎,那是因为你还没有成亲,所以你不知道,成亲了你会觉得日子更加的圆满有味,就像我爹和我娘一样。”淳于深意继续劝说。

孔昭想了想,“那倒是。”于是淳于深意颇是欣慰的微笑,可孔昭下一句话却是,“成亲好不好我是不知道,但我现在就能知道的是和姐姐在一起生活我觉得很欢欣很满足,一辈子这样就很好了。”

于是三人又是一怔,想着难道这小姑娘真一辈子不成亲就守着姐姐过日子了。

孔昭皱了皱鼻子,又道:“况且若真要成亲,姐姐会帮我考虑安排的,我用不着操心。”

于是淳于兄妹便觉得自己刚才完全是白操心,就是嘛,有风辰雪,孔昭的事用不着他们操心。而燕叙看着月下孔昭那张娇美的面容,心头蓦地一跳。

四人继续喝酒闲话,直至深夜,淳于兄妹才告辞离去。

第二日,淳于深意一觉醒来,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于是用过早膳后便去了都副府。一到那,只见燕云孙撑着头一脸瞌睡的喝着茶。

“秋大哥呢?”

燕云孙抬了抬眼皮,打了个哈欠,“不知道,一早就没见人影。”

“喔。”淳于深意坐下,自己倒了杯茶喝。

“你找他有事?”燕云孙又打了个哈欠,昨夜吹风太晚,结果只睡了一个时辰。

“秋大哥昨晚走得太早,都忘了‘苍涯花’的事了。”淳于深意灌下半杯茶水。

“什么‘苍涯花’?”燕云孙没怎么在意,继续与瞌睡虫对抗。

“听说是什么稀世灵药的。”淳于深意答道,“还有个什么‘凤衣草’听说也很灵的,不过哪个没见过,只那‘苍涯花’辰雪抢了山矮子们的,然后嫌它太丑太臭便给了秋大哥。”

燕云孙一愣,然后精神一振,问:“你说‘苍涯凤衣’?意亭有这个?”

“‘凤衣草’有没有我不知道,但‘苍涯花’确实在秋大哥手上。”淳于深意道。“我今日一早想起来,这药不正好给秋二哥治病么,辰雪这么久都没提过,只怕她也给忘了。”

燕云孙眉峰轻动。风辰雪从未提过?她当初将那药给了意亭,只怕就是想着意亭带回给意遥治病了,只是没想到她自己会在丹城与意遥相遇,而这刻,他们又怎么会去向意亭要那药呢。

“我去青阳巷看看,说不定秋大哥已在那边了。”淳于深意将茶杯一放便走了。

身后,燕云孙慢慢的倒一杯茶,“‘苍涯凤衣’么……”喃喃念一句,然后轻叹一声,当年朝晞帝亦服过‘苍涯凤衣’呢。

秋意亭并未去青阳巷,而是去了城外大营,直到日落时分才出营回城。

入了城门,他慢慢走在大街上,漫不经心地看着街旁的店铺行人,忽然间心念一动,然后侧首,便见风辰雪立于三丈外的街边。乌鬓素容,只是静静站着,却自有光华流转,令周围一切黯然失色。

他走过去,看着她,心头顿然涩重。

“意亭。”风辰雪平静地唤他一声。

秋意亭心口一松,她没唤他秋将军,亦没唤他大公子,总算未将他视作路人。看看天色,他道:“辰雪,陪我赏一回落日如何?”

“好。”风辰雪答应。

于是两人并肩漫步在长街,皆是风采绝伦之人,自然引得街上行人纷纷注目连连赞叹。两人悠然而行,走过长街,走过石桥,走过巷道,然后便到了北门外。

走出城门半里的样子,便可见一处湖泊,湖泊的对面是村庄,两人在湖畔停步,清澈的湖水倒映着艳丽的晚霞与苍翠的久罗山,湖边云杉环立。

脚下开着一些无名的野花,十分的清静怡人。

站在湖边,两人静静的没有说话,暮风吹拂,送来几丝凉意。夕阳掩映下的村庄静美如画,鸡鸣犬吠声隐隐传来,屋顶上炊烟袅袅,田径上归人匆匆,看着如此情景,才历过战事的两人,不觉皆生安宁静好之感。

“辰雪。”许久,秋意亭忽然出声唤她。

风辰雪转头看他。

“若当年是我与你行礼,那么今日此刻便该是年年久久。”秋意亭侧首看着她,想看清那双眼眸中任何一丝变化。

那双眼眸清透滟潋如眼前湖泊,闻言的瞬间微澜轻晃,下一瞬,静如明镜,移首,望向了半空的炊烟。“意亭,不再有当年,因为当年已经过去,时光不能重流,你我亦不能回头。”

闻言,秋意亭心头翻涌,不能平静,凝视着身旁的女子,失落而无奈。“辰雪,只因我错过了,晚到了。”

风辰雪静默,目光渺远的看着前方,良久,她轻轻启口,“我们三人,是缘深,是缘浅,或只有上苍知晓。可是,意亭,我与意遥无论相隔多远,我们都离彼此最近。”

秋意亭胸口一窒,顿不能言语。

风辰雪自袖中取出那支金笔簪,“意亭,这个还你。”

秋意亭垂目,怔怔看着那支金簪,心头一片涩苦。当日他悄悄买得此簪,离别之际插在它的鬓间,既有求偶之意,亦有暗示之意。他知道她就是他的妻子宸华公主,可既然她已重生,那这一次,她是宸华也好,是辰雪也好,他亲自向她求婚。如今她果然是要还给他。

金色笔簪在晚霞的映照下格外的华灿耀目,握在那莹白的纤手上,金华玉韵,相得益彰。

“这支笔簪便当我为弟弟下的聘礼吧。”

风辰雪一震,抬手看着他,眼前的男子沐在霞光之下,英姿隽永,如神邸降临。

“辰雪,这支笔簪便当我为弟弟下的聘礼。”秋意亭的声音里有淡淡的怅然,有平静的释然。

良久,风辰雪垂首,然后摊开的手掌轻轻拢起。

秋意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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