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啼
“我去看看!”南昱说道。
“不急,吃了饭我与你同去。”南宫策拉住他,转头对边丰荷说道:“有劳你了。”
边丰荷含笑点头,拎着菜篮子去了厨房。
南昱看这情形:“这位... ...我得叫嫂子吧!”
“呵,”南宫策低头一笑,并未否认:“仇尚辛死了,看来,有人按赖不住了。”
“会是何人所为?西原宗门不是与阿依扎勾结么,如今的情形,北境西原一个鼻孔出气,东岭就来了三个人,会是南谷的人下的手吗?”南昱说道。
南宫策摇摇头:“不知道,会不会是... ...冥王夙?”
“不可能!”南昱立即否定。
“我就随口那么一说,你反应这么大!你就这么了解他?”南宫策笑道。
“仇尚辛那样的人,他不屑去杀!”南昱喃喃说道,他了解他,虽没见过他杀人,可无论现在他是风之夕还是冥王夙,都不会暗自对一个小小的宗主下手。
“只怕有人会觉得是他。”南宫策说道:“一会我们分头行动,你去西原宗门住所查探,我去别处看看动静。”
“兄长要去何处?”南昱并不清楚南宫策的修为:“还是一起吧。”
“你我目前身份,不宜结伴而行。你去你的,切莫冒进,我自有打算。”南宫策说道:“一会出去时,就说你我兄弟二人要去镇上喝两杯,叙叙旧情。”
南昱恍悟,看了一眼外面小声道:“你不想让她一起?”
南宫策点头:“我告诉你的那些情报,都是丰荷打探而来的,从此以后,恐怕她再回不了北境宗门了,还是少掺和的好。”
草草用过晚饭,南昱兄弟二人便出了门,于赤石镇前分头行动,相约明日小院再聚。
南昱来到西原驻地,客栈大厅里挤满了人,七嘴八舌议论着监兵君遭暗杀一事,想进入内院,却被一个西原弟子拦住:“不许进去!”
“告诉俞秋,南昱找他。”南昱说道。
西原弟子见南昱目光坚定,迟疑了一下还是跑去报信了。
不多时,俞秋风风火火出来,一言不发拽着南昱就往里走:“妈的,你总算来了。”
南昱被他拉得跌跌撞撞,俞秋把门闩上,举起南昱的手:“来,做个结界,我有话说。”
南昱一边聚灵封住屋子:“你不会啊!”
“老子要会还用得着你?”俞秋气急败坏说道:“好了吗?”
南昱点头:“仇尚辛怎么回事?”
“我也迷糊,这老家伙被蛊虫所控后就恍恍惚惚的,时不时清醒着说几句人话,流眼抹泪的要我助他重振宗门。我怀疑那老家伙并非真心投靠西月,而是被逼无奈,要么就是着了道,心一软。这不,又让他来了。早知如此,就该拦着。”俞秋粗声大气道:“你说可笑不可笑?杀他的人在旁边写了几个字。”
“什么字?”南昱问道。
“’冥王手刃’,哈哈哈哈!”俞秋挠了挠胡子:“所以我拦住不让人进来看,也就那些猪脑子会信。”
南昱心想若不是你与风之夕交情匪浅,怕也会信。
难得此刻还有人愿意相信他,南昱心里一酸,这个与风之夕强行结拜的兄弟,也算没白交:“监兵君身上的蛊毒,西原无人能解吗?”
俞秋摇摇头:“蛊虫也分等级,就如同我们的灵兽一般,宗主所中的是西月国师的独门虫兽,据说带有巫灵,非下蛊之人不得解。也怪他,不好好修炼宗门法术,偏要对那巫术情有独钟,自然就着了道。不说这个了,我已命人今夜护送监兵君遗体回西原,我和时寂留下来等风之夕。对了,你可别真打啊!”
“什么?”南昱不解。
“我说你和你的小师叔,可别真打,就算他打你,你也得扛着。”俞秋大声说道。
南昱一笑:“好!”
俞秋拍拍南昱肩膀:“做做样子就行了,小两口有什么话,回家关起门再说,要打去床上打去。”
“... ...”
南昱哭笑不得,俞秋粗人话糙,可句句说到他心坎上。
突然周遭气流涌动,结界有异,南昱甚为警觉,屏息听了一下,忽地飞身开门出去。
“喂,怎么回事啊?我话还没说完呢... ...”粗枝大叶的俞秋全然不知是何状况。
南昱循着气息追至一片荒野,夜色下空无一人。
南昱召出夕无剑,剑身溢满灵力,星光闪烁照亮四周,人明明在这里消失的,为何不见踪影,莫非会隐身术?
南昱将剑扔向半空喊道:“夕无,辉映!”
夕无剑应声飞出,悬立半空,发出白光,瞬间将周遭辉映如同白昼。南昱与夕无剑朝夕相伴,早已将此星剑奥义领悟了个通透。
来自天外的夕无,可聚日月星辰之灵为剑气,无视天下一切幻术隐术。
随着白光渐强,那个隐身之人现出原形,手持一柄长剑,似笑非笑的看着南昱。
“是你!”南昱望着他:“简万倾,你终于出现了!”
“哈哈哈,久违了,南宫世子,不对,你说我如今该称你齐王殿下,还是南宗主呢?”简万倾望着夕无剑:“明明换了容貌... ...”
“监兵君可是你所杀?”南昱道:“你勾结北境,投敌辽国,就为了那可笑的复国大计?我好心提醒你,别给他人做了嫁衣,你信不信辽国一旦攻下天圣,第一个杀的人就是你。”
“哈哈哈,”简万倾笑不可遏:“我若没有十足把握,岂会任人摆布,小孩子家家的,别掺和大人之事。”
“你那不叫十足把握,而是孤注一掷。”南昱大声说道:“孟章君,弃暗投明吧,我留你一条生路。”
简万倾笑得直不起腰,一手握剑,一手指着南昱:“都说齐王殿下狂妄自大,我还不信。如今算是见识了什么叫无知者无畏,在宗门时的谨小慎微,原来都是装出来的啊!两年不见,语气倒是大了不少,可不知能耐是否长足啊!”
“你大可一试,小爷正好技痒,拿你练手也不错!”南昱剑眉一扬,嘴角一勾:“孟章君千万别拘着。”
简万倾了笑容,盯着半空:“好剑啊!可惜之夕给了你,我想要,看来只能先杀你了。
“你也配?”南昱看了一眼夕无剑:“别说夺剑,你连名字都不配提。”
“谁说我不配,风之夕与我之间的事,你又知道多少?”简万倾挑衅道。
“废什么话!”南昱怒气横生,悬立半空的夕无剑已自行朝简万顷刺去。
简万倾没想到南昱出手如此迅速,神色一变,退后半步举剑挡住一招,刚想使出幻术,夕无剑在手的南昱杀意逼近,不留一点余地:“你小子够狠啊!”
“用心接招,别神演那些花活。夕无剑□□幻术。”南昱的剑已至简万倾鼻头。
简万顷双眼盯着近在咫尺的剑,身体僵住。
这小子的修为,竟在自己之上?
突然一声鹰击长空,空中一个巨大黑影罩下来,南昱感受到从天而降的杀气,迅速回剑抵御。
简万倾得以喘气,早已神色慌乱,连声喊道:“高晚,快,快落网。”
南昱抬头看时,一张大网铺天而下,眼看就要被罩住。
黑暗之处,两个无形身影伫立观望。
“殿下,还不出手吗?”
“我想看看他长进了没。”说话之人不紧不慢。
而荒野空地上,南昱已飞身而起,持剑直逼半空而去:“夕无,拢月!”
夕无剑刺出一道剑光,逼得高晚睁不开眼,御鹰躲过,而在同时大网落下,沉重如铁压在南昱身上,南昱剑插地面半跪撑住,对趁机袭来的简万倾一笑:“就这些?”
简万倾被南昱轻蔑的笑容怔了一下。
如他所言,这小子如今不仅是口气狂妄,连修为都已高深莫测,天灵根果然是天灵根,就算心里升起怯意,可他不得不杀他,因为此人注定是他的畔脚石,于他是江山,于与风之夕是宿敌。
除去南昱,他简万倾方可无忧。
简万倾瞬息的犹豫迟疑,南昱早已在手中幻出数张符咒,往铁网上一撒,手指掠过夕无剑锋带出一缕鲜血,挥手洒向符咒,那血就如有生命一般,自行画出符篆。
随着南昱一声“破!”铁网法器瞬间断裂崩散,化为灰烬。
简万倾大惊失色,顿在原地。
暗处的人差点笑出声。
“殿下,这是你教的?”
“他自己创的。”
“ 我开始有点喜欢他了!不是,殿下,我不喜欢... ...殿下去哪里?”
“百兽山。”
“那我呢?”
“继续盯着。”
“... ...”
回首望去,那边的南昱一剑未中。
巨鹰抓住简万倾离地而起,逃了!
赤石镇上的人被荒野刺目的白光吸引,纷纷赶来的路上,抬头见空中一巨鹰划过,爪子上还勾着一个人。
李陶童定睛一看,哈哈一笑,二话不说搭弓上弦,朝空中射出一箭。
正中巨鹰腹部,猛禽吃痛爪子一松。
简万倾于半空掉落,还来不及聚气缓冲,便摔了个半死不活。
“原来是孟章君啊!”南谷之人经过法谈会一战,本就对简万倾不爽,见到如此狼狈之态。
李陶童本就没什么顾全大局的觉悟,明知是简万倾,还是将他射落,只图个心里痛快:“孟章君如今已非宗门之人,来南谷做什么?”
这一月宗派间通文频繁,东岭易主的消息早已人尽皆知。
简万倾携门徒高晚脱离东岭,突然出现在南谷,大伙倒是好奇是何缘由。
简万倾摔得差点背过气,哪有心思与围拢上来的人纠缠,眼神呆滞看着夜空。
南昱远远看见道上聚了一群人,又隐隐看见夜空巨鹰盘旋,爪子上的人不见了,莫非简万倾掉下去了?南昱快步走近,被人一把蒙住眼:“猜猜我是谁?”
南昱嘴角一弧:“台念东!”
“好兄弟,没忘了我!”台念东搭上南昱肩膀:“刚才的动静可是你整出来的?”
南昱点头,往简万倾跌落之处而去,夕无剑转瞬在握,跟随南昱的情绪滋滋串着白色火花,台念东从未见过南昱眼中有如此重的杀气,不由惊愕的松开了手。
还未行近,一阵刺耳的嘶叫自空中传来,声浪直击耳膜,震耳欲聋,带着利齿般尖锐的在闻者两耳间来回划拉。
“苍鹰啼血!”有人惊呼。
所有人都下意识捂住耳朵,却还是有人掩不住鲜血从指缝流出。
高晚为了简万倾,不惜舍弃自己的灵兽,巨鹰的濒死一啼,划破夜空,告知一方灵兽即将化骨。
南昱聚灵给自己和身旁的台念东封住了耳识,寂静中只见其他人皆已痛苦倒地,抱着头在地上翻滚。
“大家封住耳识!”南昱大喊道。
可在震颤天地的鹰啼声中,已经无人能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