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一对痴儿
正在卧床静养的心磐大师忽然张嘴喷出一口血来。
一旁看护的冽尘心脏都差点吓出来。
“师父，你怎么了？”冽尘赶忙将心磐大师扶住，免得他从床上掉下来，用袖子擦掉他嘴角的血，同时拼命的往师父体内输入灵气，以填补吐血之后的空虚。
心磐大师本就有旧疾在身，此刻又遭到如此重创，气色变得难看到了极点。
不过他却没有功夫关心自己，目光落在了屋外的竹几上。
周飞就在那里。
“竟然真的破了。”心磐大师喃喃说道：“莫非，一切都是错的？”
“师父，你在说什么？”冽尘问。
心磐大师说：“扶我出去。”
“师父，你应该躺下休息。”冽尘说。
“傻徒儿，为师小子怎能休息，这可是关系到整个大荒命运的大事儿啊。”心磐大师一边说一边挣扎着下床。
冽尘无奈，只能扶着师父离开了小屋。
屋外，周飞已经醒来。
他放下了手中的棋子，整个棋盘上，其实也就落下了三枚棋子，两黑，一白。
心磐大师看着黑棋的位置，感慨的说道：“这盘棋，从创建开始，一共只有两人破过，六先生，恭喜你，你成为了第三个破局之人。”
周飞长长的吐了口气，将那种不真实的感觉驱赶走，然后站起来对着心磐大师深深一揖：“大师谬赞了，我也只是凑巧罢了。”
“六先生莫要妄自菲薄，你可知在你之前破局的俩人是谁？”心磐大师问道。
周飞说：“愿闻其详。”
“大妖温留，以及神殿上一任紫薇尊上。”心磐大师说道。
周飞很是惊讶，他没想到破局的竟然会是这俩人，本以为会听到一些更加熟悉的名字，比方说夫子什么的……
心磐大师看穿了周飞的心思，微笑的说道：“夫子、观主以及辛止戈，都曾经在这张棋盘上下过棋。”
周飞忽然变得有些紧张，小心翼翼的问道：“那结果如何？”
“没有结果。”心磐大师说道：“本就是超脱的存在，区区棋盘又如何能困住夫子等大才？”
这个答案可以说即在周飞的预料之中，也在周飞的预料之外。
不过他也没有忘记自己来悬空寺的正事，问道：“心磐大师，我已经通过了考验，治病的事儿，能定下来么？”
“我为医者，你是病患，医者哪有不给病患看病的道理。”心磐大师温和说道：“但是你真的知道自己所生何病吗？”
周飞因为紧张而不停的搓动手指头，声音因为干哑而变得有些撕扯感：“猜到一些，老师也曾经跟我讲过。”
“夫子能看出你的病因，但是他解决不了。因果因果，乃是佛教偈语。”心磐大师说道：“若要治病，须得信佛。”
周飞没想到最终的结果居然是让他多一个信仰。
可是来自后世的周飞，本身就是一个无信仰主义者，或者说他的信仰不依托于任何宗教行事存在。
现在忽然要信佛，周飞担心自己做不到真情实感。
连自己都骗不了，怎么去骗天道？
系统的话，犹言在耳啊。
“信或者不信，在一念之间。你不用着急做决定，就算你不相信，你体内的顽疾我也能治好绝大部分。只是因果关系，你终究要自己担着。”心磐大师说道：“何况就算信了，也不见得能铲除因果。六先生，你身上的因果线，非常的复杂。”
周飞很清楚，心磐大师绝非危言耸听，他甚至有些佩服对方，能看出自己的因果。
“我会好好考虑。”周飞说道。
心磐大师微笑：“好，今日就先这样吧。明日我们再进一步确定你的病情。”
说完，心磐大师示意冽尘将自己搀扶进小屋。
等安顿好了心磐大师之后，冽尘走出来说：“师父说，让六师兄就在这里住下，至于凌姑娘跟宋姑娘，亦可住下，亦可离去，一切自便。”
……
宋菲前来与周飞辞行。
“你不留下来么？”周飞问道。
宋菲温柔一笑，说：“我已经得到我想要问题的答案，还留下来做什么？”
每一个来到这里的人都获得了与心磐大师面对面交流的机会，并且可以问大师两个问题。
宋菲刚刚从心磐大师的小屋出来，表情无悲无喜，也不知道她听到的答案，与自己想要的答案，是否一致。
“你跟凌姑娘……”宋菲回头看了一眼，凌昭颜正好走入了心磐大师的小屋：“你们好好的。”
周飞略有些小小的尴尬，不过很快就调整过来：“谢谢。”
“走啦。”宋菲说道。
周飞目送她离去。
心里略有些空。
很快，凌昭颜也从小屋出来，她的神情就有些凝重了。
周飞迎上去。
凌昭颜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周飞说：“你该不会把两个宝贵的问题都用在我身上了吧。”
凌昭颜啐了一口：“呸。”
不过很快，她又小声的说道：“周飞，若是你的病当真治不好，你会不会很难过？”
周飞笑道：“都治不好了，难过有什么用呢。”
“我的意思是，你会不会……”
“堕落？”
凌昭颜缓缓的点了点头。
周飞牵起凌昭颜的手，然后抬头看着天空，“若是我真的沦落到被天道惩罚，请你一定要抢在天罚落下来之前，将我杀死。”
凌昭颜一把将周飞拦腰抱住，双手死死的搂住他的腰，很用力，很用力：“不，答应我永远永远都不要放弃。假如你真的堕落，我也陪你一起。上穷碧落下黄泉，任何地方，我都陪你一起。”
周飞揉了揉凌昭颜的脑袋：“傻姑娘，我那值得你如此相待。”
“我说值得，就值得。”凌昭颜抬起头看着周飞。
周飞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既如此，我就更要与这老天爷斗上一斗了。都说祸害遗千年，我才活了二十多年，离千年还远得很呢。”
俩人在小坪上静静相拥，小屋内的心磐大师透过窗户看着他俩，最终轻叹一声：“真是一对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