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花楼买醉
经此一役，青晏彻底抑郁了。
钰儿在轿旁使劲浑身解数，插科打挥逗闷子，见她全无反应，顿时急得团团转。
“小姐，您别难过，封少爷错过了，您还有王爷呢……”
青晏哀怨的看过来：“你这么一说，我更难过了，都要吐血了。”不提穆峥还好，一提她就又想到前世穆峥干的那些混账事，简直是双倍暴击。
钰儿不死心：“奴婢觉着，王爷挺好的啊……”
青晏张嘴就是一刀子：“挺好那送你了。”
钰儿顿时就给捅得不敢说话了，另一边，青晏越想越郁猝，眼看轿子快到王府了，她忽然扬声：“停下。”
几个轿夫应声驻足，不知道她要干嘛，钰儿疑惑的看过来：“怎么啦小姐，咱儿就要到了。”
结果青晏却道：“不回去了。”她深吸口气，“走，去秦淮巷！”
领头的轿夫脚下一个踉跄：“去、去哪儿？”
“小姐说秦淮巷，你耳朵聋啦！”眼见青晏给晃得撞到头，钰儿就恼了，她如今第一要务就是护着小姐！
那轿夫头儿心里苦啊，哥儿几个一对眼色，连忙卸了轿。然后给钰儿拉过来，跟做贼似的小声道：“钰姑娘，那地方王妃过去不太好吧。”
“就是就是，王爷知道该发火了……”
钰儿莫名其妙，一个巷子而已，王爷发得哪门子火？虽然她不知道是什么地方，也不清楚小姐为什么要去，但小姐想去那就去喽，这有什么好不好的。轿夫见她这样，便知她并不清楚秦淮巷代表什么，一咬牙，压低声音解释道：“我的姑奶奶，那儿可全是花楼啊！”
“花……花楼？！”钰儿惊诧的声音冲破云霄，然后忽然反应过来，赶忙捂住嘴，脸蛋却已经红透。
秦淮巷她不明白，但花楼就显而易见了。
臭男人寻芳问柳流连忘返的地方，良家女鄙夷唾弃又恨得咬牙切齿的地方。
她家小姐怎么要去这种地方呀！钰儿连忙凑到轿子前苦劝：“小姐，可去不得啊，那地方太脏了。”
几个轿夫也劝：“就是就是，去不得去不得……”
青晏先是被轿夫一晃狠狠的磕了头，紧接着又被钰儿高八度的嗓音穿了脑，现在只觉得脑壳嗡嗡的，这帮人还磨磨唧唧的拦着她，一口心火上来，犯了倔：“怎么就去不得了？我偏要去看看！给我走！”
几个轿夫和钰儿均诺诺不吭声。
青晏一眼横过去：“抽你们哦！”
于是就走了。
印着燕王府制式纹样的轿子一路抬进了秦淮巷，整条街都疯了。
老鸨、龟公、花娘们一窝蜂的涌出来，使劲浑身解数，都想把这条大鱼扣到自己楼里，那可是燕王啊，实打实的皇子龙孙，今个他要是宠幸了谁，谁就一步登天了！就算他哪个花娘都没相中，那也得吃肉喝酒听曲赏舞吧，到时候随随便便一打赏，那不就是大把的银子进了腰包？！
钰儿被这阵仗吓得瑟瑟发抖，紧靠在轿旁，觉得自己快被这些眼冒绿光的人剥皮生吞了。青晏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情况，有点发蒙。她就是心情郁猝，想找个地方喝酒，前世穆峥府里的戚夫人就是这巷子出来的，早先她们俩还没撕破脸的时候，有一次青晏独酌，戚夫人路过讨了一杯，很是嫌弃，盛赞这秦淮巷里人美歌甜酒香，是个让人烦恼俱忘的销魂窟。刚才也不怎得她就想起这茬了，于是就随口说要过来，本也就随便说说，让轿夫和钰儿一激，就真过来了，她哪想得到会是这么个情况！
青晏就后悔了，也顾不得丢脸，正要吩咐轿夫快撤，忽然被人掀了轿门。
她眼前一亮，跟着就见一位高挑的花娘俏生生的出现在轿前，用微微有些低哑的声音调笑道：“来都来了，怎不下来？莫非王爷还害羞不成！”结果轿帘一掀，那花娘看清青晏模样，眼眸一亮，掩唇娇笑道：“我还奇怪呢，大老爷们寻芳问柳害什么臊，没想到原来是位女娇郎啊。”
青晏听她这话松了口气，正打算让她放下帘子，自己好走了。
结果，这人一双玉臂直接探进来拉扯她。
青晏：“？！我是女的！”
那花娘毫不在乎：“女的怎么了？都到我这了还想走？”
青晏转头去跟钰儿求救，才发现丫现在也是自身难保，淹没在人海里眼冒金星。
这个没用的！青晏怒道，还是得靠她自己，于是负隅顽抗：“这位姐姐，我就是走错地方了……”
花娘嫣然一笑：“晚啦！给我下来吧！”说着一用力，青晏就愣是让她给扯了出来。青晏都傻了，心说现在的花娘力气都这么大了么？结果下来一站起来才发现，不光力气大，这花娘也高挑的有点……过头了吧！足足高了她一头有余！此刻挽着她做小鸟依人状，却愣是弄出了大鹏展翅的效果！
青晏这一下轿，周围的人也愣了，谁也没想到燕王的轿子里竟会下来一位女客，这……这人什么身份啊？
然后那花娘便趁着众人愣神的功夫，连拉带扯的把青晏拖进了附近一家花楼，青晏甚至连楼名都没看到。进了楼又呼啦啦围上一群花枝招展的女子，围着青晏啧啧称奇，想来这里确实少有女客到来，青晏完全被当成了吉祥物，还有好奇的伸手去摸，被高个花娘狠狠的一敲爪子：“不许摸！”
那被打了的花娘哎呦一声抽了手，娇俏哀怨道：“摸摸怎么了，卿卿也忒霸道……”
哦，原来这人叫卿卿。青晏迷迷糊糊的想，她如今被众多美艳女子围着，一个个俱是风韵成熟，体态丰盈，胭脂味端是熏得她头晕脑胀，喘不过气来。
那名为卿卿的花娘约莫是注意到她的不适，挥挥手把周围人都赶跑了：“去去去，要好货自己去抢，这个是我抢来了，岂能给你们玩耍？”
所以我是玩具来的么！！青晏抓狂。
也不知是谁笑骂了一句：“哪个像你那么不要脸，当街抢男人哟！”
众花娘哄得全笑了。卿卿便恼了，作势要打她们，于是一帮人嘻嘻哈哈的散掉了。这花楼里的女子虽嘴巴不饶人，可气氛却是好的，吵吵闹闹的全是玩笑。
如今众人散了，青晏才算有空隙能喘口气，也终于抬头看清周围的模样。这花楼总有三层高，围绕天井而建，无数红灯花缎当空垂落，一楼的位置正中是花台，几名舞娘正在上面翩翩起舞，花台四周布置了几处食案小榻，供喜欢热闹的恩客们近距离赏舞饮酒；再远一些的坐榻便大了许多，也比较宽敞，可供三五酒友席坐；而最好的一些位置，则设了半隔离的香室，即可看到花台又兼顾了隐蔽性，乃是专门留给大人物的。二楼三楼则是众花娘自己的闺阁，那用处就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了。
青晏骤然想到这层，脸颊便腾得红了，她虽知道花楼的用处，也自觉是经过人事的，对那种事情不算避讳，毕竟穆峥的墙角她都照听不误的，可实地进到这花楼，还是浑身不自在，特别是现下一空下来，这大厅里尚有三三两两的男客正在狎妓饮酒，此刻都好奇的抻着脖子看她，便更觉羞煞了人。
卿卿一见她那样子，顿时笑得花枝乱颤：“哎呀呀，女孩子就是可爱，真真是让人看了就心痒！”
遂招呼花楼老鸨：“妈妈还愣着作甚，速速去把最好最贵的那间醉花阁收拾出来招待贵客呀！”
老鸨这才反应过来，哎了一声喜滋滋的就去布置了。
青晏心里咯噔一下。她这是要挨宰了吧喂！
另一边，卿卿拉着她就要进香室。
青晏连忙使出吃奶的劲扯住她：“等会！”此时也顾不得面子了，青晏一摊手一跺脚：“我没钱！”
这可是大实话，她刚入府，还没有时间主持中馈盘点家底，而之前在越家根本就不给她银两，所以青晏现在可以说是空有王妃之尊，实际上穷得叮当响。她本来是打算用今天回门这身穿戴的首饰压了当酒钱的，但看现如今这架势，那点首饰只怕都不够塞牙缝的。
谁知听了她的话，卿卿就不怀好意的笑了，亲昵的挽了青晏的胳膊，嗔道：“没钱自有没钱的玩法，你不是……还有人么？”
青晏寒毛都要立起来了！想到说书人口中那些逼良为娼的故事，难道这帮人是要逼她签卖身契么？只怕自己是进了狼窝，她连忙把手抽出来：“不、不、不，我不玩了。”
“吓唬你的啦。”卿卿噗嗤一声，笑弯了腰，待笑够了才道：“赊着便是，既能坐燕王的轿子，想来身份也非比寻常，我们云雀阁开门做生意，不怕你赖账。”
青晏：“……”
“还是说，你想坐在这大厅里让人看着玩？或者……直接去我的闺房？”
卿卿媚眼一飘，青晏瞬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不，都不要，我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