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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_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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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就是个被封死的框架,怎么转也转不出去,只有把那框子给彻底打破,才能从通往死路的人生中得到解放。

宋玉玲没喝酒,李安民却觉得她在讲醉话。

作者有话要说:貌似不好复制,把自己做的人物参考图谱贴出来,还有两个超出页面了= =||不知道形象特征明不明显,能看出谁对谁吗?(慎往下拉)

【剥裂重生】

烂面花子

年三十下午,李安民跟高涵煲电话粥,提到一个熟悉的名字——“”,严格说来这不是名字,是个称号。

身披破斗篷、头缠黑布巾,左手端一个带缺口的白瓷茶缸,右手拎着巨大的蛇皮口袋——这么个叫花子的形象曾是许多小孩心中的噩梦。

[巷子口的烂面花子],这是李安民在上小学时听过的鬼故事,那时候她已经搬到城里,住在一条名叫“南后街”的老巷子里,那巷子很有特色,笔直的道路两边垂直分布一条条窄弄堂,像大树上分出的枝杈,每条弄堂里都居住着三五户人家,门对门,过道就一人宽,住家的门比地面高很多,还没台阶,全是用石头块搭成的垫脚。

南后街的巷子口紧接着公寓楼的大院,是附近孩子玩耍嬉闹的乐园,也就是烂面花子最常出没的场地。

据说烂面花子每到傍晚就会徘徊在巷子口要饭,用黑头巾遮住丑陋的烂脸,一直坐到深更半夜,遇到落单的小孩就会抓起来塞进蛇皮口袋里带走,带到没人的地方吸脑浆,把手指剁下来放进茶缸里泡水喝,把脸皮撕下来做成遮丑的面具,把身体切成几段放进大锅里炖汤吃。

这是鬼故事的最初版本,是大人用来吓唬小孩的法宝,只要一有小孩不听话或是玩疯了不肯回家,家长就会虎起脸说:“再不听话,就把你卖给巷子口的烂面花子。”、“再不回家,烂面花子就要来了,来把不听话的小孩带走。”

高涵小时候被狠狠的吓过,她家保姆的最大乐趣就是编各种各样的故事来吓唬小孩,以至于她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一听到“烂面花子”就吓得直往被窝里钻。

到了今天,当年被吓过的孩子都长大了,开始重新审视这段被夸大的故事,把焦点从故事本身转移到“烂面花子”这个虚拟形象上面。

“我最近上银银网,遇到以前的老同学,他们建了个南后街的讨论区,正热火朝天地讨论这故事,据说烂面花子不是虚构出来的,是真有这么个人,你家是最早一批搬到南后街的住户,有没有见过?”高涵在电话那头嚼花生,点鼠标的声音时不时传来,估计正一边上网追看讨论进度一边及时向死党传递八卦。

“我哪见过?都是听别人传的,我家人从来没跟我说过这故事,这就是大人拿来吓小孩的胡话,我看啊,就算真有那个人,也就是个普通要饭的。”李安民也在嗑瓜子,噗的把瓜子壳喷出来,像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兴冲冲地说:“你还记得小二楼的大红头吗?就在南后街往后那条弄堂里,你想想看,我们俩有多少年没敢从那弄堂里过路,都是因为附近人说大红头会啄肉吃人,现在回想起来我都觉得丢脸,当时怎么就信了,一只鹅哪有可能吃人?”

大红头是只大白鹅,跟“烂面花子”一样,是李安民那一代孩子心里的阴影,大红头和烂面花子被并称为南后街的“黑白双煞”,其实大红头只是喜欢追人而已,尤其爱追三年级以下的小孩,小孩跑得快、它追得快,别人怕它,它就得瑟,趾高气昂的垫着璞子挺胸阔步。

一只体重超标的肥鹅,头顶戴红冠,经常伸直长脖子“幺幺幺”地打鸣,儿童时期的李安民还真怕它,比起那看不见摸不着的“烂面花子”,大红头的威胁更加贴近生活,直接妨碍了孩子们抄近路上学的合理需要。

高涵在电话那头也哈哈大笑,拍着桌子说:“大红头是把自己当鹅将军了,你别说,我现在还真挺想它的。”

“你哪是想它?是想它的肉了吧,我真没见过养那么肥的大白鹅,难怪它横,我有脯子我骄傲啊!”

高涵又是一阵呛咳,“哎哟”了声,鼠标滑轮咔哒一响,念道:“小皮球,驾脚踢,马兰开花二十一,二五六,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还记得这首儿歌吗?”

李安民脸皮一僵,说:“记得啊,不是跳皮筋时唱的吗?怎么了?”

“有人讲这儿歌是烂面花子先唱出来的,被人听了去,后来才在南后街那一带传开来。”

“扯胡了,这歌又不是我们那一片的特色,到处有人唱,就是跳皮筋、踢毽子时念的,那个烂面花子还会跳皮筋?他是男的还是女的?”

“肯定是男的啊……呵,又有人爆料了,说真见过烂面花子,那人每天晚上都会坐在院门外,把附近小孩都吓得不敢进院子里玩,好像说有个小姑娘会去跟他搭话,还送吃送喝的,现在有人就怀疑这烂面花子是个老拐子,专门在各地巡游,拐卖小孩子。”

“他拐小女孩干嘛?一般拐子都拐男的。”李安民心里毛毛刺刺的,太阳穴直跳。

“拐男的送给人家当儿子,拐女的当然是给人做媳妇儿的,有些大山沟里阳盛阴衰,女孩儿比男孩值钱。”高涵一甩开腮帮子就口无遮拦,什么话都敢说。

李安民到大舟山旅游时就遇到过整村窜通起来买媳妇的怪现象,很清楚边缘地带的灰暗,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那烂面花子不会做拐带人口的缺德事,就对高涵说:“传闻听听就好了,别当真,也许那花子是不得已才在街头行乞,大人就是这样,随便抓个伤残人士来妖魔化,就为了吓唬小孩子,很多鬼故事都是这么来的,别想太多。”

她嘴上是这么说,心里却很在意,烂面花子的故事是什么时候开始流传开来的?那时她还小,才刚上小学吧,很多事都记不得了,如果烂面花子是真有其人的话,也许她见过……

吃完团圆饭后,李安民去找奶奶聊天,就提到“马兰开花”这首儿歌,在李安民的印象中,这首歌谣是奶奶教给她的。

奶奶却说:“你记错了,这首歌是你念给奶奶听的,我们是第一批搬进南后街的住户,邻里没有跟你同龄的女孩,你总是一个人在大院子里玩,踢毽子,跳皮筋,有天晚上,你兴冲冲地跑回来,念起这首儿歌,说有个叔叔陪你玩跳皮筋,还教你唱了这首歌。”

李安民的心一下子就拎了起来,问道:“那个叔叔……就是巷子口的烂面花子?原来真有这个人,我一直以为那是编出来的鬼故事。”

奶奶说“烂面花子”的故事是把人妖魔化以后的讹传,但的确也是因为那烂面人的脸太可怕,才让人产生了各种恐怖的联想。没人知道那男人的来历,每天傍晚,他都会出现在巷子口,坐在院门前,由于他衣衫老旧又是个烂脸的,大伙都认为这人就是个要饭的叫花子。

“没人敢搭理烂面花子,小孩儿看了那张脸会被吓哭,你这丫头倒好,没人陪你玩,你就去找那花子,每天吃完晚饭都揣着皮筋去大院里找他玩,好在那花子虽然面貌丑陋,人倒是不坏,也愿意帮你绷皮筋,他走了以后,你跑大院没找到人,回家还大哭了一场,你可都不记得了?”

烂面花子只出现了短短的两个月,昙花一现就消失了,后来陆续有住户拖儿带口地迁入南后街,小朋友越来越多,有人陪着李安民一起玩,她就再也没想过那个陪玩的叔叔,早八辈子就给忘得一干二净。

李安民汗颜,她那时还太小,没长记性,小孩子都是没心没肺的,现在被奶奶提起来,她是有那么个模糊的印象了,怪不得其他小孩都怕的“烂面花子”她却一点儿也不怕,原来他们是玩伴。

这天夜里,李安民做了一个梦,梦见了那曾经遍布黑瓦房的南后街。裹黑头巾的男人坐在南后街的巷子口,年幼的她蹲在男人面前,努力举高手里的馒头,男人低下头,嘴唇还没碰到馒头,血就一滴一滴地落下来,滴在白面皮上。

“叔叔,你为什么要哭?”

“没人愿意陪叔叔玩,叔叔太寂寞了。”男人的声音嘶哑粗糙,血落得更快更多,把半个馒头染成鲜红色。

“那以后我来陪叔叔玩,每天都到这里来,说话算话。”李安民伸手肉肉的小手,与男人拉了个勾,歪着头问:“为什么要用黑布把脸蒙起来?”

男人说:“叔叔的脸太丑,怕露出来会吓到你。”停了会儿,又问,“小妹妹,你想看我的脸吗?”

幼小的安民乖巧地点点头,把血馒头紧紧攥在手里,那男人拆开黑头巾,露出一张狰狞的面孔,他的整张脸像被火融化了又重新凝固起来一般,简直就是一团烂糊糊的血肉疙瘩,他没有眼皮,眼球嵌在疙瘩肉里,鲜血从眼球和肉的接缝里渗出来,顺着起伏不平的脸颊游走到下巴尖子那块,再啪嗒啪嗒地滴在馒头上。

这张脸深深烙刻在李安民的心底,就算忘了那个人的存在,也始终无法忘掉那张血肉模糊的烂脸,而现在,那张脸跟另一张熟悉的面孔完完全全地融合在一起,再也分不开了。

年初二一大早,李安民背包出行,严奶奶一直把她送到农田的尽头,握住她的手说道:“安民啊,你知道吗?奶奶一直很怕烂面花子把你从我身边带走。”

李安民有些诧异,笑道:“怎么会呢?没人能带走我。”

奶奶摇着头说,烂面花子原本只是生活中的一段小插曲,事隔多年,她也像李安民一样,几乎把这个人给忘了,直到去年的今天,叶卫军带着朋友登门拜访,他看李安民的眼神与那花子一模一样,严奶奶当时就莫名地冒出个想法——他来了,他终于还是来了,要来带走属于他的私有财产。

剥裂01

重游大舟山,李安民把千龙洞内那条没走完的道路走到了底,也终于知道为什么当初叶卫军不再继续深入,因为千龙洞里蕴藏着致命的沼气,越往后,沼气就越浓,沿途到处都是动物和人的尸骨,宋玉玲有先见之明地准备好了密封式的防毒面具,她们戴着防毒面具才把千龙洞走通。

出了千龙洞之后就到了蝥江水域,李安民在这里看到了一座名为“赤老潭”的水上祭台,祭台周围被岩壁紧密包绕,岩壁上嵌着四面铜镜,所有的场景都似曾相识。

李安民见过,在梦里见过,而本该是虚幻的梦境忽然化作现实跃然呈现在眼前,令她在惊愕之余不免想起了另一个相似的梦境——巨大的圆形石坛,古朴浑沉的铜镜,如血脉盘丝般的石刻纹路以及……从伤口里爬出来的灰白色甲虫。

回想起来,第一次见到白甲虫是在防空洞口的木板上,转头就出现了一个脑壳稀烂的幻象,接着那幻象变成了叶卫军,按说防空洞也是一处可疑场所,由于那是被贴上封条的军用土地,李安民每次都会忽略这近在眼前的盲点,从没想过要进去一探究竟。

于是在巡游故地之后,最终又回到了白伏镇。趁着夜深人静,由宋玉玲把风,李安民抄斧头,把封住洞口的木板门劈出一道裂口,两人先后侧身挤入。

洞内黑漆漆的,因长久无人居住而潮湿发霉,弥漫着一股腐烂的气味。宋玉玲打着手电筒往四面照,墙体涂层剥落,壁顶上挂满蛛丝,一只只体型巨大的蜘蛛悬在头顶上方浮荡。

李安民戴起外套帽子,用木棒拨开蛛网,一路朝斜下方深入,这座地下防空洞跟别的防空洞不同,走完五十米长的主道,接下来的路开始分岔了,第一个岔口就分出三条宽窄相近的道路,李安民把手电筒往地上照,对宋玉玲说:“看,有血迹,跟着血迹走。”

宋玉玲看了她一眼,在墙面上做标记,李安民顺着脚下的血迹走向最左边的那条路,错综复杂的地道内被护墙板划分成大小不一的空间格子,电筒光挨次打过去,能看到诸如“陈宇酒吧”、“双冰桌球房”等破败的招牌。看来在政府回收土地使用权之前,这座防空洞曾被人构建成娱乐场所,墙壁上还贴着挂报。

走过这一段“商业区”,后面的洞道未经整修,曲径通幽,洞中藏洞,结构更加复杂,有的洞口因洞顶的塌方被封住,洞壁上有许多十字镐挖掘过的痕迹,有规律地转弯分岔。

宋玉玲根据洞口分布规律和坡侧的土堆推断,这座防空洞原是在自然地洞的基础上开凿出来的,有的洞口是年代久远的土洞,有的洞口则是人工挖掘出来的产物,很多洞道里不透风,是死路,会挖这么大小深浅各不相同的洞穴,就是为了混淆视听,借着制造混乱的格局蒙蔽人。

李安民指着地下说:“没关系,这里还有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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