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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拿穿越不当工作-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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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笑了:“通知所有人,整队。”

“是!”

小杨他们收拾着兵刃仪器,脚步连蹦带跳,苏虹觉得心底暖暖的,她赶紧低头收拾手中的医药包,却不意看见了那个歪在一边,脖子受伤的倒霉蛋……

“队长,他……怎么办?”小田有点为难地看看方无应,“就丢这儿,可能会死的。”

方无应走到苻坚跟前,默默看了他一会儿,才开口道:“能起来么?”

苻坚支撑着爬起来,一手捂着伤口,他想说话,却不能发声。

“给我吧。”方无应淡淡地说着,指指他那把剑,“我替你拿着。”

他脸上的怒容早已消失,平静若水。

苻坚一怔,笑起来,将剑交给了他。

第五十九章 如何面对一个傻x的爱情

当晚,他们寻找到了一家可供栖身的农舍。

说是“农舍”,只有“舍”还在,屋子有一小半曾经着过火,烧得七零八落,还有一大半能容身,至于“农”就不知何处去了……

唯一一间像样的卧室给了苻坚,按照李建国的说法那是“病号房”:苻坚是这群人里唯一的病号。

对此方无应嗤之以鼻,他说浪费好心肠给这种人是不值得的,没让那家伙风餐露宿在竹林里已经够仁至义尽了。但是苏虹说苻坚是方无应伤的,如果苻坚是现代人,他完全可以对局里提出赔偿要求。

方无应晦气地瞪了她一眼,就不做声了。

一安定下来,修补工作立即紧锣密鼓地开始,幸好很快,苏虹就再度与凌涓取得了联系。饶是如此,他们也不能在此地逗留太久,今日骗走了韩延,明天又不知会有什么人来侵犯,最多48小时,就算不眠不休也要尽快把工期赶完。

另外,他们也头一次发现了一个事实:不同时代的同一个人,不能并存于一个时间点。

说白了,因为2009年的方无应来到了385年,于是,原本生活在385年的慕容冲就消失了。

这是历次试验均未发现过的一个事实,不过也可以理解:一个时间点上,怎么能出现两个完全相同的人呢?

“如果真的见面,两者可能会全部被取消。”苏虹说,“就如正负粒子相遇——但从逻辑上是说不通的。”

“所以我们不能久呆此处了,不然慕容冲长期回不了长安,军中会生乱。”李建国说,“尽快加大工作进度,这两天就算通宵也不能停。”

在旁边一直没有吭声的方无应,忽然说:“其实,从昨天开始我就在疑心。”

大家都看着他。

“……是不是因为我,所以我们才没有去成370年,而往后延迟了15年?”方无应看看大家,“是不是因为,不管我的思维怎么和现代社会同化,自身引起振动的频率却依然与这个时代共振,才把你们带到这个时代来的?”

方无应这话一说,大家全都作声不得!

“所以当时,我并不支持立即返回现代。”方无应慢慢地说,“很有可能就算再重来一次,我们还是会回到385年——只要有我参与其中。”

苏虹想说什么,但又没说出来。

小于嘴快:“没关系嘛,这次还算顺利的,就是,呃……”

他的眼睛不小心瞟到远远站在人群外的苻坚。那家伙脖子上缠着纱布,正一脸好奇看着他们和那些闪烁不停的仪器。

方无应回头一看是他,顿时一脸愠怒:“跑出来干嘛?回去躺着!”

苻坚有点不情愿,他伸手指指那些仪器:“冲儿,那是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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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你没关系!半点关系都没有!进屋去,吃饭会叫你的!”

苏虹很想笑,又怕方无应看出来,她只好把头低下,假装检查接线口。

苻坚一脸讪讪,转身回了他的“病号房”,嘴里嘟囔了一句什么,似乎是“越大越不讨人喜欢,小时候明明很可爱……”之类。

方无应想跳起来揍人,李建国一把拉住他,其他人赶紧埋头专心自己的工作,脸上全都是一副“我只是块叉烧,我什么都没听见”的表情。

所以晚间煮饭的时候,方无应恨恨嘀咕说养着他是浪费粮食,小杨假装没听见,还是多往锅里加了一块干缩面饼。

晚餐好了,苻坚那一碗是苏虹端进屋里去的,她顺手又检查了苻坚的伤势。

“真险,差点就伤到气管了。”苏虹说,“真要那样可就麻烦了。”

“会怎样麻烦?”

“……可能要把你带回去抢救。”苏虹说,“而且,呃,你家冲儿得受处分。”

“受处分?什么意思?”

“总之就是对他极为不利。”苏虹说着,笑了一下,“他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冲儿了,陛下应该看出来了吧?”

“……长大了,也变沉稳了。”苻坚放下碗,忽然叹了口气,“可是他老了呢。他怎么会变得这么老呢?此事怪异。”

“小王子没以前那么俊美了,”苏虹故意笑道,“陛下失望了?”

苻坚摇摇头。

“他经过很多事情,比陛下你所能想的还要多。”苏虹说,“我真佩服他,钦佩,从骨子里钦佩。”

“钦佩?”

“他很勇敢,现在变成这样,不容易。”苏虹想了想,“换了我半路就垮了。他能熬出来,这种坚韧让我惊奇。”

苻坚一脸没听懂,而且好像满腹疑惑的样子。

苏虹本来想说“有问题就问好啦!”,但是想到自己在这儿曝同事的生活状况,完全是隐私出卖,那实在太不好了。

“他现在过得很好,比以前什么时候都更好。”苏虹说,“我也只能告诉你这个。”

苻坚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那就好。”

他的神色不知为何,很黯淡。

苻坚那副神情,不知怎么,总是在苏虹面前晃,让她工作的时候都不能专心。当她两次都没听见方无应的要求时,那家伙推了推她的胳膊:“发什么呆?”

“啊?什么?”苏虹迷惘地看着他。

“叫你报dh306端口的数据——在想什么?”

“哦哦……”

“发什么愣?”方无应看着她。

苏虹不知怎么回答,她低头看看手里的仪表,慢慢小声说:“……说了你别不高兴。”

方无应似乎猜到她要说什么,他冷冷哼了一声,转过脸去对着仪器。

“……去看看他吧,明天我们就回去了。”苏虹在他身后低声说,“他挺可怜的,你看,又受了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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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我比他更可怜。”方无应冷冷道,“可惜没人肯来同情我。”

苏虹不吭声了,过了一会儿,她才说:“我想,队长你应该是不喜欢自怜的。”

方无应没说话。

“他被慕容冲害得国破家亡——队长你已经不是慕容冲了,可他还是苻坚。而且咱们心里都清楚,他没多久好活了,就像肿瘤医院的晚期癌症,被历史判了死刑。”

“……哼,如果他得了癌症,我现在就去订购花圈。”方无应毫不客气地说,“苏虹,别滥用女性的同情心。”

苏虹被他呛着了,她很有些不舒服:“队长,你这话像队副说的。他昨天不是也批评我对慕容冲滥用同情心么?”

方无应听出了她的不悦,他没反驳。

苏虹继续说:“我知道你恨他,你们……对不起,我内心还是不能把你和慕容冲完全剥离,你们俩,互相残杀了对方多少亲人和部下?如果继续抱着仇恨不肯原谅,那过去的事情,就永远也不能真正放下了。”

“好吧,我当然不无辜,那么也让他继续罪孽深重好了。”方无应冷冷地说,“等我真正死掉的那天,地狱里大家再见面ok?”

很长时间,苏虹都没出声。

良久,她忽然叹了口气:“那他或许还很开心呢。”

“他开心个什么?”

“……他还爱着你。好吧我这话说出来了,队长你别打我。”

“打你干什么?”方无应哼了一声,“拜托,别玷污‘爱’这个字。”

苏虹垂下眼帘:“……对不起。”

那时候,两人间的气氛有些难受,除了埋头工作,谁都不知该说些什么。

“听着,爱一个人这种事情,并没有什么了不起。”方无应突然扔下手里的微型键盘,“它不值得炫耀和推崇,更不能被当做实施暴行的理由和借口。”

“队长……”

“那个人的‘爱’只会让我难受,让我感觉羞辱,恶心。”方无应淡淡地说,“如果不是因为如今我有了自己的规则,我会活活剐了他。”

“……剐了他,你就好过了么?”苏虹大着胆子抬起头,她涨红脸望着方无应,“你杀了他,过去的事情就不存在了么?你就再也不会痛苦了么?那是没用的呀队长!”

方无应的眼睛像毒蛇一样盯着她!

苏虹却没住口,她的表情里有少见的执拗:“他是错了,大错特错,他对你做的,是一种罪行,他犯了罪,这拿什么借口来抵都是没用的。他喜欢你,却用了最不可饶恕的方式,现在看来这家伙简直就是个傻x。好吧,咱就让他继续傻x下去不管他,队长,一个月之后这个人的生命就消失了,尽管不是消失于你手可也没本质区别——那你就能彻底平静了?他死了,过去的一切就都消失了?你心里的恨意就消失了么?”

“……你想说什么?”方无应的语气,像从北极吹来的一阵寒风,“让我现在去他的房间,吻他然后和他说我也爱他?!你是想要这个么?抱歉!我可不想给你上演什么限制级bl小剧场!”

“不是的,我不是那个意思!”

苏虹挣扎着分辨,她从来没被方无应这样数落过,羞愧得泪水都要涌出来了!

方无应看了她一眼,闭上了嘴。

苏虹努力不让眼泪掉出来,她低着头,握着仪器边缘的手指盖也发白了:“……我不是要你去爱他,那样做很可耻,这我知道。而且你也根本就不爱他,这我也知道。”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我只是想,你能不能别再仇视他了,咱们且不管他,我是说,仇恨会伤害你自己的。你不爱他这很自然,谁都能理解。可你至少……至少该尝试着放下过去,好好面对他,甚至尊重一下他的感情……我不是在替苻坚说话,队长,反正往后咱再见不着他了,我只是不希望你们就这么继续仇恨下去。光是杀杀杀的,又能解决什么问题?只要放下仇恨,你也能就此放过你自己了。”

这番话说完,苏虹垂下眼帘:“……我是个心软的女人,没错,队副其实批评我是有道理的。这两天和他相处,也许我慢慢被软化了,觉得世上并无不可救药之人。我甚至都没法当他是苻坚,他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人而已,犯过重大的罪孽。对不起,我说话也很乱,是我自己没想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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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无应默然良久,才低声开口:“就是因为你心软,所以会同情他,所以,也才会去同情慕容冲。”

“……”

他放下手里的工具,站起身。

苏虹惊诧万分地看着方无应,朝苻坚的“病号房”走去。

后来,过了很久之后,苏虹才渐渐觉得,自己以前那么多年,其实并不认识方无应这个人。

方无应身上的那种“邪”,根源于他复杂跌宕、恍如传奇的过去,如果不知道他的过去,甚至不能容忍他的过去,那就不可能真正弄懂他。那是由某种曾经无药可救的疯狂、深入骨髓的怨毒,以及如今,内心深处越来越强烈的善者气质,混合而成的一种颇为奇妙的风格。

这种无法言喻的“邪气”,让那些曾以各种方式经历过此男子的人,都为他铭心刻骨,终生难忘。

第六十章 弃我去者 昨日之日不可留

方无应推门进来的时候,苻坚正斜躺在窗前发呆。一见进来的是方无应,他赶紧坐起身,想微笑示意,但是只咧了一下嘴,表情由此显得很尴尬。

方无应强忍住想翻白眼摔门出去的欲望,他抓着把手,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觉得不像样子,索性还是走进来,在苻坚跟前坐了下来。

等到坐下方无应才觉得不太对劲:他这个姿势,颇像是在审讯犯人——就差一盏直照人眼睛的台灯了。

他干咳了一声,挠挠后脑:“……晚餐,还行么?”

苻坚点点头:“很好。”

“我们都吃那个,也没有时间给你弄好的了。”

“面就很好,不需更多。”

“呃,今晚大家都要通宵干活,你放心睡你的,肯定平安。”

“好。”

干巴巴的对答讲到这里,方无应已经想不出来还能说什么了,他抬头看看,正对上苻坚笑眯眯的脸,一股怒气又从方无应的心底窜上来了!

“又笑什么呀?都这个时候了你居然还笑得很开心!”

“唔,寡人觉得,冲儿你剃了和尚头也挺好看的,嘿嘿。”

方无应想活活掐死他!

“没看见我有头发么!谁说这是和尚头?”

“可是这也太短了,以前寡人亲手为你沐浴,你的黑发及膝,光滑得像丝……”

他的话没说完就停下了,因为方无应的眼睛看起来十分可怕。

苻坚怔了一下,忽然轻轻叹了口气:“你现在这个样子,真不好看。”

方无应瞪了他半晌,突然,乐了。

“那就最好。”他说,“我变老了,是吧?变黑变糙了,再不漂亮了不像玉了对吧?那最好!”

他说这话时,笑嘻嘻的,抱着手臂得意洋洋。

苻坚皱了一下眉头:“为何要与寡人赌气呢?”

“和你赌气?”方无应笑了,“你太高看你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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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为何你与他们说话都轻言细语,单单看见我就发火?”

方无应翻了个白眼,不答。

“不过我看他们,比韩延、高盖都强。”苻坚喃喃道,“那些家伙我信不过,只会怂恿你干更出格的事儿。”

“是因为我现在身边这群人阻止我杀你,你才会这么说,对吧?”方无应哼了一声,“放心,我不会再杀你,但也直到明日夜间为止。”

“这是何意?”

方无应沉默了片刻,才道:“你还看不出来么?我不是那个真正的慕容冲。”

苻坚心头一惊,他凑过来:“你明明是冲儿,怎会不是?”

“我是慕容冲,可又不是慕容冲。”方无应淡淡一笑,“像在猜谜,是吧?”

苻坚看着他,迟疑着说:“……你并非二十六岁?”

“我并非二十六岁的慕容冲。”方无应笑笑,“我老了,早活过了二十六年,也许比你还老。你看,这儿都快有白发了。”

他的手指,指着自己的鬓旁。

苻坚神情似有不忍:“……冲儿,到底出了什么事?”

方无应垂下手,看看他,又垂下眼帘,看着地面:“我活了很久,久得我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多少岁——在你从未听说的那个地方。”

有手伸过来,似乎试图握住方无应的手,但在半途就放弃了。

“这个冲儿不会杀你,会给你饭吃,给你地方睡。”方无应抬起头,笑了笑,“可这个冲儿明晚就走,后天一早,此地出现的还是原来那个冲儿。你要当心,别存侥幸,千万不要拿他当作我、还想着回来找他,也别和人说遇到过我。”

苻坚的神情若有所思,似乎明白,又不甚明白。

“病号房”内,窗台上点了根红蜡烛,是小于他们不知从哪儿找出来的,蜡烛只剩下半根,烛泪已经淌得一塌糊涂,烛身上的半个凤凰已经融化,只剩下凤尾巴,撩着黑烟半隐半显。

“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方无应慢慢的,又说。

苻坚想了想:“他们,也和你一道回去么?”

“你是说苏虹他们?是的,我们一直就在一起。”方无应说,“我就是在那边认识他们的。”

苻坚闭上嘴,他默默看着方无应,突然轻声问:“你有心上人了,是么?是那个苏姑娘?”

方无应一怔,无声地笑起来。

“是。”他的表情十分坦然,“她不好么?”

苻坚看了他一眼,别过脸去。

方无应故意捉狭地凑过去:“她哪里不好?容貌秀美心肠又善,什么都肯依我——你不喜欢她?”

“不喜欢。”

“为何不喜欢?人家还觉得你挺不错的,昨天和我说遇到了一个好人……”

苻坚叹了口气:“冲儿,你总是这样。”

方无应一愣:“什么?”

“炫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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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苻坚笑了笑,说,“在把你当心肝的人面前,炫耀另有人欢喜你,还比听你说话的人对你好百倍,这些话叫听着的人心里难过,听的人心里越难过你就越得意。你一直就是这样的。”

方无应错愕万分地瞪着苻坚:“……我哪里有?!”

“没有么?和我说除了姐姐,谁你也不睬,我对你再好,也顶不上姐姐一根手指;可我送你玉佩,你却偏要拿去给姐姐瞧,在她面前炫耀你的得宠,气得她砸了玉佩,踩伤你的手……”

“胡说!”

“你与母亲同住,我去见你,明知那几日你姐姐刚被封贵嫔,列三夫人之首,你却非要留我在别院迟迟不肯让我走,故意叫她难堪,独守冷宫;你原本一直对我不假颜色,可只要在你母亲面前,你就变了个人……”

“……是你跑来侮辱我!”方无应激烈地打断他的话,“是你深夜闯入别院,当着我母亲的面侮辱我!”

苻坚看着他,半晌,点点头:“是我擅闯别院,我只是思念你太过,多日不见想去看看你。谁知一见就放不下……可若当时,你真要严词厉色拒绝我,我也不会把你怎样。这你是知道的。”

方无应只觉得浑身发抖,他的血全都涌上了头!

“好,说来说去是我不对,是我生性滛荡!”他气得暴跳起来,“你他妈的就没一点错,你们全都没错!都是我的错!”

他那一下,动作太大,风把蜡烛忽地扑灭,屋子里顿时黑了下来。

黑暗中,只听得见男人粗粗的喘息。

柔软而惨淡的月光,顺着黑暗爬进屋来,照着窗前那一小块地方,白白的,素净得很。

“……我去取火石。”方无应转身想走,又被苻坚叫住。

“算了。”他淡淡地说,“不用了。”

方无应背对着他,僵直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好了,过来吧。”他的声音很温柔,“过来陪我坐一会儿……反正明天,你就走了。”

不知是这伤感的语气,还是那最后几个字打动了方无应,他平息了一下呼吸,缓缓转过身,走回到苻坚身边坐了下来。

黑暗中,一时间,俩人谁都没说话。

“唉,干吗发那么大的火?”苻坚低声说。

“……我觉得,谁都对不起我。”方无应忽然悄声道,“父母,兄长,姐姐,还有你……我曾经觉得你们谁都对不起我。把我当泄愤的工具,当漂亮玩偶任意摆弄,胡乱寄托希望,就因为我是最小的那个,所以一旦希望不能达到,就给我罗织罪名,用不知所谓的道义来鞭挞我,找各种各样方法嘲弄我……”

“我没有。”苻坚努力分辨,“我……我是……”

“我知你没有。”方无应笑了一下,“傻x才在兵临城下的时候,还指望敌人念旧情呢。”

“傻x?”

“……我是说,那件锦袍。”方无应嘲弄地撇撇嘴,“送我那个干嘛?以为我会像你念着我那样,心心念念想着你?”

这话一说出来,方无应就觉得后悔了,因为借着月光,他看见苻坚垂下了头,脸色也灰败了许多……

于是,他心里某块地方,不知怎么,就软下来了。

犹豫了许久,他终于还是悄悄伸出手去,握住了苻坚的手:“……我得谢你。”

苻坚满脸愕然地望着他。

“不管怎么说,你很把我当回事,对吧?”方无应努力扯出一点笑容,“人家都不当回事的,就你当回事。为了这个,也得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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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儿……”

“我们和解吧。”方无应低声说,“我不会再把你当仇敌,你也别再恨我了……”

“可我不恨你啊?”苻坚有点惊讶地说。

“国都亡了,皇位也丢了,还不恨我么?”方无应笑了一下,那笑容里没有嘲讽的意思。

苻坚低下头:“……那是我自己的事。是我把事情弄成现在这样的。我清楚得很。用不着怨天尤人,也不怨恨你。以前我想不明白,也真的恨过你,可如今我却明白了,人临到生死绝境才会明白一些事情。”

方无应默默看着他。

“可要是重来一遍,我还是会这么干。”他抬起头,微笑了一下,“说这样的话,你又要发火——我心里欢喜你,不因为你是大燕的中山王、大司马,也不是因为人人都夸你凤仪俊美。我倒真宁可你不是,而是随便哪儿来的一个孩子,没名没姓也罢、身无分文也好,头上长着癞疮,脸上拖着黄鼻涕,身上破衣烂衫,嘿嘿,那都没关系。只要我们两个在一处,你能给我作伴就好,我啊,只要是你,怎么都好,就算你不欢喜我也没关系……”

方无应忽然拉过他的手,伏下身,将脸深深埋进他的手掌里……

有温润的液体从他的眼眶流淌出来,他不明白为什么,但泪水却怎么都止不住。

用另一只手温和地抚摸着他的头发,苻坚渐渐感觉到掌心的湿润,他有些慌了。

“怎么了?冲儿?”他紧张地问,“你哭了?为何要哭?”

良久,方无应才慢慢抬起头来,月色下,他的眼睛微微发红,脸上有残留的泪痕,但他却在微笑。

“我不知道……”他努力吸了口气,微笑道,“但我……很高兴。这真荒唐,明知不对,可我还是很高兴。”

苻坚看看他,也微笑起来:“高兴又为何不对?”

方无应却只是微笑,没有回答。

说到这儿,苻坚像是想起什么,他起身,从腰上解下那个布裹着的东西,将它递给方无应:“这个,拿着。”

方无应接过来打开一看,竟然是一方玉玺!

月光下,连曹丕叫人强硬刻上的那一行“大魏受汉传国玺”,字迹都清清楚楚!

“是传国玉玺?!”他大惊失色,“你给我这个干什么?”

“给你,带回去。”苻坚望着他,“带回你来的地方。”

“我不能要。”方无应将玉玺包好,还给他,“这是你的。”

“我留不住它了。”苻坚叹了口气,“眼下带不出北方,姚苌那厮又紧盯不放,留在我手上,只会白白给乱臣贼子篡位的机会。”

方无应顿了一下,低声道:“那,我也是乱臣贼子。”

“你不是的。”苻坚把玉玺重新裹好,交给方无应,“拿着吧,若是之前那个冲儿,我就算被杀死,也不会给他。”

他停了停,又说:“可你已经不是他了,所以,赶紧拿去吧。”

方无应不知说什么好,他犹豫了半晌,终于还是接过了那方玉玺。

“走吧,去你兄弟们那边。”苻坚笑了笑,“你耽搁太久了,我已经听见他们在外面了,脚步声听着有些乱,怕是在担心我对你……”

他的话没有说完,神色却已经有些难堪。方无应立即明白了苻坚的意思。

“那我……先出去了。”他站起身,拿起传国玉玺,又看看苻坚。

“快去吧。”苻坚轻声说,他的神色坦然又温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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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无应望着他,嘴唇蠕动了一下,他想说点什么,可是努力了半天,才说出一句:“……小心姚苌。”

苻坚点点头:“知道的。”

再多的,方无应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又看了一眼苻坚,他终于低下头,如一条影子般悄无声息拉开门,走出了屋子。

……走到院子里,方无应静静站在那儿,他久久地仰望苍空,颀长身姿如即将融入清风里的一尊像。

就仿佛长天落日之下,这人世,自始至终都是如此简单。

那天晚上恰逢满月,皎洁月华,如银水般倾泻进每个人的记忆。

于是他想,此生,他再也忘不了今晚的月亮了。

《附录》

本章bgm是国内乐队“声音玩具”的《秘密的爱》,歌词摘选如下——

青春的人儿啊

想想一个人的十年会怎样

足够让许多选择发生

许多人事来来往往

此刻你深爱着的啊

是那多少个十年后的少年

他是否依旧那么年轻

是否依旧那么热情

透过窗外夜色的迷雾

和丝绒般光滑的肌肤

我深深地亲吻着你

在这夜色不安的城市里

和你在一起我已经

把什么都已忘记

每一个甜蜜的瞬间

我只想这样拥抱着你

至少我们在一起

……

第六十一章 香港.去听他们的演唱会

方无应带回来的关于那方传国玉玺的消息,简直比他自己的真实身份还让雷钧他们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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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传上千年的传国玉玺,此刻竟会知道确凿下落,这让人不由揣测命运的吊诡。甚至凌涓在局里的会议上提出猜测:本来这方玉玺,就是等着这次“不合逻辑”的穿越才现身的。

“如果不是因为慕容冲重新出现,玉玺就会落入别人手里,甚至有可能落入姚苌手中。”凌涓顿了一下,“当然,我是说,方队长出现。”

“也就是说,如果我们这次没有过去,那历史……反而可能改写?”苏虹道,“我们的行为,事实上是补完了历史?”

所有人都默不作声,这种提议听起来有点诡异,虽然它不是没道理,它的某种理论根基是:一切发生的都是合理的。

“如果我不过去,就遇不到苻坚。”方无应道,“那他当晚很可能就被慕容冲……我是说以前那个我,给逮住,但就算之前玉玺遗失也一定能被搜查出来,不会一直流落民间始终不出现;若不遗失,必然会被夺走,对方不是慕容冲就是姚苌。”

“他在被姚苌杀害时,也没拿出玉玺。”雷钧说,“这说明那时候他是真的没有玉玺,不然姚苌怎么翻查也能在尸首上找到。”

“可是至少不到一个月之前他是有玉玺的。”苏虹说,“这我们都亲眼所见。民间不可能有,那时候东晋还没有,长安城里的那个慕容冲没有,姚苌手上也没有。”

会议室里,再度陷入沉默。

“那么现在玉玺在何处?”凌涓问。

“没法带回来,”方无应说,“刚打算返回时就出现问题。所以当时局长启动了装置两次才成功。”

“那么大一块玉质,真要带回来,屏蔽怕是都得被它给弄破了。”雷钧抱着手臂,看看那几个,“结果呢?”

小杨摊摊手:“就地掩埋。”

“啊?!”

“没地方送呀!虽然后来归回东晋,可是……”李建国苦着脸说,“总不能让我们队长亲自送去东晋吧?那还不把人家谢安给吓傻了?!再说当时屏蔽状况危险,我们也不能再呆下去了。”

四下无声。

“因为不管交给谁都不合适,所以我们把玉玺埋了。”方无应说,“经纬度倒是留下来了,不过估计没啥用处。”

“先去看看那个地方吧。”小武总结道,“搞不好原址还在。”

“也许那上面已经有东西了……”方无应突然说。

他一语成谶。

那上面的确已经有“东西”了,而且那“东西”是如此之庞大——

“请问,是要泊车还是要住宿?”穿戴干净的高大门童,好奇地打量着面前这些人,他们已经在酒店门口发了一刻钟的呆了。

又默默望了一眼那高耸入云的48层建筑物,方无应终于叹了口气。

“走吧,看来是被人挖走了。”他说着,转过身,“有人替我们完成了历史。”

“可到底是被谁挖走的呢?”小杨还想追根究底。他有点不甘心。

“不管是谁都行。”方无应说,“哪怕落在姚苌手里,也比落在希尔顿小姐手里强。”

至于方无应的真实身份,并没有在局里掀起什么轩然大波,或者应该说,因为事前得到了苏虹的通知,至少控制组人员返回之后,凌涓他们并未表现出过度的惊讶,只是在安全检查结束,玻璃门打开之后,他们在外面迎接时,凌涓意味深长地冲着方无应笑了笑。

他们回来的当天,雷钧、凌涓,还有方无应,在小会议室里谈了两个钟头。

谁也不知道三个人究竟谈了些什么,后来,苏虹才听雷钧说,事实上凌涓相当惊讶,因为她手中根本就没有掌握到这份资料。

“但是我和方无应认为,这份机密资料一定还是有人掌握着,除了他的心理医生舒湘之外,一定在高层某个地方保存着另一份,包括小武的资料。”雷钧说,“梁所长去世之后,我听说……”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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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住所被封锁过。”雷钧迟疑地说,好像为吐露高层机密而有些赧然,“军方,至少我猜测有军方人员参与其中。”

“那是当然的。”苏虹点点头,“方无应在军队里呆了十年,这是不争的事实——怎么可能不知道底细就让他进入军队?那也太小觑国安局了。”

雷钧倒是笑了:“让慕容冲进入现代军队,这是谁提出的大胆想法?不过他爬得还真快,十年时间就是中校了,再过十年,我觉得他肯定能进总参——单看他乐意不乐意了。”

苏虹笑起来,她转过椅子,伸手拍拍旁边伏案的小武:“喂喂,听见没?看人家多有出息!你呢?好歹也是个皇帝对吧!要加油哦!”

小武“啊?”了一声,从堆得高高的资料里拔出头来,一脸诧异地望着苏虹:“加油?苏姐,我不是皇帝,我是公务员呀。”

苏虹额头冒出几根黑线:“……当我啥也没说。”

雷钧笑起来:“你也是,乱比较。李煜和慕容冲那能比么?小武现在这样挺好的。”

“是啊很好很好,通知一声,明天我休假。”苏虹站起身,“同志们,两天之内不要打我的手机,漫游费很贵。”

雷钧翻了个白眼:“什么人啊这是……”

“行了我得走了,穿越穿得我浑身都臭掉了。”苏虹愤愤道,“就算只有一块肥皂我都要洗澡。”

她一边说,一边收拾着桌上乱七八糟的资料和文件夹,然后将两瓶安利雅姿滋润套装塞进皮包里——那是小武找做安利的熟人帮她低价带的。

“哎我说,你买了飞机票了?”雷钧突然问。

“不买我怎么去香港啊。”苏虹悻悻道,“上个礼拜都定了。”

“真给人买经济舱啊?”

“头等舱!正常航班!一分钱折扣不打。”她一脸怒容,“谁敢让威皇帝陛下坐经济舱?我坐经济舱也不敢让他坐呀!”

雷钧赶紧说:“少‘威皇帝’、‘威皇帝’的叫,人家可没死,小心方队听见了发火。”

“知道了!”

看着她气冲冲走出办公室,雷钧忽然敲了一下小武的桌子:“我看,他俩有戏,你觉得呢?”

小武抬起头:“谁?方队和苏姐啊?”

“嗯,总觉得有希望。凌局不是老关心她的嘛,这下一口气解决俩。”

“唉,头儿,你操心他们干嘛啊?”

雷钧不满地看看他:“那我操心谁?操心你?你那个人问题咋解决?”

小武一脸郁闷:“……我申请放弃这个话题。”

后来苏虹他们真的飞香港去看演唱会了。

除了机票,酒店费用也是苏虹负担,为此她简直要跳脚!hk此地,除了上环中环,其它地方酒店价格都不低,而千元以下的则完全不在方无应的选择范围之内,苏虹本想定便宜一点的,他就吓唬苏虹,说夜半油麻地的黑帮会拎着刀砍上来,这话又把苏虹吓个半死。

苏虹很想说我不去了我等官方出dvd,但她觉得这话说不出口。她总有一种“其实自己被方无应那家伙给宰了”的疑心,因为除了演唱会的门票,其它的所有屁事儿方无应全都丢给了她处理。

到了香港,在酒店休息了半日再出来,她又被方无应那个无良的家伙给吓了一大跳。

他改了装束,穿了一身中长黑衣,头发好像一夜之间长长了(事后证明那是假发),鼻子上架着墨镜,耳垂挂着骷髅形的耳环,手上戴着怪怪的戒指。

苏虹在那一瞬间真想转身逃掉,她想说“我不认识这个人!”,但她没能开逃就被方无应抓住了。

他摘下墨镜,露出一双笑嘻嘻的眼睛:“要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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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后悔了。”苏虹哼哼。

“后悔没穿黑纱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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