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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_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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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了笑,“我的孙子为了让我看到这个价值,不惜把局做大,让启腾直接杀到我跟前来,好教育奶奶明白危机。”

于直把头低下来,认罪:“奶奶,我错了。”

林雪又长叹—声,声音变得严厉起来:“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如你所愿,穆子晙不能再和你爸搅合在—起了,让她去给于毅父子打下手吧。你爸,就交给于铮管着。”她眼睛里头精锐的一线光射到于直身上,“你的‘路客,要上市,奶奶会成全你。于毅一直闹着要集团上市,奶奶也成全他。你们都做出遇神杀神的姿态了,奶奶再挡着你们,就太不识相了。以后这个世界,终究是你们的。”

于直闻言心中一颤,又有些内疚,不自觉地就摸摸脖颈。

他的手被祖母拍下:“每次有想法就摸脖子,坏习惯。”

这是祖母熟知的他的习性,姜还是老的辣,他的打算不知何时被祖母洞穿,但目的终究是达到了。他有些讨饶地道:“奶奶。”

林雪又叹一声:“这样安排,你还满意吗?”

于直坦率道:“对穆子昀的安排,我是不太满意的。况且这几年她在集团里头也捞了不少好处。”

林雪又想了良久,才道:“穆子昀,她……对不起你,但是……你爸对不起她,她对我们家又有很多功劳。你动手动到这里,我管到这里,都是极 限了,接下来,看造化吧!奶奶虽然一向赏罚分明,但这是-笔糊涂账,我年纪大了,暂时算不清楚,也不想仔细算,把你爸爸再算进去也不好。”

于直不语,默默将桌面上的文件都收起来,听到林雪幽幽地又说道:“这也是对我认不清形势和市场的惩罚呀!”

于直低垂下头,再次认错:“奶奶,对不起。”

林雪吩咐:“高洁那边,我看也是你的―个局。你们好合好散吧,把静安寺那套房子送给她,算是对她的一点补偿。”

于直起身立定:“奶奶,我们出去吧。”

林雪将手交给孙子,这一次,是真的将权柄交付出去,不是没有不得已 但是也有些许放心。

年轻人的目光更长远,充满着属于这个时代的商业直觉,还有着原始的干途和狠劲,这已然不是她能控制的时代。她是真的年纪大了‘那么,就借势往后退一步。

于直将门打开,林雪由孙子引领着,走向舞台中央。

下部

第一章 你想要的我已失散

于直站在舞台上,看着台下静立不动的高洁。他今日的言行,将会在她的意料之外,但是在他的意料之中。他讲完他该讲的话,施施然步行下台,面带着笑容向从宾客频频颔首致意,诚恳而亲切。

刚才讨论着今晚寿宴上这宗婚事的人们再度嘈嘈切切起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正常正常,也许之前传的都是绯闻呢,倒是我们多操了八卦的心。”

“不是不是,我看到传闻里的新娘子了,她不就站在那儿吗?我在台湾的报纸上看到过她的样子。”

众人纷纷问是谁,消息灵通的那一位遥遥一指。

于直走下舞台以后,高洁仍旧站在大厅走廊中央。这时候舞台上已换了今年当红新偶像献艺演唱,激越的音乐响起,热情的光影回笼到正得势的人儿身上,灯光早已众高洁身上移走,她被笼罩在一片黑暗里。

高洁在这个时候看不见于直了,于直已经投入他的家庭群中。世间天地,又只剩下她一个人,或者从来只剩下她一个人。就像现在,周围分明都是人声围绕着,但她不觉得那是人声,那激越的音乐分明是一浪更胜一浪的潮声,将她推倒,将她淹没。她握紧了双手,才感觉到手心里浮出一层冰凉的汗。

高洁渐渐有了些知觉,身体中有一种钝痛自深处蔓延开来,是她沉入潮声底部唯一的知觉。

她不能停留在原地,她必须动一下,证明自己还有其他知觉。高潮缓缓移动,移动到一个可以避开人和人声的拐角,将自己藏入拐角的阴影里。

今天是她的结局,她知道。预料中的结局却有一个难堪到极点的书面。

高洁在拐角阴影里,抱紧自己的双臂,给予自己一股力量,不能在此刻跌倒失态。

于直就坐在祖母身边,和大堂哥于毅、二堂哥于铮将祖母众星拱月一增围在正中间 .他听到于毅讨好地对祖母讲:“奶奶, 这道秋葵做得不错,给您尝尝。”

他又听到邻桌的父亲对穆子昀讲: “不舒服的话早点回去休息吧?”

他听到祖母答: “就你嘴甜,尝过觉得好吃,就一定千方百计哄我跟你一起吃对吧?”他又听到穆子昀在答:“我没关系。来来来林总,我再敬您一杯。”

于直的听觉是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扩张着, 他的视觉也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扩张着。 他看着高洁一步一步走进了宴会厅左首出口处出菜间的屏风后 .她没有先态,没有逃跑,而是仍然留在战场上。

于直端起面前的酒杯, 一饮而尽,于毅叫起来: “阿弟,再来一杯。”

他们兄弟三人不约而同地站立起来碰杯 , 也向宾客们举杯, 又是一阵欢呼。 一浪一浪,像潮起的黄浦江,将落水的人没顶。

高洁抱着手臂,避让着进出送菜的服务员,眼睁睁看着宴会厅中的觥筹交错。

好心的领班上前询问: “小姐,您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高洁说: “不用了, 谢谢。”

话说出口才发现喉咙居然哑到发不出任何声音。领班也发现了,关怀道: ,“您是不是不舒服?”

高洁清了清喉咙,终于将声音逼出来,又低又沉,根本不像自己的声音: “没有,不用了。我稍微站会儿。”

领班服务态度专业。 不再打搅顾客的自由行动。

于是高洁的站立和等待一直没有被打搅, 她站到宴会厅内宾主尽欢, 宴席散场,人声渐歇。她耳畔的潮声也渐歇。沉入人海中的于直浮了出来,他笑着与宾客拥抱,笑得得意极了, 连刚才站在舞台上时眼睛里头的冰冷也融化了 .高洁的腿脚已经站得僵硬了, 她知道自己不能再这么站下去。 她做的戏、她唱的曲,俱为身边人所洞穿。而那个人做的戏、唱的曲,她却一直未明。

她身体中的钝痛锥心而难解 , 全部的痛化成一股无法抑制的冲动 .高洁迈开了第一步,接着第二步就走得比第一步更容易了。她越离于直最近的那张桌子时,从桌面上抓起一杯剩着半杯红酒的高脚酒杯。

她的耳边有个声音唤了一声“关止” .关止是谁?高洁有些混乱地想,她的头脑是有混乱的,但是心中清楚此刻自己的脚是不听自己话的,直直地朝着于直的方向疾步过去。他送的客已经离去,她要和他一对一照个面。

唤关止那人是徐斯,他看到高洁疾风一样从他身边掠过, 拿起漠北面前没有动过的红酒,直冲于直而去,就心道不妙。高洁动作太快了,他来不及伸手,只能提醒离于直最近的关止。

关止同徐斯观察到了同样的不妥,他刚要伸手,就被身边的妻子拽住了胳膊。他的妻子用了很大的力气,阻止了他去管这件闲事。

他们都眼睁睁看着高洁拿着一杯红酒,旁若无人, 甚至有些气势汹汹,疾风一样走到于直跟前,手一扬,红酒像一阵急雨一般朝于直兜头洒下去。

在高洁自暗处走出来,步伐越来越快开始,于直就在等着小白猫挠过来的一爪子。

那会是怎样的行动呢?她拿起了还盛着红酒的酒杯。好吧,那就来吧。

于直没有躲开高洁的迎面而来,就像他当初没有躲开小白猫的一爪子,那都是无伤大雅的。

在淋漓的红色液体扑面落下时,于直闭上了双目,任由它们自他的发滑落到他的面孔再滴落到他的白衬衫领子上 .应该是无伤大雅的,但真的接受这一爪子时,于直心头还是冒了一小股火焰。

高洁看着于直闭上眼睛,又睁开眼睛,眼睛里头有隐隐的怒意和冷冷的轻视。然后他的手伸过来,像手铐一样扣住她的手腕: “我们是该谈谈了。”

场内还有零零散散的宾客以及于家众人,他们全部看到了此刻的变故。但于直没有让他们有更多的窥视机会, 他几乎是拖着高洁进入刚才祖母休息的那一间休息室。在关上休息室大门时,他重重将高洁甩开。

高洁一个踉跄,差一点摔倒在地板上。她勉强立定,却还是被愤怒乱了气息,。 咬一咬唇 , 才发觉自己竟然气极到无法发声。

于直锁好门, 越过她身边, 坐到了沙发主位上, 自茶几上抽了两张餐巾纸, 将发上脸上的红色酒渍抹去,将纸巾团入掌心,两手十指交叉握拳,轻轻松松地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勾起了嘴角,淡定地望着她。

他慢悠悠地说:"髙洁,这不就是你―直计划着的结局吗?你准备了什么结束陈词?“这一刻的于直,和刚才舞台上的于直是一样的,冷淡而残酷,熟悉得不得了。高洁想起了她在热带雨林里领教过的雨林里的百兽之王美洲虎,巡视自己的领地和自己的猎物时,就是于直此刻的姿态和眼神,笼罩在她头顶的巨大恐怖,瞬间灭掉了她的愤怒和气恼。

她的双腿又僵直了,被钉住一样动弹不得。她清清楚楚地听到刚才于直的问话,也清清楚楚地听到自己心脏急速跳劫的声音,就像当时见到美洲虎一样, 她的血液几乎是在逆流。说不清是愤怒还是害怕,还是有着其他的情绪,复杂到她浑身冰冷得仿似还沉在漩涡中央。

于直往后靠了靠,让自己的姿态更悠闲一点。

站在他对面的那个女人,持着倔强而矛盾的态度,露出倔强而矛盾的表情,仿佛想要和他同归于尽,又像害怕与他接近。

他有办法让她很快就不矛盾,然后立刻气馁。

于直松开手抚了抚脖颈:“穆子昀从你手上拿了百分之零点五的股权以后,打算卖给启腾集团。”

那个女人倔强的表情陡然松开—丝裂缝,本来就矛盾的心灵堡垒摇摇欲坠。

高洁的心头是被于直这句清清淡淡的猛地一震。她的混乱原本是一股本能的冲动,让她做出本能的应激反应,于直的一句话就像—记冷枪,让她本能的情绪全部退散,脑海中一些原本模糊的意识就像拼图—样拼凑起来。她的身体抖了抖,连声音都附上了害怕:“什么?”

于直缓缓说道:“你的百分之零点五给了启腾以后,他们就是盛丰集团的控股方。”他冷笑,“穆子昀打算把我们家卖了。而你,高洁,你和她签的股权转让协议,在她打算的这笔买卖里,很重要。你明白了吗?”

拼图在髙洁的脑海里缓慢又清晰地一块接一块合并在一起,拼出来的却是另一个更大的漩涡,恐怖,骇人,毫无预料,她早已经置身其中而不自知。

她的呼吸急促起来,极力发出声音,发出的声音却是在求证可怕的现实:“你……什么时候开始的?"于直又笑了笑,风流的嘴角微微勾起,将背后的真相重重落下:“大概是从阿里山就开始了吧。”

高洁好像被冻水冲刷,冰寒劈头淋下,战栗缓缓散开。

于直继续用高洁已经熟悉了几百遍的调情语调,把冷情的话讲出来:“你我双方还是合作得挺愉快的,各取所需,各得其所,我帮了你,你也帮了我。就当这是一场互利互惠的商务合作吧!最后这—场”他顿了顿,心头那一点起源得莫名的怒火至今还未消除,这不应当,他的口气重了重,“本来你不就计划着吗?就是被我提前执行了。咱俩起不亏欠。”

高洁脑中的拼图,已被轰然爆裂,目光渐渐模糊,老式酒店的陈旧色彩在她眼前跌跌撞撞,明明应该被固定的光线跟着摇摇晃晃,交织成一张棋盘就像她被他们披上的衣裙。

那个男人那个叫于直的男人,就坐在棋盘之外。她内心隐藏的阴谋,一路孤单的图谋、逐日而生的愧疚,一切都被他窥透洞穿。她内心隐藏的阴谋和欲望,早就被捕捉到这张棋盘上明晃晃地盛放,被对方假装入戏的姿态无情地调戏着。

可是,这样一个时刻,听完执子之人的陈述,那样巨大的黑幕以及她愚蠢到极点的行动,瞬间让她的愤怒连释放的立场都没有。高洁蓦地惶恐起来,面对审判,她无可辩驳。

于直看着又怔怔地站到光线中央的髙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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