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江湖事,江湖了
天边晚霞绮丽,最后的夕阳透过树叶的空隙洒下,顿时,整个树林光影斑驳。
“砰,”
又是一道飞刀狠狠钉死在树干上。
黄河图虽拼尽全力的闪避,可数发飞刀之下,他的身上不免又增添了几处伤痕,此时他站立在一个树干上,不知为何,停住了脚步。
那老嬷嬷疑心有诈,也站在十丈开外的树干上,阴测测的说道,“跑啊,怎么不跑了?”
黄河图眼睛不由有些眩晕,这是失血过多的征兆,他舔了舔干裂的醉角,摸了摸两鬓的白发。
随即,他似完全失去抵抗一般,盘坐在粗壮地树干上,垂下头,无奈的说道,“跑不动了,在这样跑下去,我就会失血而死,还不如现在就引颈自戮,死的也痛快些。”
“只是,在我死之前,可否让黄某做个明白鬼?”
“到底是谁,是谁为黄某引来此祸?!”
“只要你叫黄某明白,扔把刀来,黄某亲手将人头奉上,决不食言!!”
那老嬷嬷听到此话,先是摸了下腰间的伤口,不紧不慢的将手中飞刀收于袖中。然后笑眯眯的说道,“早就听说,黄镖头是个磊落之人,今日一见,果真如此,倘若老身在年轻三十年,说不准还会和黄镖头成就一桩美事!!”
黄河图眼睛的最深处闪过一丝阴沉,不由的有些棘手,好一个顾左右而言他,且此僚竟趁此机会回气,再这样下去,自己估计真的要亡于此人手中。
不行,不能再等了!!
“这么说,你是不让黄某当个明白人了?”黄河图死死盯着老嬷嬷,慢慢起身。
那老嬷嬷一时有些拿捏不准,心中思虑一番,讪讪笑道,“黄镖头哪里的话,只是此事说来话长,且容老身细细讲来!!”
老嬷嬷看着黄河图身上的衣物慢慢被红色浸染,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心中暗道,“你想听秘密,也得自己有明天才对!!”
且看此人在玩什么花样,倘若是老身猜的那样,今天,且看你怎么死。
黄河图红着眼眶,脸上满是怒容,
“好!”
“好!”
“好!!”
三声好字说完,黄河图浑身颤动,身上被真气封住的血洞又喷出血来,一个眨眼,他已是极尽癫狂之色,他怒吼着,
“既然你不叫我好活,老子也定要让你尝尝在阎王面前扒灰的滋味!!!”
一道崭亮的刀光,从黄河图衣袖中乍然出现,
快,难以想象中的快,刀光伴着风雷涌动之声,刀光飞速的向那老嬷嬷斩去,树林开始出现狂风,周遭的树身上更是多了些密密麻麻的刀痕。
“来得好!!!”
老嬷嬷大叫一声,一把翠绿色的长剑出现在她的手中,在刀光离她还有一剑之隔时,她轻飘飘的说了声,“六子六母追魂引,”
“刺啦,”
一道血花绽放,
翠绿色的剑狠狠扎入他的胸口。
“砰,”
一把长刀掉落在满是枯叶的地上。
黄河图不敢置信的看着扎在自己右胸上的剑,大吼一声,双手抓住长剑,不再让长剑深入。
那老嬷嬷此时痛快的笑了起来,整个树林满是她老鹞子的笑声,待老嬷嬷笑的喘了口气,她慢悠悠的说道,
“你以为....老身这么多年在江湖上是白混的吗?黄镖头?!”
“我呸,老身吃的盐比你吃的米还多!!”
“想要骗老身近身,再一刀斩杀!”
“我该说你是聪明呢,还是傻,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会在鲁班面前耍大斧!!”
老嬷嬷此时摆足了胜利者的姿态,对于失败者,口中自是极尽侮辱之能事。
黄河图的脸上黑气越发显重,他似是还没反应过来,只是,口中又咳了一大口血,而血中竟夹杂着一丝绿色。
“怎么可能,飞刀明明没有毒,为何?为何?”黄河图喃喃自语,他的胸口及双手,绿色已经开始浸染。
那老嬷嬷满是褶子的脸更是闪过一缕得意之色,黄河图口中的毒指的是她的宝贝,六子六母追魂引。
此时,正是老嬷嬷志得意满之时,她先是点了点头,“飞刀确是没有毒,”随即,话锋一转,“你以为,这两个月,老身是吃素的吗?”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黄河图先是了然的点了点头,又大口的咳了一口血,“好一个六子六母追魂引,太原王家真是好手段!好手笔!”
“能死在如此奇毒之上,也不算辱没了在天下藉藉无名的黄某人。”
“那是自然,黄镖头也算是好见识,没想到神京之中还有如此人物,可惜......,一路走好!”老嬷嬷笑眯眯的点了点头,手中长剑又稍稍用了点力,只是,她忽的发现,那黄河图死死抓着长剑,令她一时寸进不得。
老嬷嬷一时恼怒,猛地抬头,语气森然,“怎么?黄镖头还不安心上路吗?”
忽的,她才发现,那黄河图正在用诡异的眼神盯着她看,只见那黄河图咳着血,笑着对她说道,
“是啊,毕竟黄泉路上一个人太寂寞了,不如,咱两做一对同命鸳鸯如何?”
“还不动手,在等什么!!”黄河图用尽最后力气大喊一声。
老嬷嬷脸色笑意凝固,
“刺嚓,”
又是刀锋刺入血肉的声音,热腾腾的血液从剑槽中慢慢流下,那老嬷嬷低头,一把约莫成人小臂长的短剑隐隐从她的左胸之间隐隐透出。
她不敢置信的转过头,看见一个精壮的光头男子,口鼻正往外溢着黑血,脸上满是黑绿之色,此时,他咬着牙,拼进全身的力气,狠狠地搅动着插在老嬷嬷胸口的剑。
“你该.......”那老嬷嬷第三个字还未说完,便觉心口一痛,眼睛一黑,便倒在地上,抽搐了两下,不再动弹。
作为镖路引路人的光头汉子,此时慢慢躺在满是枯叶的地上,双臂枕头,透过树叶的缝隙,慢慢看着最后的夕阳,脸上满是笑意。
“张大宝啊,张大宝,你白吃了老镖头三年的白饭,可不是让你带错路的!”
“黄叔,你以前总是说我没出息,说我憨,总是白请人吃饭,其实,有一次我做梦,梦见了我带着兄弟们走上了绝路,嘿嘿,现在看来,那顿饭派上了用场了,到了底下,看在那几顿饭的面子上,说不定兄弟们就会少打我两顿。”
离光头汉子只有几步路远的黄河图,脸上挂着大仇得报的笑容,慢慢合上了双眼。
一阵微风吹来,吹起些许枯叶。
林中悠悠传来一叹,
“只可惜,今天我看不到夕阳下山了。”
..............
天边最后一丝残阳落下,整个天地间只剩最后的一缕微亮之光。
树林某处,三具尸体中,原本是冰冷而僵硬的某具尸体,忽的咳出几颗凝固的血块,而又慢慢恢复了呼吸,片刻后,一只枯瘦的手拿着一柄翠绿的长剑,捂着左胸口,踉踉跄跄的朝某处走去。
“咚咚咚,”
她的右胸口里,那颗原本死寂的心脏慢慢地收缩,而后猛地膨胀。
她的背后,是两具支离破碎的尸体。