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路之宽窄
时间：二零一五年九月十四日
地点：平河县八里乡
这一天是星期一，若按照王乡长给李中山的工作安排，他应该去大石桥村驻村的，但李中山还打算办一些事情，就决定多留半天。
李中山的父母是在前一天下午离开的平河县，但让李中山没有想到的是，李母在临走之前执意留下他们家的小汽车，好方便李中山驻村使用，而他们两人则决定乘长途汽车回家。
由于是李母的意见，所以自幼在“压迫”下长大的李中山只有服从，但李中山明白，父母是在以力所能及的一切方式来支持他的工作，也许他们留下小汽车就不是临时起意，而是在来之前就打算好的。
李中山家的车是一辆白色的高尔夫，刚买半年，里程也只有三千多公里，也就刚刚过了磨合期，说是新车也不为过。而要不是李父李母买车在前，李中山差点怀疑那辆车就是为了他上班才买下的。
早上，李中山依旧在街上吃饭，不过他的胃口已经可以接受当地的早餐了。乡政府的例会还是八点，但李中山并不打算参加，因为即使有什么事的话王乡长也会直接向他传达，他只需要在会议之后去找王乡长一趟即可。
八点整，李中山来到乡农技站，农技站在乡政府大院外面临街的两间门面房里，旁边是农村信用社。
但李中山发现农技站的大门竟然是锁着的，就在他怀疑农技站是不是个摆设时，忽然不远处的拐角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李中山扭头一看，发现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小姑娘，她急匆匆地朝农技站大门跑去。
那姑娘见李中山在门前等候马上报以歉然一笑，然后才利索地打开大门。李中山也打算走进去，不过还没等他说话那小姑娘就先开口了。
“对不起！早上有些急事耽误了！”
“奥，没关系！”李中山答道，他进门之后打量着农技站内的摆设。
农技站里有一个长长的玻璃柜台，柜台分好几层，里面摆放着一袋袋的种子。柜台后面堆放着一排书，都是关于种植技术、养殖技术之类的指导手册。而在柜台靠近门面的位置上摆放着一台电脑，是那姑娘办公用的。
那小姑娘简单地收拾了一下玻璃柜台上的杂物，又将电脑打开。她见李中山没有继续说话，就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李中山本来是想咨询大石桥村适合种植或者养殖的项目，但他又觉得那个姑娘不太像专家或者内行。
“你们站里就你一个人吗？”李中山反而问道。
“哦，现在就我一个，有两个支农生刚走，新的还没来。”
“刚走？”李中山有些不太明白。
“他们两个服务期都满了，一个正好也考上了研究生，开学就走了，另外一个考上了县里的事业编制，去新单位了。”那姑娘解释道。
“哦！”李中山又问道：“那你呢？”
“我啊，我是这里的合同工，只负责登记一些信息，卖一些种子什么的。”
“那你学的是农业吗？”
“不是，我高中毕业就没上了。”
“哦，这样啊！”李中山明白应该是问不到什么东西了，就在旁边找了个椅子坐下，他打算等到乡政府的会议结束之后再去找王乡长。
“你有什么事吗？”那姑娘仍继续问道。
“我本来是想找你们这里的农技员聊一下的，既然暂时没人的话就算了，我过一段时间再来吧。”
“你是哪个村的呢？”
“我是大石桥村的书记。”
“哎呀，原来是领导啊！这段时间没有农技员，新分配的还在县农科所培训学习，要下个月才能过来报到，我……我去给你倒一杯水吧。”那姑娘忙说道。
“哎，不用，我不渴！”李中山阻止道，但那姑娘还是去倒了。
……
接下来李中山就在农技站等了一个多小时，直到他感觉乡里的会议差不多结束时才起身离开，不过他临走前也让那姑娘整理了一份所有的农业技术指导手册，什么家畜养殖，家禽养殖，水产养殖，油菜种植，水稻种植等等之类的，一共有十几册，他准备拿回去好好研究看看。
而在上午快十点的时候，李中山敲开了王乡长办公室的门。
“王乡长！”李中山进门打了声招呼。
“咦！你没去大石桥村啊？”王乡长有些意外。
“我想找你有些事情！”
“好，你坐吧！”王乡长放下了手中的笔，看着李中山。
“咦！你今天有些不一样！”李中山刚一坐下，王乡长就说道。
“没有啊？哪里不一样？”李中山愣道。
“呵呵！你自己肯定感觉不到，前几天你见我的时候，总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今天怎么没有了？”王乡长笑道。
“嘿嘿，哪有那么严重？”李中山不好意思地笑道。
“你看，最起码你以前见我没笑过，对吧？”
“嘿嘿！”
“好啦！咱们聊正事，你有什么事就说吧！说完正好我也有件事要告诉你。”王乡长收起了调侃。
“好！王乡长，是这样的，我到大石桥驻村也有大半个月了，我发现大石桥村的出村水泥路不行，主要是路太窄，两辆小车相遇都不好让开，小货车就更难让了。我了解到不少到村里收农产品的小货车只敢在深夜里进出，所以这个路对村里的脱贫和发展制约太大了。”
“你说的这个情况以前大石桥村也反映过，我们前两年也下去看了，但是乡里实在没有能力搞这个工程。我们找人测算了一下，十四公里的路，全部拓宽的话最少得一千万，其中大部分都是土方工程，而土方工程基本上都在大石桥村，所以……这个困难乡里……暂时也没有能力解决。”王乡长作出一副为难的表情。
“王乡长，我并不是打算拓宽这条路，而是想重新修一条。”
“重新修一条？从哪里修？”王乡长很是意外。
“大石桥村今年上报了九公里的道路硬化工程，其中有三点五公里是西冲的道路，但是西冲最西边的位置距离省道只有短短两公里，只被与艾河村交界的一座小山挡住，我就想着能不能把那座小山打通，直接从西冲修一条宽路到省道。”
王乡长认真地听着李中山的想法，忽然，他从座位上起来，走到一侧墙上挂的一副地图前停下，并仔细地瞅着那副地图。
李中山才发现那是一副八里乡的地形图，便也起身走了过去。
“你看，就是从这里到这里。”李中山指着地图上的两点说道。
“我知道，但很多时候从地图上看是一回事，实际情况又是另一回事，所以咱俩在这讨论很有可能是纸上谈兵。”王乡长又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那我要做哪些工作呢？”李中山反问道。
“你要去实地调研一番，写一份可行性报告，主要把征地面积，开挖土方量以及预估造价调研清楚，我们才好在党委会上商量。”
“好！”
“不过我要提醒你一点，像这种涉及到开山的工程，一般土方量都比较大，而这往往是整个工程是否可行的关键所在。”王乡长补充了一句。
“我回去测算一下吧，希望土方不是太大。”李中山忧心道。
“哎呀！看到你在为脱贫操心就好，看来你并不想做一个撞钟的和尚嘛！”王乡长又笑道。
“呵呵！”李中山讪笑了一下。
“对了！我要告诉你一件事，县里下个月底有个以工代赈的项目，是修附近乡村水利设施的，我们乡有五十人的指标，乡里经过讨论决定都放在三个贫困村里，你们村就出二十个人吧，注意要优先选取贫困户。”
“好的，我知道了，周末我就报过来。”李中山说道。
“那行，要没其他事我就不留你了。”
“行！王乡长，你继续忙吧！我也该回村了。”李中山走出门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