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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_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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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有酸涩,有欢喜,“辰雪,我为你戴上此簪如何?”

风辰雪凝眸看他,静默无语,许久,她轻轻颔首,“好。”

秋意亭自她手中取过笔簪,插入她的鬓间,端视片刻,然后轻声道:“辰雪,这支笔簪是我为你戴的。”

闻言,风辰雪止不住心间幽幽一叹。

“辰雪,你这叹息可是为我?”秋意亭凝视她,然后唇边慢慢扬起一丝浅笑。

风辰雪未答,只是转身,“天色不早,回去吧。”

两人离开湖畔回到城里,走过巷道,走过石桥,走过长街,当同行的路走到尽头时,一往左,一往右,分道而行。走出一段,秋意亭回首,看那道纤影渐行渐远,慢慢淹于暮色。

夕阳落下,夜幕降临,星月初升。

秋意亭回到都副府,燕云孙见他回来,似乎欲言又止。但秋意亭没有理会,用过晚膳,回了房中,过得一刻,便又出门了。燕云孙一见他出门,马上便跟了出来。走了不过两刻,两人便到了青阳巷。

“唉呀,你果然是来看美人的。”燕云孙折扇一合,便抢在前头叩门。

开门的孔昭一见门外的两人,先是欣喜,然后便是紧张。

“孔昭小美人,你姐姐在吗?”燕云孙跨步入门,“区区一日未见她,甚为想念呀。”

“在。”孔昭答道,看着秋意亭,还是招呼了一声,“大公子请。”

秋意亭淡淡颔首,入内。

“姐姐,燕州府和大公子来了。”孔昭冲着敞开的厢房里唤一声,然后便领着两人进去。

房里,秋意遥正在喝药,风辰雪在一旁看书。

听得两人来了,秋意遥放下药碗起身相迎,“大哥,云孙。”

“你们来了。”风辰雪将手中书放下。

秋意亭看一眼秋意遥,再看那喝了一半的药,道:“把药喝完了。”

秋意遥顺从的端起药碗。

风辰雪看一眼燕云孙,往外走去,燕云孙会意,跟在她身后出门。

房里,秋意遥喝完了药,抬头看着身姿伟岸的兄长,心头有很多的话想向兄长说,可此刻两人面对面时,却觉得无论什么话都是多余的,都只会是借口推托,于是唤了声“大哥”便沉默了。

秋意亭看着弟弟,心里实在是恨不起来恼不起来,只能轻轻叹一声,“你在我面前拘什么礼,坐着吧。”自己也在榻前的竹椅上坐下。

秋意遥依言坐下。

“不过几月不见,你便将自己弄成这样,若爹娘看着,又该心疼了。”看着弟弟形销骨立的模样,秋意亭忍不住心疼起来。

“大哥。”秋意遥心头又涩又痛,“我愧对你。”

听着这话,秋意亭微微一顿,然后平静地看着弟弟,“既是如此,那你还要这样做?”

秋意遥看着兄长,静静地看了一会,然后从容道:“是。”

“即算是拖着这样的病弱之躯?”秋意亭又道。

秋意遥眼中有痛,可脸上有着淡淡的绝然无悔的笑,“是的。”

“能听你这般说,我倒是放心。”秋意亭叹息一声。

“大哥。”秋意遥心头又是一涩。

秋意亭起身,慢慢踱步至门前,看着院子里随兴而谈的风辰雪、燕云孙,凝视片刻,他才悠然开口,“你、我、宸华,三人因姻缘相纠,是我与宸华无缘,那场大火便已将一切斩断。尔后,你、我、辰雪,我们相逢相识,辰雪中意的是你,依旧是我与她无缘。”她转身,看着弟弟,“意遥,你与辰雪是两情相悦,你没有什么需要愧疚的。认真说来,是我愧对你。这些年,我征战在外,把家把爹娘都抛给了你,是你连着我的那份一起,尽心尽力地照顾爹娘,让他们得享天伦。”

“大哥。”秋意遥摇头,“爹娘视我若亲子,百般疼我,我尽孝道是应该的。大哥自小就维护我照顾我,还因为我老是和人打架,因为我而被爹爹打骂……而我却未为大哥做过什么事,而如今还……”

“意遥。”秋意亭移步近前,看着弟弟,心头苦涩之余,又是无奈又是疼惜,“云孙老骂你是个软心肠的笨蛋,我以前虽老驳他,可我心里还真认为他没骂错,你真是个软心肠的傻瓜,从来只知道为别人着想,从不为自己打算。”他抬手拍了拍弟弟的额头,“你是我弟弟,被人欺负,我自然要保护你,要为你报仇,就如同你愿为我拖着病体日夜不休的苦思破阵之策一样,我们是亲人,维护照顾对方是理所当然的。”

“大哥。”秋意遥抬手拉住兄长的手,没有放开,紧紧的攥着,脸上欲哭欲笑。

秋意亭捏捏弟弟的手,然后放开,从袖中取出一个青玉瓶,“这个是给你的。”

秋意遥接过,“是什么?”

“苍涯凤衣。”秋意亭淡淡道。

秋意遥手一抖,蓦地抬头瞪大眼睛看着兄长。

看着弟弟那副样子,秋意亭由不得一笑,道:“这‘苍涯凤衣’乃是苍涯花与凤衣草两药制成,前者是辰雪为你抢来的,后者是在我从山尤王宫取来的,并让王宫里的御医制成了药装在这瓶子里。我听闻这能治百病,只愿你服了后,从此便病痛全消壮壮实实的。”

“大哥……”秋意遥哽咽,心头感动愧疚皆有,看着兄长,无以成言。

“意遥,你好好的,我与爹娘才会安心。”秋意亭叹息道。

“大哥!”秋意遥心绪激动,想说我此生能为秋家之子实为幸事,想说我们下辈子还做兄弟,可是话到嘴边,却觉得自己没有这个资格。

秋意亭却似乎知道弟弟的心意一样,他眷念地看着弟弟,声音温柔,“意遥,若真有来生,我们还要做兄弟。”他知道,无论生与死,从此他都要失去这个弟弟了,一想至此,顿胸口割肉似的痛。

“哥……”秋意遥心头大怮,眼泪终是夺眶而出。

“傻瓜。”秋意亭揽过弟弟的肩紧紧一抱,眼眶一热,“意遥,这辈子可与你为兄弟是为幸事,我希望下辈子还能如此幸运,我还是做哥哥,你还是做弟弟。”

“好,我们下辈子还是兄弟,你还是哥哥,我还是弟弟。”秋意遥回抱住兄长,紧紧地,从此后,便万水千山永隔,黄泉地府亦难相逢……

七月三日,大军拔营,启程回帝都,燕云孙同行,回泽城。

秋意遥与风辰雪于城门前相送。

离情依依,终有别时。

秋意亭跃上马背,看着并肩而立的一对璧人,朗笑道:“意遥,我会告诉爹娘,你得遇神医治好了病,更与一位佳人一见倾心,从此夫妻逍遥天涯不肯归家,是有了媳妇便忘了爹娘的不孝子!”

“好。”秋意遥微微一笑,“大哥你就这样告诉爹娘。”

“哈哈哈……”秋意亭大笑,同时马鞭扬起,“意遥,得空之时记得回家看看爹娘!”话音落时,白马飞驰而去,那姿态是踏上征途的意气风发势不可挡,身后跟着淳于兄妹及众将领,以及彪悍勇猛的千军万马。

庆云二十二年五月中。

山尤、采蜚合谋联兵攻打皇朝月州,为靖晏将军秋意亭洞悉。他一方面派月州陆都统屯兵景城挡住了采蜚大军的进攻,另一方面以丹城为饵牵住了山尤十万大军,而他自己率云彻骑出兵山尤,一路势如破竹。

六月七日,云彻骑攻破山尤国都。

六月二十四日,云彻骑与丹城守军两面夹攻,于固泰尽歼残军,至此山尤亡。

而这却只是皇朝第一将征途的开始,此后二十年里,元戎、芜射、采蜚、南丹、齐桑相继为他所破,真真做到他当年所说“那不若中原大地只我皇朝一国,从此后,东起东溟,西横打磨,北枕雪山,南踏碧涯,再无边城再无敌我”,而他亦缔建皇朝无人可及的功勋。

不同于后世对燕云孙褒贬不一的评价,后世提起秋意亭时,无不是敬仰崇拜。燕云孙战绩卓越功在百世是毋庸置疑的,只是他的风流浪荡不为清高之人所喜,以至史书评到某人时甚为苛刻。而秋意亭武勋盖世,更是品性端方,其一生仅有一妻,即安豫王长女宸华公主,只是公主早逝,尔后数十年,他未有续妻,只一位侍妾相伴。妾生一子后,于庆云三十一年染病而亡。其子喜爱书画,终生未仕,娶燕云孙之女为妻。

后世都评秋意亭这位倾世名将为不败战神,同时亦都认为,他能创下这令后世之人无法企及的功勋,除了他自身卓绝的才华外,更重要的是因为有独具慧眼用人不疑的明睿帝。

秋意亭一生武勋前可追始帝、朝晞帝,后世数百年无人可比,说一声功高震主不为过,但君臣数十年,明睿帝从未疑过他,再多的弹劾、谣言、中伤,都不曾动摇过明睿帝对他的信任。而秋意亭功勋再大,亦一生不肯在朝中任官职,不参朝政,只理兵事,只一个“靖晏将军”之封号,谨言慎行,不居功自傲,不恃宠而骄,不嗜金银奢华,不贪权恋势,不越人臣之位,一生事君以忠。

庆云三十四年,明睿帝封秋意亭为“穆王”,那时皇朝唯一一位异姓王。

那样的互信不疑的君臣,也令今后帝王臣子羡慕不已,但却再也不曾有过那样的一对辉耀史册的明君能将。那一段君臣际遇传为千古佳话。

~~全文完~~

天霜河白by倾泠月

【番外】任是无情也动人

皇朝十九洲,每一州皆有其特色,比如华州那是最富饶的,兰州那自然是兰花天下绝,墨州那里最多金矿,而风景最秀逸的要数玉州,但是人文最鼎盛的则在风州。

在皇朝有这么一句话:十分才,七自风。

即是说,十个才子中,必定有七个是出自风州。足可见风州人才之众。

自前朝始,风州便以文化之盛列居诸国之首,历朝历代皆多才子名士,他们或为奇人异士隐于乡野,或为文学大家授学育人,或官居朝堂辅佐帝家……翻开史书、传记,风州的风流才士举不胜数,而在元恺年间,却是一人独领风骚,那人便是风鸿骞。

风鸿骞生于风州,自小便有“神童”之称,而后少年成名才华横溢,十五岁时辞亲远游,北越雪山,南穷苍梧,西过大漠,东涉溟海,踏遍烟霞览遍河山,其才其人亦随其足迹远扬天下,举国提才,必数其名。而他这一次远游却是整整游了十五年,至他三十岁时,一人一骑风尘归来。

风家在风州乃是名门望族,风鸿骞虽父母早已亡故,但族中长辈却有许多,且个个都十分看重这位风家最为出众的子孙,所以他一回到家,长辈们对他皆是关怀备至,为他打点生活之余,最后无不是将其终身大事摆在重中之重。

需知以风鸿骞的三十“高龄”,在别人家那都是可抱孙子的年纪了,只是他依是独身一人,且自己似乎完全没将婚姻之事放在心上,怎不叫长辈们焦急,于是一个个都为他物色妻室。以风鸿骞其人品才华,长辈们当然不能随便将就,将城中的名门闺秀放了个遍,最后终于挑中了江家小姐。

提起这江家小姐,那在风州亦是十分有名。生得花容月貌,又通琴诗,江家亦是风州名门,祖上数代为官,那上门说亲保媒亦多,只是这江小姐却是十分的有主见。道婚姻乃自己之事,关乎一生,岂能任他人定之。江家虽有四位公子,却只她这一位娇女,江家老爷、夫人万分疼爱,因此对外宣扬,自家的女婿让女儿自己挑。于是但凡说亲的,都需将人领至江小姐面前,让她亲眼看一眼,只要她能看中即可。只是多年下来,无论是世家贵胄还是才子俊士,这江小姐愣是没一个看上的,以至到了双十年华依待字闺中。

风家的长辈们自也闻得江小姐之名,听得媒人一说,想着这江小姐年岁相当,出身名门,又有才有貌,与风鸿骞可不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于是,在一个风清花妍的春日,风鸿骞与江小姐予百花盛放的风州名园“瑜园”相会。

一个风神疏朗,一个琴心诗华。

于是,一段姻缘便此而成。

成亲后,自是琴瑟在御举案齐眉,两年后,风夫人为风家诞下一位千金。

风鸿骞平生有三好,一是书,二是酒,三是牡丹。因此,风家最多的是书,最稀罕的是美酒佳酿,最漂亮的自然是花园里满园的牡丹,各色品种,应有尽有。

元恺十六年,四月,正是牡丹盛放的时节。

当风夫人在房中痛呼凄叫、别的男人也一定是焦灼万分手忙脚乱时,风鸿骞却正对着一株牡丹悠然出神。那是一株刚刚开花的魏紫,芳华天颜雍容无双,看得风鸿骞连连赞叹:“所谓国色天香风华绝代便是如此。”

侍女匆匆跑来花园里,告诉他夫人为他添了位千金时,他还在念着:

若教解语应倾国,任是无情亦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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