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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_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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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教授是美术学系的主任,今年四十五岁,在画界颇富盛名。李安民只在课上见过他,对该教授的印象就是——不苟言笑、严厉死板,他指导模特摆造型的时候总是会磨很久,一点儿不合意也不通过。

但是很奇怪,潘教授对其他模特很严厉,却从来不强求葛云去摆固定姿势,只用简单直观的话描述要表现的场景,然后放任她自由发挥,大家都猜测这两人之间有不正当的关系,或者是潘教授有心要老牛吃嫩草。

李安民没把这些八卦放在心上,中午休息时,她一个人去上厕所,公共厕所离活动地点较远,隐在山阴处的竹林里。李安民在蹲坑时听见细微的呻吟声从墙外传来,她以为谁发生了意外,绕过去想看个究竟,没想到竟看见一幕料想不到的场景。

葛云穿着前开扣的白色连衣裙,扣子解到腹部,里面没穿内衣,露出丰盈的胸部,她的整个背部贴靠在厕所外墙上。社团里的某老人一手举着相机凑近拍照,另一只手不时伸过去揉捏她的身体,葛云上身往前挺,配合抚触扭动身躯,仰起头,发出“啊啊”的叫声,听起来似痛苦又欢愉。那老人就趁机按下快门,捕捉她叫欢时的姿态。

这画面实在是太龌龊了,李安民最恶心这种借艺术为名干猥琐事的“艺术爱好者”,一只脚都踏进棺材了还不学着检点,她心里骂脏话,用劲踩了一下脚边的树枝,冷声问:“你们干什么?”

老人像被吓到一样全身惊跳起来,看到有人来,连忙单手遮脸,丢下葛云落荒而逃。

葛云偏头看向李安民,潮红的脸上露出一抹天真的笑容,她抬手将汗湿的头发撩到耳后,用脆嫩的声音问:“有事吗?”她也不把衣服扣好,就这么袒胸露乳地靠在墙面上喘息,敞开的前襟随着胸口的起伏波动。

李安民突然泛起一丝奇妙的感觉,她快步走过去,替葛云把纽扣一粒粒扣上,低声问:“你怎么回事?”

葛云眨了眨眼,歪过头微笑,回道:“刘老是要给我拍特写,会加钱的。”

李安民皱起眉头,葛云的年纪跟她差不多大,但是说话的语气却还有种稚气未脱的感觉,她想了想,拉住葛云的双手说:“离这么近拍不出漂亮的照片,以后别让人随便碰你,那不好。”

葛云皱起脸,摇头说:“我叫他帮我摆姿势,以前很多人都会碰,大家愿意碰我才是不嫌弃我,没什么。”

李安民给惊到了,葛云在来艺东之前也是做人体模特的吗?什么叫很多人都会碰?他们画人体的都有一个共识,就是绝对不能触摸模特,这是最基本的尊重。

牡丹花帕02

李安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讲,就牵起她的手,准备先把人领回去,可是当葛云的背离开墙面时,李安民发现墙上红了一片,她连忙把葛云转过来,发现白色的布料上渗出血来,就在左肩的部位。

李安民心想有可能是被墙面上的粗石子给擦伤了,赶紧带葛云回大本营处理伤口,怪的是擦去血迹后找不到任何伤口,只是在毛孔里残留了淡淡的血点。

李安民把葛云带回去后,向来对学生不假辞色的潘教授竟然拉□段向她道谢,语气极是诚恳,然后把外套披在葛云肩上,带她坐到僻静处吃饭,呵护的姿态确实不同寻常,但是比起那些乱七八糟的流言,李安民倒觉得潘教授对待葛云的态度更像慈爱的长辈,像父亲对待女儿,如果是这种感情的话,父亲会让女儿做裸模吗?

李安民坐在湖边画风景时,那个对葛云上下其手的老家伙找上门来了,他表示想和李安民单独谈谈,李安民回头看了眼浸泡在池塘里翩然起舞的葛云,带上美工刀,跟那老头走到远离人群的树荫下。

那老头自我介绍道:“我是市影协的刘国川。”说着从口袋里拿出名片要递上去。

李安民把手一挥,抖起腿,不耐烦地说:“你有话快讲。”有屁快放——后半句话她憋在了喉咙里。

刘国川推了推眼镜,他是为了澄清刚才的事才找上怜悯:“我怕你有误会,必须要跟你说清楚,我邀请她充当私人模特是为了拍出更精彩的照片,葛小姐自己也很乐意接受,我们是老相识。”

李安民不客气地说:“这事我不管,不过在那种人来人往的公共场合,最好别整出动静来,厕所墙隔音效果不好,人在里面蹲着膈应不膈应。”

刘国川老脸涨红,气急败坏地解释说:“我那只是替她调整姿势,而且是她非要让我动手的,我拍了这么多年人体摄影,从来没动过歪心思,你可以去看看我的作品,追求的都是艺术美感!”

李安民心说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实在懒得跟他多啰嗦,随口应付两句,转身往回走。

刘国川突然蹦出来一句:“那女的精神有毛病,她就喜欢被人摸。”

李安民顿住脚步,微侧身,眯起眼瞥过去,轻问:“你说什么?”这种话是一个中老年艺术爱好者能说得出来的吗?

刘国川为了面子连里子都不要了,他把能抖的底全都抖了出来,原来葛云高中没上完,是辍学打工,从流动模特做起,在各个院校和艺术培训中心当人像素描的模特,后被熟人推荐进摄影班里当人像模特,她表现欲旺盛,镜头感极强,在业余模特中算是抢手货,经常到处赶场,行情好的时候一个月能赚两千多块钱。

因为展览需要,社团要在街头举办人体摄影活动,葛云是人像模特,这摄影活动本来跟她没关系,可没想到她竟然自己跟去了,在大庭广众下脱光衣服摆造型,把其他模特的风头都抢光,也正是因此才走上人体模特的道路,潘教授在摄影展上看到了葛云的照片,觉得这模特感觉很好,才把她挖进艺东当签约模特。

刘国川声称葛云最喜欢让别人来帮她摆弄姿势,碰哪里都表现得很乐意,甚至主动要人去摸,一点儿也不害羞,什么动作都敢做,她把赚到的钱全用在保养和买衣服上,还特别喜爱搜集可爱花哨的女性用品,看上去和一般拜金女没什么两样,而且很小气,虽然她在人体爱好者的群体里很能吃得开,却总是受到同行的排挤。

刘国川之所以爆这些烂料无非是想用葛云的放浪形骸来让自己的不当行为合理化。李安民对他没任何想法,倒是对葛云产生了兴趣,刘国川把她描述得像个欲求不满的小淫、娃,但是就李安民的个人观感而言,葛云并不像他形容得那么放荡,甚至还有一种天然纯朴的感觉。

首日活动结束后,一行人就入住在附近的宾馆,潘教授把李安民和葛云安排在双人间里。吃完晚饭后,李安民在外面看电视,葛云在浴室里洗澡,她用消毒水把浴缸擦了一遍又一遍,放上满满一浴缸的热水,洒下浴盐和干花,很享受地泡浴。

葛云这一泡就是个把小时,李安民想上厕所,就走到浴室外敲门,问她好了没,浴室里没有动静。李安民察觉到不对劲,赶紧扭门把,没锁,她立刻推门进入,刷的掀开浴帘,看见葛云仰面躺在浴缸里,后脑勺平放在瓷台上,双眼紧闭,满池子水变成了淡红色,还有鲜红的丝缕浮在水面上,从她背后缓缓漂出来。

李安民喊了声“葛云”,那姑娘突然睁开眼睛坐直身,转头瞧向李安民,看了一会儿才笑着说:“不好意思,我睡着了。”

李安民发现葛云左边肩胛骨的部位又出血了,连忙叫她起来,边说边伸手要扶,葛云叫道:“别过来,别碰这水,脏死了!”

李安民的手僵在半空中,葛云马上补充道:“不是说你,是说这血水脏,哎呀,你先出去吧,我再冲一把就好了。”

“你的肩膀出血了。”李安民缩回手。

葛云用手在背上抹了一把,不在乎地笑道:“没关系,经常这样,我都习惯了。”

“经常?”

“嗯,这是正常的血液循环,把脏血排出去,生成新血,等排完就不会再出了。”

李安民默默地退了回去,就算没医学常识也知道血液循环不是靠出血来完成的,但是看葛云早已习以为常的样子,让她不知道该怎么问。等葛云出来后,李安民近距离观察她的背部,没有伤口,只有残留在毛孔里那些细细的小红点。

葛云似乎自己以外的人事物都不感兴趣,她用自带的粉色印花床单和枕套把床重新布置了一下,然后旁若无人的光着身体坐在粉花床单上做面部和身体护理。

要说葛云目中无人那也不是,她只是不会主动跟人搭话,一个人自得其乐地沉浸在个人世界里。

“你背上的伤……有去医院看过吗?”李安民问。

葛云对着镜子梳理头发,像是没听到似的,等李安民叫了她的名字,她才回头,问道:“你在跟我说话?”

李安民无力地想:这房间里除了你跟我还有谁?

念头转动时,李安民不经意地扫向窗口,黑漆漆的玻璃上倒映出一个模糊的人影,她心里咯噔一跳,再仔细看时,却发现什么也没有,李安民心想可能是自己杂七杂八的东西见多了,总是疑神疑鬼。

葛云正对着窗口,大方地伸懒腰,如果对过楼里有望远镜,只要把镜筒往这边一挪,那真是满室春光尽展眼前,还是不打码的。李安民连忙跑过去拉上窗帘,喘了口气,把刚才的问题又问了一遍:“你有去医院看过背上的伤吗?”

葛云反问:“为什么要去医院?我又没觉得不舒服,女人每个月出那么多血,也没人去医院呀。”

李安民被噎个半死,葛云不太擅长跟人交际,谈话常会中断,就像挤牙膏一样,要推着才能挤出料来,总是答非所问,又不像是故意兜圈子,偶尔会吐出一两句惊人之语,像是无心话,把别人给膈应到,她自己却察觉不出来。

当李安民问她为什么会当人体模特时,葛云的眼睛里闪出光彩,脸上泛出红晕,表情像孩子般兴奋,她大方地说:“我就是喜欢受人关注,一个两个还不够,我想让更多人都看着我,能赚钱又能被人捧着,这个职业最适合我。”

人体模特也是吃青春饭的,尤其是女模,越年轻、体态越好的就越受欢迎,葛云为了保持良好的体型和皮肤状态,把工作外的时间几乎都用在做护理上,有严格的饮食运动计划。其他模特都想趁年轻时狠捞一笔,积攒资本,舍不得花费,葛云不存钱,有多少花多少,全花在自己身上,她唯一的爱好就是看时装杂志,然后照着杂志上的搭配去买衣服。

能看得出来,葛云很享受人体模特这份工作,而且她对签约艺东还有些后悔,因为签约之后不能接私活,油水少,学生们反应冷淡,找不到原来那份充实感。

李安民无法理解葛云的大脑回路,谈话很难进行下去,只能各做各的事,八点半一到,葛云敷上睡眠面膜,准时上床睡觉。

牡丹花帕03

李安民关了大灯,开床头台灯看书,大约九点左右,她去浴室洗澡,看见浴缸底部散落着一条条红线,比一般丝线还细,像是被染成鲜红色的头发丝。李安民看见垃圾桶里有个装干花的红色布包,估摸这红线应该是布包里的东西,也可能是脱落的线头,于是她取下莲蓬头开水冲洗浴缸,那些细密的红丝被水流拉直了,缓缓滑下排水口。

冲完澡后,李安民擦着头发走到窗前,葛云已经睡熟了,整个身体蜷缩成一团,像胎儿在母亲肚子里的姿势,她只穿了条内裤,把被子窝在怀里,露出整片光滑的裸、背,她把被角塞进嘴里抿着,不时发出“滋滋”的声音,脸颊红扑扑的,睡得很香甜。

李安民心里又泛起一丝微妙的感觉,总觉得睡在床上的人不是跟她年纪相仿的大女孩,而是一个幼儿。李安民伸手拉被子,正想给葛云盖上,却看到她的背上又开始出血了,这次,李安民亲眼目睹了出血的过程,先是许多血点从皮下渗出来,出红疹似的密密麻麻一片,接着在皮肤上越拖越长,就像无数条细丝从毛孔里被拽了出来。

李安民发现,这些出血点排布的形状很独特,一层包着一层,瓣瓣相叠,像是在皮肤上刺了一朵盛开的牡丹花,不知道为什么,这朵血牡丹让李安民想到了在街角绣牡丹手帕的花阿妈。

李安民的手还提着被子,葛云全身哆嗦了一下,嘤咛着翻了个身,那朵牡丹就被床单给蹭糊了,李安民帮她掖好被子,爬上床关掉台灯。

深夜十二点,李安民了无睡意,一闭上眼睛,就会有朵血红的牡丹浮现在黑暗中,她转头望向葛云,隐约看见泛着微光的红线从被子上延伸出来,像一条条飘动的琴弦,悠悠荡向窗口,穿入厚实的窗帘里,红丝在葛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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