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这是自由？
“啊--”哪怕不是第一次沐浴在火海里，却仍是惨叫出声。
这火也很是不同。它附在狐二月的周身，却没有造成一丝肉眼可见的伤痕。除去耀眼的光和灼人的热，这实在不像是一场正在燃烧的火。
可是狐二月能感觉到，这火更为致命。它毁掉的不是自己的肉身，而是体内的修为！
狐二月能感受到，自己体内的灵力正在一点一点地被火焰蒸干。他想要反抗，可本就是刚刚从正月那里偷来的修为，化为人形也损耗了一部分。
现在就好像是有洪水在裹挟着他的意识往前走。仅剩的灵力是岸旁几块礁石，被他当做救命稻草，死死不肯松手。
可是风大浪急，又怎么由他说了算呢？
很快，他浑身的灵力就被抽去大半，意识也随之昏迷。
正月见此终于收手。她走上前，蹲下身仔细端详昏迷的狐二月。
俊美的少年郎终于闭上了那双勾魂夺魄的眼睛，满脸苍白地倒在地上。她伸出手，在狐二月面颊上掐了两下，轻嘲，“二月狐狸，又输啦。”
看着那如玉面颊上留下的鲜红指印，她笑了，拍拍手离去，“既然你不愿意呆在这儿，也罢。”
月光下，夸父山鬼影憧憧，一片鸦声响起，林间热闹非凡。正应了一句老话，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狐二月第二天醒来时就发现躺在了陌生的地方。他警惕地观察周围，却没有任何生命迹象。四周只是黑压压的一片死寂。
他吸了口气，忍不住大咳起来。
该怎么形容呢？这里弥漫的气体非常的让人生厌！闻起来是淡淡的腥臭，可是吸到喉咙里却是血腥味，仿佛一把铁砂在割着嗓子和肺。他忍不住一直咳嗽，可是这股味道却像自己长了脚，继续往肺里钻。
狐二月被瘆到了。这他妈简直就是无形的虫子啊！他二话不说，两指扣嗓子眼儿，刺激性地反呕，终于组织了这种奇怪味道的进一步进攻。
捏着鼻子放慢呼吸，狐二月谨慎地转了一圈，发现这味道虽说弥漫在四处，但是显然，之前那种直往肺里钻的是例外。
冷静下来之后，他找了个地方坐下来，梳理事情的经过。他昨天晚上给正月下了蒙汗药，吞噬了她一部分修为，还因此化出了人形。但是后来正月恢复了正常，一把火又把自己的修为烧了个精光。
狐二月尝试着运转自身灵力。令他喜出望外的是，女魔头居然还给他留了个底，没有全部吞噬掉。想想上次惨死的魔主，想来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捡回了一条命。虽说不知道为什么正月对他手下留情，该杀女魔头也仍旧要杀，但这算他欠正月的一个人情。
狐二月毕竟也是在野外群居的狐狸，天大地大，难不成还活不下去吗？他经历过短暂的慌乱之后，就镇定了下来，开始勘察地形，判断自己身在何处。
应该没出夸父山，狐二月心想，正月女魔头才不会那么勤快，把我送到另一座山上呢。
不得不说，狐二月你真相了。
昨晚，正月在一把火烧了二月狐狸，又补充了自己的修为之后，心情十分美妙。她想起来二月狐狸给自己下的蒙汗药，到底是心有不甘，也如法炮制了一份，捏开了他的嘴，强行灌了下去。
“万事大吉！”正月把二月狐狸丢出了窗外，上床继续睡觉。
而可怜的狐二月，一是修为大失意识涣散，二是正月蒙汗药的作用，横七竖八地躺在山神庙外昏迷了一宿。直到第二天山鬼族的人照例来给正月进贡水果，被叫住了。
“等一下！”正月招手，指着地上昏迷的狐二月，“你们把这只狐狸精也带走吧，丢到东山的林子里去。”
几个山鬼族人不敢多言，抬着狐二月就走了。
路上，他们才开始兴奋地交谈着。要知道，山鬼一族子民众多，可大多是炼化了瘴气的植物成精。动物，在他们族群，可真是个稀罕物。
带到东山的时候，狐二月又引起了一番骚动。一是狐二月是狐狸成精，而是他极美的容颜。许多向来以美貌自诩的花精也被这少年郎吸了魂儿。
几位热情大胆的花精女士就要冲到这昏迷的少年郎面前，摸个小手亲个小嘴，一众单身男性纷纷嫉妒不已。
“别闹了！”德高望重的长辈发话，“大人的话你们也敢不听？把这只狐狸精送到林子里，快去！”
几个青壮年抢着做这个伙计。他们一合计，直接把狐二月丢到了最深，最毒，最人迹罕至的瘴气林里，于是才有了狐二月醒来的一幕。
狐二月开始尝试走出这片瘴气林。事实上，他脑中灵光一现，联系魔主大人之前频频使用的黑气，猜测这里可能是瘴气林。
魔主大人的黑气，他当时也不知算有幸还是不幸，体验到了一会会儿，它也会像这里的奇怪味道一样，一直往自己身体里钻吗？
这里的瘴气，目前还没看出来对修为有什么影响。毕竟，他现在的修为状况就好比装水的瓶子里只留了个底儿，不堪一击。但是如果那种恶心的东西钻进肺里，他不知道会有什么可怕的后果。
狐二月慢慢放松捏着鼻子的手，在走动的同时试探着呼吸。一有什么不对劲，马上尽力呕吐，绝不冒一点吸到奇怪东西的风险。
瘴气极大地限制了他的行动。满头大汗地搜索了大半天，其实只是绕着一小块儿地方转圈圈。
狐二月的处境非常不妙。他又累又饿，还不敢畅快呼吸。没有了那间避风雨的山神庙，没有了养着他的正月，甚至没有了能够肆意呼吸的新鲜空气……
狐二月后悔吗？当然不！
他自己选择了自由，当然也要承担相应的代价。哪怕再回到山神庙，那也得是打败了正月，堂堂正正地回去！
狐二月被自己的斗志激发了，休息了片刻又精神抖擞地再出发。
狐二月感觉天快黑了。并不是从视觉上来讲，而是温度明显下降了。这本身就乌压压的瘴气林，没了日光的照耀，越发阴冷起来。
得找点儿吃的，找个安全的地方落脚，狐二月心道。
他运气不错，摸摸索索找到了几株野果。在摸不清它们有没有毒时，狐二月做了不少心里建设，才下了嘴。寡淡无味的果汁淌在嘴角，狐二月在地上四仰八叉地躺了会儿，确认自己没事，放心地拔了一捧塞进怀里。
他早发现自己身上披了件衣服。昨晚化身时可是衣不蔽体，这明显是正月给他的--一套大了的白色裙装直接改成长袍，就是边沿的蝴蝶装饰没有去掉。
以前正月出去找吃的，也是这样一种一种试吗？
狐二月心里莫名有些触动。
她明明养着自己的，当时也不过是只从陷阱里捡出来的狐狸罢了。可是，她却从来没想过，没提过让猎物去试毒，自己待在后面……
也许她没那么坏，对自己是有爱护的？
也许她也很珍惜所有的生命？
也许……
但是再多的也许，也阻止不了狐二月想起来一件事：正月百毒不侵。
哦霍，腊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