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三点一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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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邮局工作的时候，马恩需要和那些真正的天才竞争，哪怕他本身就热爱学习，也努力去思考工作上的问题，但是，要不是因为他是先到者，而且业务要求只需要过一个下限就可，否则，他肯定没几个月就要让位了。那些天才在处理业务的时候，能够真正做到“比需要的更好”。不过，在这些年的工作中，马恩倒是觉得，自己的工作似乎不需要“干得太好”，反而是“刚刚过线”更受欢迎。做得太好的人，要不是一直都被压在自己手下，要不就是没几天就被调走了。
马恩觉得，或许是因为他们的工作牵涉太广，以至于工作结果的每一点波动，都会引发更大的影响，超过需要的“好”，反而不容易本成配合，可能让整个流程在某个部分会出现意外的阻力。尤其是在进行跨国运作的时候，明明自己手下的人做得很好，但从国外传来的抱怨反而会增加。
当然，这种可能性马恩也只是隐晦地向这些天才手下提及了一星半点，但对方反而一副莫名的样子，让他觉得自己是不是被鄙视了，不过，这些手下在之后的工作中倒也会渐渐适应。总而言之，他的手下都不是吃素的，但是，当头的却一直是他本人，要不是工作纪律堪比军队守则，否则，下面的人铁定造反。
也因为自己手下都是些能人天才，所以，马恩辞职的时候才能顺顺利利，正如之前所说，有很多人盯着他的位置呢。
在异国他乡回忆起当时的事情，马恩也有些怀念那些天才的同僚们了。
现在，日岛的邮局似乎并不具备大陆邮局的特殊职能，日岛的天才到底是怎样一种程度，也仅限于明日花给出的印象。仅就这种印象而言，马恩觉得，日岛还是乖乖地呆在自家的一亩三分地上，努力发展自家的民生经济，别随便掺和到国际事务中为好。
尤其是近些年来，日岛皇党做出政治诉求的时候，总是会提及他国怎样怎样，一副自己应该去协助调节的姿态，可是，他们就连自己的军队也是挂名在大陆旗下的，所用的武器装备也有三分之二是大陆出产，明明是海上国家，却连大吨量的军舰都不能自行制造。国家经济虽然在上升，但同样充满了隐患，不得不依托大陆人口。要不是背靠红党国际，早就被外国资本腐蚀得连毛都不剩一根了——也许有点夸张，但是，日岛受到历史和地域的限制，虽然算是发达国家，却又不足以在国际事务上获得足够的份量，最多也只是在联合国会议上坐第二席。
简单来说，所有非是联合国第一排的国家，在全球事务上的比重都是很轻微的，联起手来也无法和常任五席媲美。
“啊，到了，这边这边。”明日花突然指着马路对面说到。马恩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就看到了店门前摆放的海报，海报上的人物他也认识，正是广田雅美昨晚提到的当下最热门的女高中生模特“寺花”。不过相比起在杂志上登载的成熟模样，海报上的“寺花”头发更长，背景也是春色盈然的田野，整个人显得更加青春开朗，更能让人感到她还是一个高中生。
“寺花小姐，你知道吧？海报上那位。”马恩问到。
“当然了，我的衣服都是按照她的建议搭配的，怎么可能土气！”明日花明显还在怨愤。
“你很喜欢她？你和她的年纪应该差不多一样大吧？”
“嗯，她可是入选了‘想要变成她的脸no.1’，真没想到在同代里竟然有这么漂亮的女生。”明日花的声音有些兴奋。
“没想过自己可以比她更漂亮吗？化妆就可以吧？”
“你是笨蛋吗？人家天生丽质，不化妆也不差到哪里去。”明日花白了马恩一眼，立刻朝人行横道跑去，“快点快点，指示灯要变了。”
明日花常来的这家店，不仅卖杂志，也卖当下流行的小说和教材。两人进入店内的时候，店里还有七八个客人。店里的装修十分典雅，和马恩印象中的“杂志摊”或“书店”本全不同。整体咖啡色的搭配显得典雅，柜台边还摆着昂贵的胶片唱机，似乎洒了香水，马恩可以闻到淡淡的花香味，他认不出是什么花香，但却很肯定不是自然盛开的鲜花释放出来的味道。
唱机正在播放凸显安静氛围的钢琴曲，店内交谈的客人都有意识压低了声音，连脚步也很轻快。这家店给了马恩极为深刻的印象，有一种“在大陆肯定看不到”的冲击感。单单是走进店里就已经让人感到愉悦了，如果手里有点余钱的话，即便本来只是打算只看不买，也会因为店内气氛而产生一些购物欲望吧？至少马恩是这么觉得的，他现在就想买点东西回去，至于是杂志还是小说，还是看看再说。
“这家店真不错。”他小声对明日花说。
“对吧？我可是这里的老顾客了。”明日花一副骄傲的语气说，接着就像是证明自己般，刻意走到柜台前和人打了个招呼。店内面积挺大，总共有三个穿制服的服务
生，胸口都别着名牌，两男一女，一眼就能看出很年轻，应该也是高中生的年纪吧。坐在柜台后的男性是个成年人，没有穿印有招牌的制服，无论坐姿还是神情都给人一种随意的感觉，马恩觉得他有三十多岁的样子，比自己大，比起店内的生意，似乎更在意柜台上的胶片唱机。
“早安，店长。”明日花小跳一步，无论表情还是姿势都让马恩觉得有点装可爱的感觉。
——是喜欢这位店长吗？
马恩觉得她对这位店长的态度和之前对待自己的态度有明显的差别。
这位店长似乎一开始没有注意到客人进门，明日花一叫，才匆忙扔掉脸上随意的表情，挂上一副营业用的笑容，等看清了明日花，这个笑容顿时变得柔软了。他拿起放在一旁的黑框眼镜戴上，气质更显得文静：“是明日花啊，今天可没有你喜欢的杂志，是打算买书吗？”
“嗯，杂志也买，书也买。”明日花朝马恩招了招手，对店长说：“你看，我给你带来了一个新客人。”
店长看向马恩，马恩对他点点头，他也温和地微微躬身。
“欢迎光临。难得明日花带朋友过来，就打个八折吧。”这么说着，顿了顿，又问到：“是明日花的男朋友吧？”
“讨厌啦！才不是！谁要这种笨蛋做男朋友啊！”明日花摆出嫌弃的表情。
“不是男朋友的话就打九折好了。”店长调侃道。
“哎！？”明日花稍稍提高了音量，撒娇般说：“说好了八折，可不能反悔。”
“九折，如果你带男朋友来，就八折。”
“那就算是男朋友好了。喂，你说呢？”明日花回头瞪向马恩说到。
“我可不叫‘喂’。”马恩说：“原本我还打算帮你付钱呢，现在就算了。”
“哎！？”明日花露出吃惊的表情，回过神来，连忙双手合十，摆出一副哀求的姿势，“行行好，马恩先生，我的零用钱可不多。”
店长和马恩对视一眼，都不由得笑起来。
“在拉面店的时候，她可没有这么精灵古怪。”马恩说。
“因为马恩先生……是叫马恩吧？”
“对，马恩。”
“失礼了，我叫铁造裕三。”店长站起来行礼道。
——铁造？
“光听这名字，还真让人觉得是个浑身肌肉的硬派男性。”马恩说。
“是有许多人这么说，毕竟是‘铁’呀。”店长铁造裕三的语气一直都很温和。
“你们别顾着自己聊天呀。”明日花鼓起腮帮，用力扯了一下马恩的衣角。
马恩将自己的深红色帽子摘下来，盖在明日花的脑袋上。她整个人就像是矮了一截般。
“明日花在熟人面前一直都挺活泼的。”铁造裕三笑着说，“也很喜欢撒娇。”
“看出来了，不过，在刚才她可没给我什么好语气。”马恩一边说着，视线从眼角扫过，他仔细打量了这位店长以及柜台的环境，尝试通过这几次短短的寒暄，对方的表情动作细节，以及周遭的摆设等等要素，在脑海中勾勒一个更立体的形象。
“喜欢胶片？”马恩这么问到，不过他自己到底是对胶片唱机没什么研究。只是听很多人推崇，说是只有高级胶片才能够把音乐以最本美的方式播放出来。他个人听不出店长这个胶片唱机的好坏，倒是钢琴曲很不错，尽管也是第一次听到，应该不是什么世界名曲。
“啊，这个——”店长恍然，说：“刚才播放的是我自己弹奏的钢琴曲。”
“会弹钢琴？嗯……是有这样的感觉。”马恩点点头，“曲子呢？”
“自己编曲的。”店长有点不好意思，“真是见笑了。”
“店长很有音乐才华呢，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不去当作曲家。”明日花在一旁插嘴到。
“只是个人兴趣而已，职业的话，现在这样就好。”店长温和地说：“内人喜欢书店。”
“啊，结婚了吗？”马恩问。
“是的。”
“有孩子了？”
“对。一个男孩，两岁；一个女孩，还没满周岁。”
“真是让人羡慕啊。”马恩客气地说。
对这话，店长铁造裕三倒是却之不恭，笑着收下了。看到他的样子，就让人感到，他现在的生活真的是十分美满。
“明日花，去挑你要的书吧。今天无论你买多少，我都付全款。”马恩转头对明日花说。
明日花眨了眨眼睛，又皱了皱鼻子，将头上的红帽子摘下来，扔回马恩怀里，就快步走向里边的书架。
“你们两个是朋友？”铁造裕三略感兴趣地问到。
“刚认识不久，昨天去她家里的拉面店吃早餐，因为怪谈的兴趣才熟络起来。”
马恩刻意提到了“怪谈”。这两天的巧合，让他还想看看，在这家书店里，是不是还会有这样的“巧合”。
“怪谈？”铁造裕三露出了然的表情，“明日花的确是喜欢这方面的东西，和内人一样，不过我个人对这方面不感兴趣。”
“听说过四号房的都市传说吗？听说在这里很有名。”马恩说。
“啊，这个倒是知道，毕竟也在这里住了十几年。”铁造裕三点点头，说：“小岛公寓的十三楼四号房，对吧？不过我个人不太相信这个传闻，警察不都已经结案了吗？根本就没诅咒的事儿。只是因为数字的缘故，才让人浮想联翩吧。”
“我现在就住在四号房。”
“怪不得。明日花其实不是那么擅长交朋友的性格。”铁造裕三了然，“别看她现在这么活泼，但平时挺内向的。”接着，又看向马恩的眼睛，说：“我和内子都很喜欢这个女孩，请马恩先生不要做出伤害她的举动。我个人不相信四号房的传闻，但是，也不应该让刚认识的女孩子进去，对吧？”
“是的，我和她父亲聊过了。”
铁造裕三话里有话，但马恩却不在意，因为他本来就没有那样的意思。
“如果马恩先生对怪谈也感兴趣的话，不妨在那边书架找找，或许可以找到想要的书。”铁造裕三犹豫了一下，指点书架那边说到。
“谢谢。”马恩点点头，将深红色的帽子戴上，准备前往书架那边时，又被铁造裕三叫住了。
“……内人喜欢这方面的东西，所以也和我说过，如果是四号房的事情，可以去三丁木公园看看。具体的情况我也不太了解，但那里有一个据说挺有名的灵异地点。”
铁造裕三的话让马恩下意识压了压帽檐。他想：这下更有意思了。
三丁木公园就像是一个钉子般，扎在了马恩的地图上。
也许这个地点真的是众所周知的灵异点，但是，文京区那么多人口，肯定不是每一个人都会对都市怪谈感兴趣的，也不是每一个人都会在谈及这个怪谈时，提到这个具体的地点。马恩来到日岛才两天的时间，三丁木公园却接连出现，醒目得就如同刻意在人际遭遇中画上了重点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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