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清晨的阳光和煦明朗,昨夜的小雨洗去了这所学校里的尘埃,棕榈树的长叶总算重又舒展开来;公寓楼里的人也和树一样伸起了懒腰,楼下的人背着包一手牛奶一手包子急冲冲地一道往前赶,却在路口分道扬镳,头就去调酒了,往常客人点长岛冰茶还要double一般都会有女生,本来出于职业道德酒保想小小地提醒一下,但显然只是男孩子来买醉的,买醉的人如果不能喝醉那可是更大的失职。
“树子,你有没有听过杨千嬅的那首歌来着,就那个什么,具体我忘了反正好像歌词里就有这长岛冰茶,我跟你说实话我也很少喝调酒,但我想着叫茶应该问题不大。”莽哥也是个雏鸡,林逸树发现了这一点后瞬间觉得自己是白痴,他之前在歌词里看到长岛冰茶出于好奇去查了资料,长岛冰茶的度数一点都不低莽哥还点了double。“是可惜我是水瓶座那首歌里面的啦,歌词是“拿来长岛冰茶换我半晚安眠”,就莽哥你点的这个剂量我们两个估计只能看到后天早上的太阳了。”林逸树侧着身子,他虽然心情不好但脑子还是没问题的,“老板不好意思退掉两杯然后不要double,如果没做的话。”
酒保看了那张写着雏鸟两个大字的脸,不知道是心怀恻隐还是怎么回事,嘴上说着可以,右手却在台内倒掉了刚调好的长岛冰茶,黑色的液体缓缓流入水槽,在五颜六色的转盘灯下偏偏映出了暗黑的鲜血亮色。酒保看着那张脸,不帅不丑也没什么能被记住的地方,甚至还有点怯懦,可眉眼之间藏了许多东西。酒保回过头才莞尔一笑,和酒保这个职业很像啊,不管看到什么客人,难过的伤心的得意的开心的,想着灌醉自己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客人;装着醉却做着龌龊事的客人;当然最喜欢看到还是一对男女开心的进来再开心的出去连着,这种时刻就是酒保的治愈时间了。“帅哥,再帮我续一杯吧。”吧台正前方坐着一个浓妆的美女,酒保也不确定是不是真的漂亮,毕竟已经哭花了,真可怜啊,但酒保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在续的那杯酒了少加了点酒多放了片柠檬。
酒保重复着他的忙碌,林逸树这边已经喝了大半杯了。“真不错啊,这调酒。”冰块柠檬释去了高度酒的烈性,可乐的甜味和气泡欺骗了新人的舌头,冰爽的口感伴随着小腹逐渐燃起的火苗,肉体的虚浮造就了灵魂的疏离,这也是为什么站在酒吧门口会觉得世间不会再有如此嘈杂的地方,坐进去却瞬间被沉溺进去,无法自拔。
“莽哥,你说人是不是一定要合乎主流,才能在社会上有一席之地啊。”林逸树把下巴磕在高高的酒杯上,咀嚼着装饰用的柠檬,把人酸的一激灵。莽哥在对面点起了烟,“那不然咋地,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更何况你又不是好人就尼玛胆子小,哥跟你讲了,你看的那本厚黑学我也偷偷看了我觉得还行。”
《厚黑学》,民国李宗吾写的些处世哲学,林逸树觉得作者很厉害写的很棒相当实用,但总觉得有点不对。如果脸厚心黑成了主流,那让脸薄心红的人如何生存下去呢,他也不知道他一个没什么正义感的人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但就是不肯接受厚黑学的说法。莽哥没有给他休息的时间,语速越来越快,“你知道为什么你连伶仃都没办法留下来吗?就是你太软弱了,你要是强硬一点,你要是有个工作跑的再快一点,不像现在就和个败狗一样和老子坐在这里喝酒,怎么会搞成这样。”“够了!”林逸树突然把杯子往桌上一放,砰的一声“你的烟呛到我了。”
莽哥悻悻地把剩的半根烟掐灭掉了,把林逸树手上的杯子抢了过来一口闷掉,“不让我抽烟你也别想喝酒了。”还顺手做了个鬼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