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孩子气
第二日，唐婧冉特意起了个大早。
“姑娘今儿个怎的这么早就起了？”秋心慈为她拧干毛巾，再把毛巾递与她，“我记得姑娘近来都是不睡到巳时不会起床的。”
自从不与宋璟年共眠后，唐婧冉每每都要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有时候她怎么叫都叫不醒。今天却又在日出之时起来，让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姑姑又在拿我打趣。”
宋璟年不在的这些天里，唐婧冉的孩子气的动作倒是越来越多。比如说现在，她就扯着秋心慈的衣袖不让她动。
“那我哪里敢？”秋心慈笑着把衣袖从她手里取出来，笑骂道，“姑娘，又孩子气了，我都说过多少回了，这里是在世子府，你又是世子妃，你的一举一动可是有目共睹的，可别闹了。”
秋心慈说让她别闹了，实际上她自己也没发现，她用的是哄小孩子的语气来说话的。
“我才没闹呢！姑姑。”唐婧冉也笑。
荣宝堂一早起来，便是温情，两人似乎也没受到昨日玉鸾小产事件的任何影响。
笑过之后，唐婧冉才回答了先前秋心慈的问题，“姑姑，其实我怎么早起，是想去看看玉鸾。”
“姑娘难道就不怕她继续指责你吗？”秋心慈这样问她，其实问她的意思半点也无。
“若真是我们昨天想的那样，我有什么好怕的？我只是……”唐婧冉刻意停顿了好一会儿，“我只是有些可怜她，可怜她身不由己。”
秋心慈静默良久，才缓缓道：“姑娘你太过善良了。”玉鸾是要陷害她，她却仍然能回以一定的善意，秋心慈不明白，她的姑娘这么好，为何还会有人不断伤害她呢？
“我这哪里是善良，我只是感同身受罢了。”唐婧冉感叹道。
一句“感同身受”里，也不知又有多少无可奈何，听的秋心慈心骤然被捏紧，张嘴欲言。
所幸唐婧冉迅速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连忙又说道：“姑姑，你和我一起去清秋阁看看玉鸾吧！顺便把我私库里的人参带一只上。”
“是。”
秋心慈心中微叹，这难道还不算善良吗？
主仆二人走在路上，自是招惹了不少若有若无的视线。多半都是昨天那件事在场的下人，有些则是惊异唐婧冉今天为何走出荣宝堂了。
唐婧冉连眼神都没给她们一个，目不斜视地走到了清秋阁。这还是自她来到世子府第一次来清秋阁，她对清秋阁只有一个隐约的记忆，只是依稀记得它坐落在闲世阁旁边。穿过世子府的花园，轻而易举便能看见“清秋阁”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
“这里就是清秋阁。”唐婧冉没有询问身后的秋心慈，只是复述了一个事实，“环境看起来还挺不错。”
和荣宝堂不同，清秋阁没有那样的一个小花园，显得孤孤单单一个。不过远远看去，它就好像在花园里面，倒也看起来恰到好处。
秋心慈以为她是在意清秋阁和荣宝堂的规模问题，特意解释道：“姑娘所住的荣宝堂，是世子府最大的地方。”
她就差说出“姑娘，不用羡慕”六个字了。
“我当然知道了，姑姑。”唐婧冉知道她是误解了，“我只是觉得它环境不错，没有其它意思的，姑姑。”
秋心慈这才发现是自己理解错了，笑着没再说话。
世子妃驾到，无人出来迎接，唐婧冉并未多想，推开门便往里走，却差点与阿锦撞了个满怀，她被这忽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几步。
“何事如此慌张？”唐婧冉蹙眉，厉声问道。
阿锦其实也被吓得倒退好几步，还没看清来人，便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噗通”一声跪下，“世子妃恕罪，奴婢无意冲撞世子妃，请世子妃恕罪。”
唐婧冉看她如此慌张，也并未为难她，“你家主子可在？”
一提到玉鸾，阿锦便欲哭，她匍匐在地上，声音哽咽，“在呢！只是她现在情绪不对，奴婢担心……”
“情绪不对？”唐婧冉少有地担心，“她昨日情绪还稍霁，今日怎的……”
她的这一问无意间打开了什么阀门，阿锦低声啜泣，看起来就是悲痛欲绝的样子，若只是没了孩子，还不得这样的悲痛。
“休得再哭，究竟怎么回事？”唐婧冉压声质问道，“难道你家主子又出了什么问题？”
阿锦哭噎着，把事情缓缓说出，“昨日奴婢找了大夫来，大夫说……大夫说……”
一说到关键时候，她便哭得厉害，让唐婧冉都有些心急。
“大夫说，侧妃身子弱，还伴有宫寒，这次落胎，怕是以后……再难怀上。”阿锦尽量让自己的话语听起来清晰明了。
再难怀上是什么意思？这大夫也是奇怪，说的话都这么似是而非，不过懂的人都明白，这不过只是安慰人的说法，因为他们永远都不会说什么不好的话，生怕给病人什么压力，可是这样的答案说得多了，便都知道潜意思了。
“怎么这么严重？”唐婧冉的表情变得古怪，甚至侧脸去看了秋心慈一眼，“那她现在的身体状况还好吗？能见人吗？”
“侧妃说今日不想见客，望世子妃海涵。”阿锦躬身。
“那好。这是一支人参。”唐婧冉伸手拿过秋心慈捧着的盒子，“拿去给侧妃补补身子吧！不管怎么样，身体最重要。”
阿锦受宠若惊地接过这个盒子，“奴婢代侧妃谢过世子妃恩典。”
“嗯，让她好好休息吧！”唐婧冉正打算转身离去，又似想到什么，“如果她心情一直这样，你便带她出来走走吧！”
这样一说，算是赦免了玉鸾的禁足。
“是。”阿锦跪倒在地，“谢世子妃恩典，恭送世子妃。”
直到阿锦目送她们二人远去之后，才缓缓站起来。她手捧着盒子，悄悄打开，看到里面一只粗壮的人参，心中五味杂陈。
思量瞬间，她便合上盒子，双手捧着它进了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