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屠尽
楚离迎上虎妖。
他身法并不迅捷，甚至能算的上拙劣仓促。
可却能险而又险的躲过虎妖的扑咬扫尾。
魇境虽然无法蒙蔽身形巨硕、妖力浑厚的虎妖，但让它出击迟疑片刻，那就够了。
楚离耗费了些功夫，将虎妖咽喉的伤口再次撕开。
乘着对方咆哮之际。
又双手握剑，戳进对方心坎。
皮肉厚实，像是十几层坚实柔韧的皮革叠在一起。
楚离用了十二分劲才破开对方表皮。
可纵使是用剑搅了几圈，血涌如柱，虎妖依旧不显颓败之态。
直到浑身被血液染透，成了只斑斓血虎，这才摇晃几下，倒地地不起。
那犹不瞑目的虎妖七窍中，一缕黑黝黝的虎魄飘进玉骨扇。
这次，一直没有动静的玉骨扇终于有了变化。
上头如金线一般的鳞片纹路多了些闪烁的毫光。
不过身陷妖群，楚离没空理会。
他喘了口气，略作休息之后，再次冲向周围畏缩不前的妖怪。
一剑切开狐妖咽喉，以玉骨扇挡住旁边毒蝎的尾钩，退身之际，递出剑器。
剑锋留下一道残月余辉。
蝎妖的尾钩噗呲飞落，碧绿鲜血喷射。
好些躲闪不及的妖怪被淋了个满面，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销骨蚀肉，当即一命呜呼。
“喀喀喀……”
急促脆响自妖群后方传出。
紧接着。
一只八足节肢，箩筐大小的头颅上点缀六只碧绿眼珠的蜘蛛妖挤了出来。
那奇怪又急促的声响就是蜘蛛妖口器摩擦敲打的声音。
众妖忽然退了几步，给蜘蛛妖和楚离让了一片空间。
自蜘蛛妖一露头，莫名的压力就开始充斥周围。
蜘蛛妖打着圈观察楚离，始终与他保持两丈的距离。
楚离保持着站立的姿势，身子却紧绷起来。
可是蜘蛛精许久没有其他动作。
似乎就准备与楚离这么僵持下去。
半晌，楚离身子绷不住了。
“呼……”
轻微吐息微不可查。
然而就是这一刻。
“哧！”
只见蜘蛛精八足齐动，眨眼上前。
口器蠕动，一团白色物体喷出，迎风展开，直接化作一张大网！
楚离仓促出剑。
就等剑光闪过，蛛网一分为二，飘进了后方的妖群之中。
群妖混乱，避之不及。
眼看蛛网当头。
小妖被大妖擒在爪中，作为物件，拨开蛛网。
那些沾染蛛网的妖怪像是烫手山芋，马上被丢在一旁，落地之后，挣扎两下，身子逐渐干瘪，随即一滩血肉铺开。
蜘蛛妖节肢如长戟，带起尖锐的破空声。
楚离连连退闪，余光一瞥，见到蛛网的厉害，也不免后心一凉，有些后怕。
要是自己粘上，岂不也是那个下场？
突然，楚离行复提剑，冲向蜘蛛妖。
等蜘蛛妖扬起头颅，准备再次吐丝，楚离却从它视线中消失了。
“那个书生去哪儿了？”
蜘蛛妖闪现慌乱。
节肢乱舞，蜘蛛妖急忙扫视。
“咔…”
一点细微声响被它捕捉到了。
在下面！
那个书生想叫我开膛破肚！？
蜘蛛妖果断蹦了起来，蛛丝喷吐似水柱。
可是匆忙之中，它却清晰看到。
下面…没有！
“噗！”
蜘蛛妖突然感觉头顶一凉。
有什么东西进了它的脑袋。
不等它细想，视线晃晃悠悠，意识开始模糊。
“扑通”一声。
蜘蛛妖坠落，一道‘矫健’人影从树上落下，对准蜘蛛妖的脑袋，再补上一剑。
蜘蛛妖的六颗眼珠子彻底黯淡下去。
落在围观的妖怪眼中，蜘蛛妖莫名奇妙的顿了片刻，等到那个人类上树，又突然跃起。
像是把自己的要害命门送到对方手上一样！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
这些战力不俗的妖怪明明占据上风，却突然不明不白死了，一连数次，就是再蠢的妖怪都发现了端倪。
要逃么？
不行，要是被大王发现，别说是活命，只怕被碾成肉酱，做肥料都是奢望。
它们开始推搡着让同伴先上。
楚离可不管妖怪的想法，他只是挥剑，收割一只只妖怪的性命而已。
不知过了多久。
林中妖魔不再嘶吼。
满地陈尸。
脚踏地面，溅起的是血泥混杂的黏稠液体。
面容清秀的年轻书生神情略显疲倦，眼帘低垂。
“哈…”
竟然是打了个哈欠。
以满是血迹的手掌掩面，放下后，楚离望向前方想要退逃，却又不敢逃走的妖怪。
那些妖怪眼中的凶恶早已褪去。
或许它们只有互相挤在一起，才有些许底气，面对那个凭一己之力，屠杀了近百妖怪的恐怖书生。
原本翠绿葱郁的树林染成赤红，月光洒下，多了抹深邃漆黑，择人吞噬的色泽。
遍地是走兽残肢、虫羽鳞甲、钩钳节足。
尸体堆积，血聚如潭。
红绿蓝白皆有，混成了一锅“啵啵”冒着气泡的‘大杂烩’。
这宛如炼狱一般的场景，就是这山中最为凶恶的妖魔洞府都不曾有过。
见到剩下的妖怪显然不成气候，楚离也吐了口浊气，松了松早已疲倦的臂膀。
多次使用魇祷，靠着惑人心神的魇境躲过致命袭击，楚离的精气神消耗不小。
手中长剑依旧锋利，玉骨折扇也似乎吃饱了，光华流溢，金麟丝线上流淌着涓涓细流，倒淌回手臂，暖意浓浓，祛散些许疲倦。
也就是这时候，玉骨扇才彰显难得的裨益作用。
将最后几只妖怪斩杀，楚离伸了个懒腰，忍着浑身酸痛，坐到了一只妖怪的尸体上。
拍了拍还算柔顺的毛皮，楚离泛起嘀咕。
“我这件新衣裳是没法子穿了，要不捡些毛皮回去，做件皮裘？反正也马上入秋了，省去了几个衣服钱也不错。”
楚离身上衣袍多处损毁，大多是妖怪以利爪所伤。
唯独右臂，血肉模糊。
是一只犬妖拼死咬住，不肯松口。
就算犬妖被他一剑斩去头颅，魂魄被玉骨扇收纳，下颚依旧没有松开。
直到楚离杀了半数妖怪，才有空掰开犬妖下颚，摆脱对方的头颅。
除去手臂，后背、侧腰、肋骨等多处伤口依旧未曾愈合。
伤口虽说不上深可见骨，但也是皮肉外翻，还有妖力残余，一股脑往皮肉深处钻。
到这时候，楚离才感觉各处伤口像是被烈火灼烧，火辣辣的疼。
将金鳞玉骨扇一一拂过伤口，消去残留的妖力，缓和痛楚，他这才看向四周。
燕池霞不知所踪，想来是与树妖姥姥争斗，离开了此地。
妖怪似乎已经死的干净，系统的任务却还未完成。
楚离默默观察。
这时候，树林沙沙作响，衣裙飘飞如流萤，熟悉身影翩然而至。
女鬼，聂小倩。
“宁公子，你又受伤了……”
“姑娘是来看我笑话的？”
“公子独战群妖，勇武之姿，世所罕有，小倩只有敬佩之情，并无其他心思。”
楚离语气平淡。
“那姑娘还有何事？”
聂小倩与楚离保持距离。
她看向楚离，有些犹豫的抬起手。
白皙手指异常精致，像是由最上等的白玉籽料雕刻而成。
手掌中捧着几粒果子，红彤彤的，上头还有些晶莹剔透的水珠，十分惹人。
“这些果子可以助公子疗伤。”
楚离看向聂小倩，既无动作，也一言不发。
如两者初见时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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