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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以后让烁哥哥来照顾你……好不好?”
脑袋里还是在轰隆,什么声音都听不见,女孩揪着男人的衣襟大哭出声。
卫烁搂着怀中的女孩,眸中的愧疚和自责越来越深。他用了多么残忍的手段让他的小未婚妻彻底斩断了与那人的联系,她因为不能爱,才会放弃,因为对家人的牵念,才会慢慢从伤痛中走出来,他从不怀疑自己能够给予她幸福,只要她忘了那个人,他们就重新开始,他会用一辈子的时间耐心地陪在她身边,他说到做到。
从九月末的私会到十一月中旬,冷雨和冷卿每天都有联系,夜晚时的电话或者短信必不可少,却突然从那天之后断了,女孩不再接他的电话,不再回复他的消息,每天晚上只有近乎敷衍一般的两个字短信:“晚安。”
转眼到了十二月,冷卿手腕上的枪伤未愈,腿上的石膏未拆,像个垂死的病人似的坐以待毙,他想去找她,却不能,怕引起更大的混乱,让她更加为难。今夜,他发出的消息还是没有回应,等了许久,等来两个字:“晚安。”
多么疏离的字眼,连哥哥都不肯叫了。短信不是什么好的联系方式,冷冰冰的字眼,让人猜不透那边的人是什么语气什么口吻什么神情,无端地让人心慌,只能不安地揣测。
他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于是一遍一遍地拨过去,没有人接。石沉大海的恐慌让男人再也无法镇定下去,下床,拄着拐杖下楼,“咚咚咚”一声声闷响在楼梯上响起,惊得波斯猫菲丽跳上了客厅里的沙发,睁着一双碧眼疑惑地望着他。
“少爷,您怎么下来了?医生说您还需要休养,不能乱动!”孙妈妈手忙脚乱地上前去扶他。
他什么都没答,只是道:“备车。”
漆黑的冬夜,车从冷宅到秦家老宅花了半个多小时,男人站在秦家的围墙外面给他的宝贝电话,她还是没有接。他忍着一阵一阵的心寒给她短信:“宝宝,哥哥在秦家门外,出来见一见哥哥,如果现在走不开,哥哥可以一直等。”
冷雨趴在窗台上,冷风吹得她不自禁咳嗽了一声,短信她看过了,眼睛被可恶的风沙迷了,酸涩得厉害。她不会下去见他,藕断丝连对不能在一起的两个人来说,最是痛苦。
她是一个狠心的孩子,在这一点上面,她比哥哥的心肠要狠得多,哥哥不能说放就放,他每每说要放了她丢了她,却还在等她回头,她一投入他的怀抱,他前面说过的狠话就全收了回去,像个傻瓜一样健忘。可是,她能做到,她能轻而易举就把哥哥忘了,她一点都不想他,一点都不在乎他,她才不管他是不是等在下面。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她趴在窗台上渐渐睡着了,最近特别能睡,她的精神一点都不好,恍惚间被冷冰冰的雨水冻醒,抬起头才发现天空开始飘雪。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在这个深夜飘飘洒洒地落了下来,越下越大,鹅毛一般厚重。
她想回床上睡,脚步却没忍住走向了房门,偷偷摸摸和上次一样,从后院的围墙翻过去,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角落里,车灯是灭的,映着雪花能隐隐约约看得见车的样子。
她刚从墙头下来,几乎是立刻,便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她爬墙,他在下面等她,他没有呆在车里,他是个傻瓜。
雪天路滑,他一只脚有些站不稳,怕摔着她,抱了她一会儿,很快就松了手,也不开口,就站在原地瞧着她。
冷雨欲盖弥彰地解释着:“下雪了,我只是来看看你走了没有,其实我一点都不想来见你。”
男人的身影和夜色融在一起,他似乎并不觉得她说的话奇怪,也不觉得意外,只是淡淡问:“为什么呢,宝宝?”
他只是轻声问,却让她答不出来,费了好大的力气她才开得了口:“因为……和你在一起太累了,我每天都过得不开心,所以,我要离开你。”
她太了解男人的心,她太了解用怎样的理由可以把男人击垮,于是,万夫莫敌的冷卿因为一个小女孩的几句轻飘飘的谎话就伤了,爱人撒的谎最让人分辨不了真假,他只能选择愿意相信还是不愿相信。
男人不说话,冷雨沉不住气,又接着补充道:“我要和烁哥哥订婚了,订婚之后我就会出国,以后,我们都不要见面了。”
女孩的话全部都是知会的口吻,根本没有想着要和他商量,也不让他有任何异议,男人淡淡点头,说了一句不着边际的话:“宝宝,连哥哥都不愿意叫了?为什么?”
冷雨的手在身侧越握越紧,她不叫他哥哥已经很多天了,她叫不出口,她不承认他是她的亲哥哥,所以,她不要叫他!
男人这么逼她,冷雨心里怒极,大声吼道:“你早就知道我们是亲兄妹,为什么还要和我在一起?!我再也不要叫你哥哥!你才不是我哥哥!”
“宝宝……”男人愣了愣,原本平静的神色开始慌张起来,他伸手想去抱她。多么愚蠢,他又一次因为自以为是而犯了错,以为秦家人不会把这件事抖出来伤害她,哪里知道秦家人居然做得这么绝,不惜用这样的手段来阻止他们在一起。
在他知道这个事实的时候,他也曾惶惶不安,不止一次想过带她去做dna鉴定,可是他不敢。他怕dna鉴定的结果是真的,他怕自己变得毫无立场。于是,什么都不去做,他笃定地说服自己,她不是他的妹妹,她只是一个与他毫无血缘关系的小女孩,他爱着她,并不是罪,只是爱。
多么歹毒的秦家,逼得他无路可走要么,就承认她是秦家的孩子,让她和卫烁履行婚约,他不能做任何干涉,要么,就承认她是他的亲妹妹,带走她,让她和他活在禁忌的羞耻之下。无论哪一条路,他都走不下去。他的宝贝还那么小,她的害怕比他更深,当然更走不下去。
其实,从一开始就是死路,任他走一千遍一万遍,结果都一样,只是时间的早晚罢了。
从前,她想从他身边逃走,只要他一伸手就能立刻抓住她,这一次,他伸出手,却因为腿脚的不便慢了一步,让她堪堪退开,离他远远的。
女孩的手里拿着一把长长的雨伞,用伞尖指着他,像一把致命的枪,她漆黑的眼瞳里满是厌恶之色,防备地看着他,决然道:“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不要再来打扰我,我不想再和你有半点关系!这个圣诞节我就订婚,但是不欢迎你来参加我的订婚仪式。你送我的戒指我已经丢掉了,你如果找到了一个喜欢的女孩子,要和她结婚,也不用来通知我,已经和我无关,我不会再关心了!这就是我今天出来要和你说的话,谢谢你这么多年来对我的照顾,再见。”
冷雨很快就逃也似的爬上了墙,回头看了男人一眼,男人怔在原地,雪色是他的背景,夜色是他的掩护,他连来拦她的动作都没有,更加像个傻瓜一样静默。
冷雨爬下墙内的树丫,一脚差点踩空,好不容易稳住踩在平地上,后背贴着冰冷的墙,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那个人只和她隔了一堵厚厚的墙,她知道他一直站在外面,她知道他心里肯定很难过。天上的雪飘下来,无穷无尽的冷,被雪打湿的应该是折翼的小云雀,鸿鹄先生那么高贵那么无敌,怎么陪着她一起狼狈呢?
哥哥,忍一忍,都会过去的,等宝宝嫁给了别人,就再也没有人能爬到你的头上撒野了,再也没有人能令你受伤受辱受苦。放弃宝宝吧,只要做出这一个决定,就可以免去现在所有的谦卑和苛责,哥哥就可以继续高高在上继续无所不能。
可是,哥哥是个傻瓜,他那么痛也不吭一声,他那么苦却一言不发,他像一座最坚实的山,只要回头,他必定站在她身后,除非她先离开,他绝对不会先走。宝宝一直很坏,她自己也知道,所以,如果哥哥做不了这个决定,那就让宝宝来做吧,这最后一次的坏人,让宝宝来当吧。
漫天的雪洒下来,她从此脱离“冷”姓,回到秦夏这个身份。
要歇斯底里地分手,要了断得干干净净其实很容易,只要你想断,总能断得了的。在一起那么久的爱人总能一下就找到对方的死穴,若真想往死里戳,没有死不了的,那些还半死不活的情侣,是有一方或者双方还想继续纠缠下去。
12月12日,秦家和卫家联合发表婚讯,宣布卫烁和秦夏将在圣诞节订婚,届时不会邀请媒体参与,订婚仪式一切从简。
这个消息,也令最近死气沉沉的娱乐圈沸腾起来,“绯闻女王”洛丽塔淡出娱乐圈近三个月,曝光的消息一个比一个劲爆。前段时间洛丽塔和“朝华”总裁的绯闻闹得风生水起,把多少人的眼球都惊掉了,那是公主才能得到的待遇。现在,洛丽塔和原配卫二少爷照常举行婚礼,“朝华”总裁毫无消息,既没有表态,也不见新欢,这着实吊足了众人的胃口。
豪门的纠葛如谜一般吸引着圈内的女星们,如果让她们把结婚的对象定在冷家和卫家二者之间,随便捞到哪一家都是捡了大便宜。殊不知,身在豪门中的人却并不如他们所想的那般快乐。
平安夜那天,冷雨去医院拿留学生体检的报告单,却得到一个晴天霹雳般的消息,把她整个人击得恍恍惚惚。浑浑噩噩间进了电梯,迎面撞上一个人,那人扶住她的肩,她这才没有摔倒。抬起头,熟悉的英俊面容映入眼帘,眉眼清晰如昨,他身上的气息从四面八方绕过来,就这么呆呆看着他,她的手不自觉抚上小腹,手指慢慢地收紧……
电梯里有人要进,有人要出,他们俩却堵在了电梯口,引来一片抱怨声,一身燕尾服的peter站在那人身后,高大的男人腿上的石膏已经拆掉,应该是来体检的。他扶她站稳就松了手,却没有立刻离开,从peter手中接过一份文件样的东西递到她手里,语气平平淡淡,脸上的笑容若有似无,声音依旧好听:“新婚快乐,宝宝。”
他是真心祝福她,所以,低沉的语调不喜不怒,不等她的回答,他已经跨出了电梯,电梯门很快合上,他的背影渐渐瘦成一条线,直到再看不到。
电梯在下降,冷雨突然觉得失去了重心,茫茫然放声大哭,电梯里的人面面相觑,一位好心的老奶奶上前握住她的手,问道:“小姑娘,怎么了?年纪轻轻的,有什么槛过不去呢?快别哭了啊。”
走出电梯的时候,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孕妇在丈夫的搀扶下在草地上散步,两个人脸上都是欢喜的笑容。每一个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孩子都应该得到祝福,可如果那个孩子是父亲母亲禁忌恋的罪恶结晶,有谁肯祝福他?每个人都会在他背后指指点点,他要如何面对这个世界?
任何人都不了解她此刻无助的心情,她多想抓住刚刚那个男人的衣角,多想告诉他她现在有多难过有多害怕,可是她不能。不能说,不能做,不能告诉任何人,不能……
过了一会儿,卫烁开车来医院接她,问她体检报告结果是不是正常,她点点头,“嗯”了一声。
见她手里还拿着一个东西,卫烁问:“这是什么?”
冷雨也不知道是什么,刚刚那人给她的,她拆开一看,没有力气再哭,转头望着卫烁笑道:“烁哥哥,带我去东郊的游乐场看看好么?”
卫烁当然不会拒绝,开车去了。游乐场很大,还没有对外开放,车只能绕着游乐场外围转圈,露天的彩色旋转木马能够看得一清二楚,里面空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当这块土地还一片荒芜时,那个人带着她来到这里,他在周身的黑暗中温柔地吻她,他说,宝宝,在这里建一个很大很大的游乐场好不好?
她想起小时候对冷叔叔说的愿望,她说想要一个很大很大的游乐场,要离她的家很近,要和爸爸妈妈爷爷奶奶还有所有的家人一起进去玩,十年后,有人把这整座游乐场当做新婚礼物送给了她,他平静地说,新婚快乐,宝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