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九）我要远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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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乔趴床上，头上蒙着被子。搁床头柜上电话响了一遍又一遍，而她始终没有要接意思。屏幕上名字，是简余墨。终，对方选择放弃，一室归于宁静。
电话铃声才刚停下，敲门声又响起。沈乔气结从被子底下爬出来，抽了纸巾擦了擦鼻子，略有些烦躁拍了拍脸颊。
顾华兰亲自端了一杯牛奶过来，放床头柜上，看见手机上有十多通未接来电，不动声色坐床边。
沈乔扒拉着头发靠坐床头，没什么精气神儿问：“妈，这么晚怎么还没休息？”
“你爸还没回来，我等等他。”
沈乔点头，拿起牛奶杯握手里，温热隔着玻璃传递到手掌，身体里缓缓散开，渐渐抚平了她心。
顾华兰说：“脚还疼吗？”
“早没事儿了。”
“那就好，”顾华兰笑了笑，瞟了一眼手机，轻声道：“你，和余墨吵架了？”
“没有啊，妈您别瞎琢磨，我和他好好。”沈乔浅浅抿了一口牛奶。
顾华兰略有些担忧说：“那你们俩以后准备怎么办？你回来，他还美国，两地分居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啊！”
沈乔倒是不以为然：“那就慢慢再说呗，我们俩都还年轻，不着急结婚。”
“他有打算回国发展吗？他如果不回国，你们俩怎么办？”
沈乔理所当然说：“那我就过去呗。”
顾华兰叹气，目光深深盯着鹅黄色被子，“你就这么舍得我和你爸？”
“那就撒泼打滚让他回国，再不成就分手！这下总可以放心了吧？”
顾华兰脸色骤变，沉声道：“分手这种事情怎么能随便说？你们俩一起那么多年了，和他分手，你找谁去？现连杨乾也要结婚了，你……”
沈乔赶紧吞下含口腔里牛奶，焦急打断母亲话，“打住！咱俩这话题，怎么扯到杨乾身上去了？无缘无故，人家要冤死了。”
“行，我不说。”但是顾华兰还想说什么，可是看着女儿警惕样子，终究是没说出口。
送走顾华兰，沈乔缩回被子力，手指覆上唇瓣，那种灼热温度和触感似乎还残留上面，那份心悸也时刻敲打着她，告诉她那不是幻想，是真实。但，那却是不应该存真实。
这一夜，沈乔拥着被子，却始终没办法沉入梦乡。于是工作第一天，她带着两个黑眼圈出现外交部大楼。对她来说，黑眼圈不是大打击。当她找到人事部，却被告知她已经从“非洲司”调职到“条约法律司”，这才是致命打击，因为那是一个注定要和高检牵扯不清部门！
被人事部同事领着见到了她未来直属领导——法律司涉外处处长严肃，三十左右年纪，身材颀长，头发梳一丝不乱，看起来确非常严肃一个人。
严处扔给她许多需要消化文件，并且就她日常工作做了阐述。后做陈词总结时，严处终于问了一句：“有什么问题吗？”
沈乔飞回答：“有。”
严处点头：“讲。”
沈乔清了清嗓子，“为什么把我从非洲司调到法律司？”
严处拿起沈乔档案翻着，“这是领导意思，你同时修了国际关系和国际法双硕士，非洲司不能充分让你发挥余热，”说着，严处放下档案，双手交握放档案之上，嘴角稍稍露出一丝笑意，“而且你档案相当漂亮，尤其是一年前案子。”
对于夸赞，沈乔很受用，但是仍然问：“领导，你们不能连个通知和缓冲时间都不给我？”
严处摊手：“现不是告诉你了吗？有别意见？”
“有！”
严处站起来，合上电脑，“有意见保留，没有问题话，我要去开会，你准备一下也过来，4号会议室。”
沈乔强压下那股子拼命往上涌气，调她去其他部门不是不可以，但是好歹提前说一下吧？再怎么说她也是有人权，就算是没有改变权利，总有知情权吧？如此蔑视民众权利领导，跟着他有是罪受。
一上午会议，沈乔一直属于神游太虚状态，一宿没睡，她实是没办法非常有催眠效果冗长会议中保持清醒。
调成静音电话会议后半程不时因为来电而屏幕闪烁，沈乔眼睛盯着屏幕，始终没有要接意思。因为她实是不知道和他说什么，尤其是，昨晚那件事之后。
她从来没有想过去破坏别人感情，没有想过和杨乾怎么样，他们各自有生活，相安无事是她大愿望。因为他们朋友圈子有太多交集，她没办法和他完全撇清关系，但是自打准备回国时起，她就打定主意量减少和他牵扯。所以，当她机场洗手间发现自己耳朵上还习惯性带着那对紫水晶时，她只想赶紧把它们处理掉，好减少不必要麻烦。却不知道，歪打正着，居然送给了盛夏。她不能想象当他看见耳坠时，是什么样心情，但是，从他行动来看，至少是非常生气，气到把它们随意丢弃。
杨乾对她来说，太危险，她实是不能与他走太近，好任何接触都没有。
“沈乔，你有什么意见？”
忽然听到自己被点名，那一瞬间沈乔有些茫然，她发现大家都看着自己，包括严处，问话人自然也是他。反正不管有什么意见都是保留，沈乔干脆摇头说：“没有。”
她答案让同事们面面相觑，严处低眉看了一会儿，收起电脑说：“散会。”
沈乔被留下，待所有同事都走出会议室时，严处才说：“今天是你第一天工作，我当你是不适应，但是我不希望明天继续看到你这种状态，这里是工作场所，不是你家沙发，不是让你睡觉发呆胡思乱想地方。明白吗？”
沈乔自知理亏，点了点头，“明白。”
跟严处身后走出会议室，刚走出没几步便听到他笑着与人寒暄声音，而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几乎打爆她电话杨乾。
有很多案子高检经常要麻烦涉外处合作，严肃和杨乾自然是多年旧相识，而杨乾出现外交部是稀疏平常事。严肃拍着杨乾肩膀询问要不要一起吃饭，被杨乾婉转拒绝，刚刚还躲严肃背后人，这会儿功夫已经消失不见。
杨乾说：“不瞒严处说，今天过来是要找人。”
严肃挑眉，好奇道：“哦？那我倒是想知道，杨处亲自要找人是谁？”
杨乾笑起来，但是非常认真道：“沈乔。”
沈乔卫生间待了二十多分钟才肯出来，原以为杨乾已经等不下去走人，结果一出门，就被他逮个正着。
杨乾堵着她路，俯视着她，目色微沉，“躲我做什么？”
沈乔干笑着说：“谁躲你，甭逗了。”
杨乾眼睛微微眯起：“那你不接我电话？”
“开会，静音，没看到。”
杨乾凝视着她头顶，嘴角浮出一丝戏谑笑：“沈乔，你不会是因为昨天晚上事，躲我吧？”
沈乔不甘示弱，抬眸看着他，嘴角挑起保持淡淡弧度：“喝了那么多酒，你确定还记得昨晚上发生事吗？”
杨乾垂下眼睑，片刻后看向她，笑异常灿烂，那是沈乔从回国之后，第一次看到灿烂笑容。他说：“不好意思，断片了。”
一旦达成某种程度默契，他们之间关系就变得比较好相处。所以沈乔进入外交部第一顿饭，是和杨乾，当然，如果不是有一个不得不去理由。还是那句话，对她来说，杨乾太危险，她必须可能敬而远之。
盛夏一边等着杨乾，一边翻着杂志，看到他们到停车场时，她便打开车门下来，笑着同沈乔打招呼。
杨乾说：“不介意盛夏一起吧？”
“当然不会。”
盛夏自然挽住杨乾胳膊，“昨天晚上他喝了太多酒，担心他今天再喝酒，于是我就厚着脸皮跟过来了。”
沈乔竖起大拇指：“好赞媳妇儿，你小子有福气了。”说完，她便绕开亲近甜蜜两人，自觉打开后排车门钻进去。
一路上，沈乔安静端看着窗外后退街景，不得不说，这些年，京城变化实是很大，许多她熟悉地方，建起了她不熟悉建筑。前排两人不时嬉笑低语，盛夏拿着杂志，翻到好玩、好看都会告诉杨乾。
到了约定地点时，环境悠然、静逸包房内已经有人候着，正是市局领导、杨乾多年来敬重老师，邹老。
当年就是他慧眼识英雄，把正法学院读书杨乾从众多学子中挑出来，并且赋予了杨乾一向极其艰难任务。而杨乾也不辱使命，当然，这其中也有沈乔功劳。因为是涉外案件，其中有许多需要避讳地方，非常需要有国际关系专业素养并且身份为学生人才，沈乔是杨乾推荐，邹老后拍板定下。
从那件案子之后，沈乔就再也没见过邹老，再见面，亲切欣喜之意溢于言表。而邹老再见到沈乔，也非常高兴。那时候，他虽然严肃，但是对沈乔却非常好，总是亲切喊她丫头。
邹老是第一次见到盛夏。邹老夸赞了盛夏乖巧温顺，可以收一收杨乾劣行。
被这样一说，盛夏倒是觉得特别不好意思，脸红了一些。
四人入席，邹老当然是中间主位，其他三人分列两边。席间他们谈到许多，杨乾多数时候都是沉默不语，偶尔替邹老补充两句。盛夏是插不上话，但是非常有眼色，即使不懂，也不会开口追问，那些事情本就不是她应该知道，如今听到，也只当是没有听到才好。
说起沈乔工作时，邹老说：“前些日子和你们外交部几位老伙计一起下棋，说起了进人员，这才知道丫头你回国，那小子居然连提都没提起。”说着，邹老还撇了撇嘴巴。
沈乔笑着圆场：“我也刚回国没多久。”
邹老说：“听说你去了洲司，我就跟你领导提了个意见，觉得把你放法律司合适，不知道他们后怎么安排？”
敢情，她之所以换部门，是因为邹老几句话，这到底是该高兴，还是该不高兴？
沈乔说：“多亏您老帮衬，托您福气。”
邹老眉眼笑弯，满面红光道：“这么说就是成了？”
沈乔端起手边酒杯，点头道：“成了，我得敬您一杯。”
盛夏慌忙开口说：“她不能喝酒，一杯就醉了。”
沈乔笑着说：“没关系，稍微抿一口没事。”
邹老闻言是哈哈大笑起来，对杨乾说：“这小丫头，还挺能替人着想。”
沈乔点头附和：“可不是呢，刚刚我还说，杨处这次挖到宝贝了。”
“打算什么时候请大家喝一杯喜酒？我可是会封一个大红包。”邹老望着他们俩，乐合不拢嘴。
杨乾将手边酒杯斟满，避重就轻道：“老师您就别臊我们了，您看，盛夏头都低到桌子下面去了。这一杯我先干为敬。”
邹老挑眉，指着杨乾同沈乔说：“你看你看，他这么护着。”
沈乔夹了一块糖藕放邹老磁碟中，“宝贝着呢。”
“别净说人家，我可记得你和你男朋友好多年了，什么时候请我做主婚人？
老爷子这话锋转可真，沈乔哭笑不得，学着杨乾端起杯子，“那我也先干为敬。”
杨乾忽然探身夺走沈乔手中杯子：“她喝酒跟猫舔似，一点儿都不心，这杯我替她敬老师。”
杯子忽然被抢走，沈乔有些不自，偏头看到邹老脸上略微复杂神情，沈乔赶忙添了一杯茶给他老人家。
一连喝了两大杯烧刀子，盛夏心疼不得了，赶忙把放了蜂蜜茶水端给杨乾。
除了这一点如果可以称之为插曲插曲之外，一整顿饭气氛都非常融洽，没有人提到敏感话题。
饭后，目送着邹老车离开，杨乾回头对盛夏说：“你们这等我一下，我去取车。”
沈乔神色平淡道：“你送盛夏吧，我坐计程车回去，就不麻烦你了。”
杨乾嘴角弯起一抹恰到好处微笑：“你随便吧。”说着，拉起盛夏手：“咱们走。”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一些麻烦事，临时决定往返一趟上海，时间紧任务重，码字是没戏了，所以也不确定周四能不能，如果不能，周五我今早吧。么么哒
另外，谢谢挚爱晓苏、暖暖段恋、悠然拿铁三位姑娘长评，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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