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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明正大地好色的借口。
宁肇安穿一件浅灰色t恤,三脚架上一款双反,对着人圈中央的美女,有一搭没一搭地摁着快门。看到她,只略略点头算是打招呼,脸上没什么变化。
乔樾奇道:“你怎么会来?”看他那样子就不像专业的,尽管装备精良。
宁肇安对着模特调焦,口气很不客气:“我怎么就不能来?谁规定只有成双成对才能出现?何况有比基尼美女。”看着模特,嘴角翘起来,“身材不错,差不多有c cup。”说完又往乔樾身上一瞥。
乔樾立即护住胸前,翻翻白眼,转头去找林霏白。
林霏白也捧着一款双反,牌子跟宁肇安的一样,平视着模特,目光透澈干净,并无其他内容。进入拍摄状态,他的眼神甚至是严肃的,思索的。他习惯先调整一下光圈、速度,绝不轻易按快门,但每拍一张,必属精品。
精品察觉到她的目光,他放下手中的摄影器材,拿了两瓶水走过来,拧开一瓶递给她,另一瓶递给宁肇安,顺手给了他一拳,笑着说:“不是说不来的吗?我请就请不动,非得会长出马才肯出山?”
宁肇安笑笑:“什么话?我也是昨天才闲下来的。”
林霏白说:“来了就好好拍吧!你也好久没出来练手了。”又对乔樾说,“今天就我俩是拍反转片的。你不知道吧?他在法国的时候就经常跟我到处跑外拍,快成半个艺术家了。不过回国以后就很少来了。”
宁肇安笑着说:“大艺术家,你少来踩我。你拿我跟你相提并论,不是要人笑掉大牙吗?”话虽这么说,脸上却完全没有谦虚的意思。
乔樾看他们拍了一阵,渐渐觉得有点闷,跑到一边去扯狗尾巴草,捡贝壳,跟小朋友们堆沙子,玩的不亦乐乎。
等他们拍完,乔樾已经捡了一大兜贝壳,个头很小,但数量惊人。
宁肇安一脸不屑,嘲笑说她捡的贝壳还没他家用来铺路的好看。
乔樾不服气,但想起石海岸海边那边洁白贝壳镶嵌的散步小径,还有珊瑚砌的砖,便不言语了。
林霏白也抓了一把仔细看了看:“这么小,看都看不见。难为你是怎么捡起来的?”说完同宁肇安一起大笑,十分开心。
被两个男人一同奚落,乔樾十分郁闷。
林霏白变得这么坏,实在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黄昏的时候,有人开了一辆快艇,接他们到海中小岛吃饭。
乔樾第一次坐快艇,只觉得新奇好玩。不过她很快就知道,自己实在太低估它的厉害,又太高估自己的胆量。
发动机轰鸣,快艇怒吼着疯狂地在海面上飞跃,“嗖”地飞起的时候,心都被揪到嗓子眼,人处于失重的状态,像随时要脱缰抛离座位,伴随着一阵恶心;落下的时候,“砰”一声巨响,艇身重重落水,击出一片水花。
她的脑子被摔得嗡嗡直响,开始尖叫。同行的还有一个小女孩,不知是哪位同伴的孩子,跟她一起尖叫,像是比赛谁的叫声更尖更大。摄影协会的人个个都看着乔樾乐。
宁肇安不留情面地纵声大笑。坐在一旁的林霏白也忍俊不禁,轻轻拍着她的背。
乔樾拼命尖叫,脑里一片混乱。毫无把握的失重感,像是儿时午夜的噩梦……从大雾弥漫的高山失足跌下,狂怒的海面吞噬一切,她在海里溺水窒息……一边尖叫一边哭。
尖叫声太凄厉,林霏白搂住她的肩膀。宁肇安皱起眉头。
但乔樾没有看到,她做了一件最蠢的事松开双手捂住耳朵。
就在一瞬间,快艇转弯,艇身倾斜,同时猛烈地碰击海面。乔樾身体腾空,向艇外飞甩出去。艇上的人一声惊呼。
宁肇安陡然变色,暴喝一声:“乔樾!”抢过来。与此同时,林霏白也大惊失色:“小心!”已经一手把住栏杆,长臂一伸,一把将她捞了回来。
周围的人都纷纷吁出一口气:“好险,好险!”
其实航程不长,总共也才几分钟。剩下的快艇时间,乔樾缩在林霏白怀里脸色灰白,手足冰凉,仿佛大病一场。
真正的丢人丢到太平洋里。
林霏白紧紧搂住乔樾,一直关注着她的反应。她一瑟缩,他立即加大力气抱紧她。
宁肇安却再同看过她一眼。
乔樾惊魂未定,晚餐毫无胃口,只草草喝了一碗粥。
回程时,他们选了船头的位置,颠簸不大,有浪花飞溅到身上。宁肇安和林霏白一人一边,中间夹着乔樾。两人把她的手压得紧紧的,任凭她尖叫,就是不让她松手。
靠岸之后,宁肇安第一个跳下艇去,站在下面伸手接应。大家都体恤乔樾,让她先上岸。可是她还在晕船,手放在他的掌中,仍然面色苍白,腿软头晕,摇摇晃晃,迟迟没有跳下来。
宁肇安大概等得不耐烦了,走上前去一把将她横抱起来。乔樾不由得尖叫一声,本能地攀住他的肩膀。背后的一般人都善意地哄笑起来。
林霏白只吹了一声口哨。
跟一个男人贴得这样的近,乔樾的脸有点烧,所幸天黑看不见。
混乱中,听得宁肇安低声说:“别怕。”她靠在他胸口。黑暗中他的眼睛明亮跳跃,像温暖的篝火,那样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目光里仿佛是一丝怜惜和悸动。
他身上雪松木的阳刚气息,冷交缠着热,夹杂着海洋的中日味道袭来,令她的不安略微平息。
几步路,似长似短。
他稳步移到岸上,将她轻轻放下。
晚上,乔樾睡得极不安稳,第二天起来头痛欲裂。
一量体温,38度,简直莫名其妙。她爬进厨房,熬了一小锅姜汤,喝完倒回床上,蒙头大睡。不知道睡了多久,恍惚听到有人按门铃,很急的样子。然而她怎么也醒转不过来,挣扎了好久才爬起来,浑身已经被汗浸湿。大概是糊涂了,还穿着格子睡衣睡裤,就这样蓬头垢面去开门。
门外赫然站着林霏白和宁肇安。
看见她开门,两人松了口气,不约而同都拿出手机。
宁肇安对着手机很不耐烦:“找到了,嗯,没事,辛苦了,都回去吧。替我谢谢陆老二。”收了线,掐灭烟蒂。
林霏白也在打电话,请对方取消备案。
原来他竟然报了警。是真的着急,脑门上急出一层细汗,这时候才如释重负地笑起来:“睡到现在?打你电话没人接。打给肇安,说你家窗户开着,打你手机又听见屋里的铃声,应该在家……还好,你没事就好。”
乔樾还在浑浑噩噩的状态,瞪着他俩只顾发傻。
宁肇安突然把着门,俯身凑近她的脸,仔细看了看,一副不可思议的口气:“病了?昨天吓的吧?胆小鬼。”竟然微笑起来。
林霏白探手去按她的额头,眼里是深切的担忧:“唔,还在发烧。这么不会照顾自己。”叹了口气。
关心则乱。从没有见过这样的林霏白,这样的忐忑。
她看着他轻轻说:“让你担心了。我没事。”
宁肇安深吸一口气:“行啊,这儿,就没我什么事了。”拍拍林霏白的肩膀,“你留焉看着她吧,我回去了。”
乔樾一直睡到中午,林霏白叫她起来吃饭。
她打开门,吃了一惊。家里焕然一新,连茶几上散落的几本书都排得整整齐齐,洗衣机在欢快地旋转。餐桌上一锅姜葱肉末粥,腾腾冒着白气。酸辣榨菜是红艳艳的,生菜是绿油油,蒸鸡蛋是嫩黄的。一切都美如图画。
林霏白在翻着《旅欧小札》和《霏樾集》,抬头微笑:“你也看这书?不如找我本人吧,我讲给你听。”
乔樾有些赧颜:“我都看过好多遍了。”
当年在书店看到他出的随笔、散文集,想也没想就捧回家。这些年陆陆续续,他在巴黎写,她在南海买。他写了几本,她就买了几本,一本不落。书里的句子,几乎能倒背如流。
他摇摇头,傲然说:“书不好,写的都是规规矩矩的内容,真正好玩的还没写进去呢。”
他拉她吃饭,一边给她讲欧洲见闻。
讲他初到巴黎,租房子遇到刁难蛮横的日本房客,十分头痛。实在气愤不过,也有心要捉弄对方,他在房里把石膏像套上衣帽,地上倒满红色颜料,伪造了一个凶杀案发现场,晚上还故意只虚掩着门。
客观上说,这项行为艺术十分见效,那日本房客吓得第二天连滚带爬地搬走,连押金都不要了。
艺术家自有艺术家的办法。
他讲得绘声绘色,她听得捧腹。
粥味清香,姜和葱像是天然绝配,可口得胜过天下任何山珍海味。
他伸手擦去她鼻尖一片葱末,温柔地笑:“慢点喝,小心烫,捧我的场也不用这么卖力。”
她扮个鬼脸,刚才特地梳洗了一下,希望看起来不会太糟糕。
睡了一觉,又有可口的粥菜,还有林霏白,她觉得人生简直十全十美。
喝到第三碗,她还是忍不住问:“是你亲自做的吗?”其实是废话,只是想听他亲口说出来。
林霏白举起勺子:“如假包换的‘林记’爱心粥。只此一家,别无分店。”
乔樾笑起来,舀一勺蒸鸡蛋:“可你是艺术家。”不是说君子远庖厨吗?
“艺术家就不吃饭?”林霏白一边盛粥一边笑,“做饭很有意思,你看蔬菜水果多新鲜漂亮。我在巴黎也经常自己做饭吃,不然就得老是吃西餐。世界上最好吃的还是中国饭哪!我的胃跟我的心一样思乡。”
乔樾点点头。
她一直觉得真正的艺术家,一定是能把生活过得十分美好的人。无关金钱,无关地位,甚至无关年龄和阅历。假如对生活都没有热情,怎么可能对艺术充满真正的热情?
林霏白是真正的大师。
他敲她脑勺:“在想什么?”
她嘿嘿傻笑:“艺术家,我冰箱里的菜都被你用完了,我们一起去逛逛菜市场吧?”
林霏白买菜完全不知道讲价,小贩开多少就是多少,买了麦菜,又买生菜,又买韭苔,西兰花……像是打算把她的冰箱塞满。乔樾直嚷嚷:“够了够了,一会儿该扛不动了!”很像恩爱夫妻。
果然买多了。
“等我一下。”他拎着菜转进小卖部,不一会儿笑嘻嘻地推了一辆手推车出来,春风得意。似乎那不是一筐菜,俨然是一筐法国红玫瑰。那种不羁的洒脱风度,真是足以笑傲江湖。
她忍不住笑起来,紧走几步追上他。
病合上班,乔樾意外地收到摄影协会的快递,打开一看,都是她的照片,厚厚一又叠。
其实她很少拍照,连旅行都大多只拍风景,什么时候拍过这样的艺术照?看到海滩背景,才想起来是周六的外景。不知道哪个摄影协会的同学,顺便把她拿来练手了。
她问过林霏白,结果他矢口否认。也对,信封上的字不像是他写的。他的字行云流水,不是那种力透纸背的风格。
专业水准的确不一样,她一边看一边叹服,自己都不敢相信照片上的人就是她。小小的虚荣心作祟,忍不住扫描了几张,回家挂在qq上。
其实她的qq除了两个闺蜜,全是业务伙伴和同事,都是熟人,谁也不会留意。贪就童贝洁一眼看到了,惊艳不说,逼着乔樾把扫描的几张都传给她看。看完之后半天没说话,最后打过来一行大大的字:“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乔樾敲:“你才有问题。你们全家都有问题。”
“老实交代,一共有多少张?是不是艺术家哥哥给你拍的?”
“没数过,几十张吧。不是他拍的。”
“周末聚会带过来,全部!一张不许漏,听见没有?!”
乔樾头大。
不过,周末她不是听话地带去了所有照片。
童贝洁一张一张细细审查,看了又看,最后把照片往桌上一放,带着胜利的微笑说:“说吧!这人是谁?”
乔樾莫名其妙:“当然是我啊。什么意思?”
徐砚君摇头叹息:“小樾,你已经笨到一定境界了,堪称傻瓜界的奇葩。”
童贝洁急得只差没跳脚:“我是问替你拍照的这个人是谁?是不是最近勾搭上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